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忖一头雾水:“啊?”“公子是薛大人府上的,怎会不知晓薛府近来发生的那些事?”书童弯腰慌忙将书籍整理齐了,凝神看着一脸茫然的薛忖。
薛忖越发惶惑奇怪,想到昨日季恪生同他说的话,不确定道:“难道是薛府夫人的事?我方至薛府做客,实是不知……”
书童和薛忖等在路边闲得慌,书童趁着季恪生还未出来便一股脑儿地将如今肃京都城里传得满城风雨的传言说给薛忖听。
原来就是月余之前,正四品礼部侍郎薛怀大人带着夫人进宫赴宫宴。说来也是造孽,他家中有个惹了是非被关在柴房里的恶奴李大壮,趁着他不在的这会子功夫被不知是哪个胆大的下人给放了出来,竟带着城口专门给死人做寿衣的朱二上薛府后山刨人家女儿的坟。
棺材被刨出来一半,朱二和李大壮却有了口角二人后来扭打成一团,不想那下葬几日的棺椁活生生动了,薛大人夭折了的女儿竟然从棺材里活过来,可把旁边干这缺德事的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两脚一蹬,口吐白沫就昏死了过去。
薛家管家听见风声跑到后山上,见着从棺材里爬出来还穿着寿衣的小姐也吓得差点从山上滚下去。薛怀还未回至府中,对门的杨家里有个素来胆子极大的下人,连忙点了火把上山,将不知是人是鬼的薛家小姐和不省人事的朱二李大壮一并带下山去。
薛家上下守了半天也不见薛怀回府,众人干等了一夜,直至第二日中午薛怀才心如死灰般抱着薛夫人的尸首进府。
当时在场的人都能见着薛夫人颈上触目惊心的掐痕,下毒手的人极其阴狠,紫中带乌的掐痕纵横交错在薛夫人白皙的颈间煞是刺目,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据说那晚宫宴,薛夫人不胜酒力出去透气后便一去不回,容熙令侍卫不遗余力去挨个搜查宫殿。搜了一夜,第二日中午才在宫里一处偏僻的弃殿前寻到身体已经冷透了的薛夫人。薛夫人躺在杂乱的草丛里,全身上下值钱的物什都不翼而飞,衣衫也在挣扎中凌乱散开。
京都卫将此事报到容熙跟前,跪在殿中的薛怀一听,当时差点没一头撞死。容熙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彻查此事,务必捉拿凶手归案。
书童甚是唏嘘:“啧啧啧,薛大人这是撞了什么邪,女儿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夫人却在宫里糟了毒手……”
薛忖猛地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个披麻戴孝眼神清冷的女娃娃,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后怕从何而来,他心惊肉跳道:“既是已经下葬的人又如何活过来的?这未免太荒唐……”
书童正要答话,一双清瘦分明的手掌伸到他眼前将他怀中书籍抱起,书童抬头正见季恪生眉目肃冷,目光平静地有些过分,眼珠定定看着他们二人,没有什么情绪的瞳仁倒映出他们二人的模样。
☆、第四章阿璧复生
季恪生伸手接过书童手里的书抱至自己怀中,指尖弹了弹书角的灰,他神色疏淡地看着嚼舌根正嚼的起劲的二人,淡色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嘴角不甚快意下撇,眉心也微微拧成了一个“川”字,季恪生语气没什么起伏:“这些书在下带走即可,就不劳烦店家费心劳力了。”
书童有些讪讪,说来也是怪,这少年看似消瘦且弱不禁风没成想是个颇有气势的,就这么一言一行间竟叫自己尴尬地下不来台,书童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少年摸了摸鼻子:“那小的便不远送了,公子好走。”
季恪生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抱着一摞厚重书籍依旧面不改色,他目不斜视地走开,穿着一双黑布履的足堪堪停在低头默不作声的薛忖身边,瞥了眼他的衣角淡淡道:“忖叔还是早些跟恪生回去吧,府中想必定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薛忖在心底里满不在乎嗤笑了一声,心道你府上出了事怎的就不许别人谈论闲话了,皇帝被人在私底下议论也没见京都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宰人,怎么随口一说到你礼部侍郎的府上,这规矩就得改?难不成你薛府夫人小姐就比皇宫里的陛下娘娘高贵些?真是不知羞耻!
薛忖压下心口的那点不屑,跟在季恪生不卑不亢的背影后暗暗翻了个无声无息的白眼,眉梢眼角俱是嗤之以鼻然而语气却恭谨:“大哥府上确然缺少人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罢。”
不对盘的二人一路无言,隔着挺远的距离一前一后走了半天才一身汗走到了薛府。
薛忖远远看过去,阳光下的薛府虽然不是他幻想的那般富丽堂皇,但胜在精巧雅致,站在树荫下远观而去偏偏就有了种超然卓绝的出尘之气,院墙上翠绿青葱的柳条从墙上冒出几个尖,柳条珑璁煞是惹人喜爱,叫人见了心生欢喜。
朱色府门前还铺了条小路,小路上形态各异的鹅软石错落有致洒满一地,在蒙蒙光泽里流转生辉,灼灼金辉刺得薛忖睁不开眼。
薛忖听说这宅子前身还是先帝心血来潮筑下的别苑,皇恩如此浩荡,当今圣上竟然龙颜大悦将这此宅赐给他便宜大哥做府邸当真是钟爱薛怀过了头。薛忖暗暗攥了一回拳,发誓自己此番秋试定要夺得魁首叫他大哥好生看看,再不敢小瞧于他。
二人方进了门,就见一个小丫头冲过来,头顶的白娟花婉丽摇摆,薛忖猝然想起这小丫头是书童口中所言的那个死了一个多月后活生生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还魂鬼,吓得乍然跳开一步。小丫头听见动静也不看他,仰了头奋力看着他身前的季恪生,缓缓咧开一个娇憨的笑。
这一身孝衣的小丫头正是还魂的薛沉璧,月前的宫宴上她跟着阿爹一起进宫赴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薛沉璧不仅撞见那无良无德意欲勾引臣子家眷的渣男容庭,更是在歌舞升平的宫宴上偶遇她此生最想手刃的仇敌姜鸢。
酒过三巡,杯盏里是宫里珍藏多年的楼台春,连她都因沾了而有几分微醺的意味,薛沉璧不经意抬眼间却见姜鸢不动声色推开侍女的服侍独自推至偏殿,薛沉璧察觉姜鸢行事有异立即搁下酒樽暗暗跟了出去。
穿过窸窣阴沉的树林,头顶上方方才还圆润娇美的圆月被莫名飘来的乌云遮掩住,此刻已不声不响地渐渐暗淡下去。视线模糊,薛沉璧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孤身一人的姜鸢来至一处弃殿。宫殿已然是年久失修,屋檐上的琉璃瓦也不再璀璨夺目,朱色的殿门经过风雨洗礼褪成褐色,墙角蜘蛛网结得很是厚实,弃殿四周不知名的杂草丛生。
薛沉璧正听到姜鸢的惊天阴谋处,正要凝神再进一步,却被人从后面死死勒住了脖子。那人的手劲极大,仿佛下定决心要置她于死地,生了薄茧的指腹钳住她喉咙。尽管她奋力抠住那人手掌拼命去挣扎,但因她酒醉体力不支更何况对方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僵持了半晌,薛沉璧还是惨遭毒手失去了意识。
待她悠悠醒转时,颈间的剧痛不知所踪,薛沉璧伸手攀上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肌肤光滑如初,丝毫不见被人用力掐捏后而造成的破损。
薛沉璧恍然睁开眼,只见周身环境都变了样,垂在半空随风飘舞的纱帐上金线掐绣的花纹灿烂而真实,身下床铺柔软舒适,触手生温的玉枕边雕刻的纹路深刻清晰,她想起什么般将双手举到眼前,果不出所料,十指圆润娇小,掌间的生命线还并不明晰清楚,小小的腕间还挂了个银镯……
薛沉璧深深呼了口气,她,又活了一次。
趴在床脚处守床的凝香迷迷糊糊直起身,揉着眼睛瞪了薛沉璧好一会儿,察觉是她醒了立马跳起来,撒开丫子跑了出去。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聒噪,一边跑一边大喊:“小姐活了!小姐活了!”
不过须臾,薛沉璧便见之前来府上瞧病的那位郎中撩了衣摆踉踉跄跄被人拖进来,衣领还未理好就替她切起脉来。
郎中摸着胡子沉吟片刻,额角渗出了点点汗珠,眼尖殷勤的管家忙递了帕子过去,试探问道:“大夫,小姐可是无恙?”
“真是稀罕事儿,”郎中收了药箱连连称奇,“原来先前那病并不足以致死,约莫是穴位闭息引发的昏厥,被那两个畜生一铲竟将穴位铲开了。小姐是大富大贵之人,此番用药好好调养便好,待老朽开个调养方子即可。”
如此听了皆大欢喜,管家眉开眼笑差人打赏郎中一袋鼓鼓的银子,招呼凝香凝露拿过方子去厨房煎药:“这下老爷回来定然欣喜若狂,小姐回来了,府里就再也不会冷清了。”
薛沉璧躺在床榻上抽着嘴角挺尸:“这大夫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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