第22集赴死

闪左、闪右、攻前、防后

尼基在专心地练搏击。速度与灵敏是他的长项，力量与耐力是他的弱项，他谨记这些。

用最短的时间克敌制胜，花拳绣腿一律省略……

谨记保持身体平衡是存活的关键，绝不可摔倒……

以攻为守，搏斗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杀死对手。

“人体致命部位有：眼、耳、鼻梁软骨、上唇、脑穴、后颈、咽喉、颈侧迷走神经、太阳神经丛、腰上3公分处脊椎骨、手腕、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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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尼基六瞪着眼睛看着闪电手，他不明白攻击手指也会让对方致命么？

闪电手停下来看着他思讨了片刻，忽然快步向他走来。尼基六明白他是要用实战来说明，便立即后退准备迎战。他两脚分开，右脚踏在左脚跟水平线上，这是最能保持住身体平衡的防守姿势。闪电手冲到身边时，尼基六一闪一跳就绕至他的身侧背后，闪电手急转身，尼基六立即从后面抱住他随他转身，这样便总也不能到他身前。尼基六思量是攻他颈上还是躯干，只是短暂的犹豫，闪电手便拉起尼基六紧按在自己腹部的十根手指中的一指。一根手指岂能经受住拉扯，那根手指很轻易便弯曲到与手背角度呈90度角。尼基惨叫起来，闪电手放开手时，尼基六立即松开环抱他的手臂，捂着伤手向后退去。

闪电手无视尼基六的痛苦：“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搏斗时十指不要分开！要是半握状，姆指要紧贴食指，五根手指呈最坚固的整体。”

尼基六疼的不知如何是好，胡乱地把手指弯折处含在口中。耳边还是闪电手的训斥：“一根手指虽不重要却能让你瞬间失去攻击能力，这一秒钟的分神就能让对手制你于死地……”

尼基六把手从口中拿出来仔细地看，眼泪都要掉下来：“断了……”

闪电手没听见一样继续说：“你在搏斗中也可以使用这种方法。弯折手腕的效果更明显。这些方法我从来不用，这适合只能以轻巧、速度和细节取胜的你……”

尼基六不言语，眼泪在眼框里打转，表情好象没有听。

闪电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拳头击在桌面上：“你哪里象能做杀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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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基六抬起头看着闪电手的气愤模样，竟一时发愣。他身后的窗子透着阴沉天气下微弱的光。

此时的闪电手有点象一个人。

那个人也曾严酷地训练他。现在才明白他的严酷根本不是严酷，他按摩他酸痛手臂的模样，他抱着他时那种能另人融化的体温，现在想起来让人心痛不已。

那些感受过的爱与温柔随着伤处的疼痛一起涌上心头，成为让尼基六想流泪的原因。

我们是真的逃出来了么？尚恩十二。

尼基六还在望着闪电手的脸，而那个人其实只是一副愤怒又蔑视他的脸。

窗外，一个死寂而昏暗的世界。

这个世界大的太可怕，竟能让爱你的人从此就石沉大海。

尼基六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滑下来。

闪电手的身上似乎永不可能存在怜悯这种情感，他怒不可遏地说：“这点痛都受不了，你不如现在就自行了断，也免得受更多苦！”

尼基六忽然就向他冲过去。他忽然非常恨，恨闪电手分开了他们，恨闪电手告诉他生活是多么没有乐趣，恨他让他断了一根手指。

尼基六从正面直击闪电手的眼窝，闪电手用手臂轻易地挡掉尼基六的攻击，尼基六随着他的力量闪到一侧攻他的鼻梁，闪电手一侧头躲了过去，尼基六红了眼睛直击他的咽喉，这一击极快，闪电手闪躲不够尼基六击到他的脸颊。闪电手把他推出去，尼基六很快又冲上来。

如此几个回合，尼基六始终没有攻到对方制命之处，他气恼之时，猛地象泥鳅一样缠到对方的身上，闪电手忽然感觉手背有异，尼基六四指抠出闪电手紧闭在一起的左手中指，狠狠地将它拉出来向其手背的方向掰去。闪电手咬着牙把尼基六甩下来，一拳击中他的腹部。尼基六随着他的攻击倒去，却还紧紧拉住他的中指。闪电手不知为何竟就停止了攻击，尼基六这才得已继续用力，他咬着牙盯着闪电手的手指。

那根被他抓住的手指很快就要掰到90度了，尼基六却象掰不动一样停在那儿。

闪电手的眼神又变成无奈：“怎么不用力了！”

尼基六不言语狠狠地盯着他。

闪电手叹了口气：“心软的家伙，你没救了。”

尼基六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闪电手一定要让他把凶狠当成优点，更加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无情才可以成为优秀的杀手。但他已经相信自己是肯定不会通过的了。他的人生对于他来讲就这样短暂又可悲。尼基六想到悲痛处歇斯底里地喊叫：“他们在哪儿！”

“什么？”

“你把他们都弄到哪儿去了！”

闪电手明白过来一拳把他打出去：“你就等着死吧。”

尼基六爬起来发狠地喊：“告诉我！”

“这个时候你还这么多杂念，你还有什么活路！你日夜想着的人也许早把你忘了！傻瓜！”

“别跟我讲这些所谓生存的道理，你什么都不懂！”尼基六愤怒的喊叫，

闪电手的话他根本不相信！什么都不是真的，唯有奇恩一、尚恩十二和他们的感情是真的。我知道，这些永远是真的！

尼基六的激烈反应让闪电手惊讶了片刻，他忽然觉得可能是生与死的压力让尼基六开始歇斯底里了。他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准备去死吧。”

尼基六上前一步，似乎是怕闪电手会就此消失，他的愤怒很快又变成悲伤：“是。我知道我会死。可是，求你让我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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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尼基六不知为何竟发起烧来。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挨打部位传来的痛疼弄醒，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着。

似乎有人摸他的手指。

尚恩十二？是你么？

那只温暖的手，忽然用力挤压他手指上的伤处，一阵痛疼后竟是舒适感，刚刚还一直断断续续从手指伤处传来的痛疼就消失了。

是梦么？

尼基六闭着眼睛不醒。果然就真的没醒。

有人贴到了他的耳边不远处，有细小的气息。尚恩十二总是爱这样做。尼基六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这样也好，即使是你梦中来到我身边。

闪电手僵坐了几分钟，尼基六正甜蜜地抱着他。闪电手本以为自己会一下子推开他，竟是半晌未动。他低下头看尼基六的脸，窗外月光照着他的一半侧脸，另一半竟埋进自己的怀里。清晰的眉眼之中，淡淡的满足，淡淡的哀伤。

这样看着他，轮廓有些象希腊神话中的一个什么神。闪电手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是哪一个神话人物。他有点不相信似的用手摸了摸尼基六的脸颊，尼基六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影，轻轻地抓住了那只手。

那样的甜蜜，那样的……，他是睡着么？闪电手心想。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不同的表情，是犹豫。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就这么坐着。一时间脑袋象凝固了的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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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尼基六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混身酸痛，发烧症状没有完全消失。昨天受打击的部位青紫都显出来，走路也一瘸一拐。

他忍受着这些，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穿过小走廊，闪电手已经坐在桌子旁，桌子上的托盘里放着切成片的面包和火腿。

尼基六站在门边看了他一会，今天的闪电手有点奇怪，往常他会冷若冰霜地盯着他出现，今天却手执一份硕大的报纸在认真地看。尼基六出现了好一会儿他都未看他一眼。尼基六一瘸一拐地去弄自己的早餐。

“这是给你的。”闪电手忽然说。

尼基六看过去，闪电手指的是桌上的那盘东西。尼基六有点奇怪，一时站着未动，他可从未给自己准备过早餐。

闪电手眼睛盯着报纸一会儿，知道尼基六还站在那儿看着自己，他就说：“你的手指没断，只是软骨错位。”

“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给你捏回去了，肿几日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捏的。”

闪电手不回答又继续看报纸。

尼基六惊诧的皱紧眉头。昨晚，不是梦么？我……

“你不吃么？”过了一会儿，闪电手盯着傻站着的尼基六。

“哦。”尼基六答应着坐到桌边，为什么要不吃，自己正难受的要死，不用自己做早饭就是好事。

面包竟是热的，火腿的也是，闪电手推过来一杯牛奶，尼基六端进来喝光。脑中闪过在尚恩十二房间分享的鱼和牛奶。

热的食物进到胃里，让虚弱的身体很是舒服，尼基六的心情忽然有点好。

闪电手还在盯着报纸，从尼基六的角度看报纸正好挡住了他脸上的伤疤。专注读报的神情使他的表情不似平时那样严肃和冷酷，竟然就显出清秀而单纯的模样。尼基六一时感觉象看着一个陌生人。

“喂。”尼基六忽然唤他。

闪电手奇怪地看向他，眼神还是很冷的。

尼基六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愚蠢，他讪讪地笑了一下：“有什么吸引人的新闻么，你看的那么认真。”

闪电手竟似有若无的也跟着笑了一下，一种犹豫与飘忽的眼神一闪而过。尼基六第一次看到他笑，又吃了一惊，不过闪电手的犹豫眼神在尼基六看来象是一个改变关系的缺口一样难得，他躬身向前一些试探着说：“我有个新发现。”

闪电手没言语还是一副不打算听的模样。

“嗯，我的新发现是关于你的。”尼基六这样说。

闪电手竟真的重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好奇。

“你，如果没有这条这么明显的疤，看起来便一点都不凶狠，甚至给人恰恰相反的感觉。”

尼基六没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让闪电手盯着自己看了那么久，虽然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但也没表示厌烦。

“我们今天要练什么。”尼基六在得不到闪电手什么回应的情况下，还在象自言自语一样的不断找话题。

闪电手放下报纸说：“今天你休息一天，多吃点东西，多睡一会儿觉。”

“你不教我了么？”尼基六惊讶地问，心中想着，自己昨天的行为是不是彻底让闪电手失去信心了，他就真的让我等着去送死？

闪电手却说：“我今天要出去。你可以自己练一天，不过你这个不经打的样子还是最好趁我不在好好休息下吧。”

听到闪电手的话里竟然出现关心自己的意思，尼基六立即大胆地问：“那你要去哪儿。”他还是很好奇的，这可是闪电手第一次放他单独在这里。

闪电手停顿了一会儿说：“你总是这么多话么，还是故意不停和我说话。”

尼基六笑嘻嘻地说：“都有。你不喜欢被人关心么。”

闪电手没言语，他放下报纸站起来。尼基六注意到闪电手今天的装束是精心的，根据他教自己的知识，这似乎是最利于行动的打扮。

尼基六忽然就极度聪明地猜出来了：“你要去杀人！”

闪电手转过身来惊讶地看他，然后说：“话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们之间如果能建立起信任和友情，不是更好么。难道做杀手就连一个朋友都不应该有了么。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你也要相信我。”

尼基六竟又一下子讲这么多，也许是那个热面包真的有神奇作用，就让他忘了昨天还曾恨得想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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