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始初,结与劫(二)
「精彩、精彩啊!哈哈哈!」
「……」南宫誉斜睨一眼身旁正张狂大笑的褚天恒,自他懂事后可从未做些见不得光之事,今日竟被褚天恒拉着做了回隔墙之“耳”。
「欸,我说你别这深闺怨妇的模样,皇宫的赤裸可都得私下窥探的啊!」
褚天恒给了南宫誉几记拐子全被后者随意的挡了去,不清楚是南宫誉对周遭都过于警惕亦是自己对其毫无攻击性,本想较真时,却捕捉到南宫誉一闪而逝的沉痛。那手起却是无力地垂在身侧,褚天恒耸了耸肩,率先开口结束这闹剧。
「唔,咱们去巡视兵场吧。」
「嗯。」
「姐姐……」
「行了,别各个哭得泪眼婆娑的,莫要人笑话尚膳房委屈妳们。」巧藇看着晴悦、晴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失笑,更别说打从进房就没止过泪的湘儿,两人从入宫后便相持至今,湘儿是个心眼实的姑娘,虽是强悍性子却比谁都细腻,眼下也不过是太担心自己。
「伤口碰水就碰了,赶紧换药也就无事。今日十五,妳们也该至赏罚局领月俸了,记得给家人带个信。」
巧藇甩甩手欲表示伤口无事,扯了记笑在那苍白如雪的面容,巧藇的伤口虽不大却深,早些做粗活沾了水出了力,伤口又裂得血不断渗出,上药都略显吃力。巧藇轻拭额间的细汗,赶紧打发众人离去并準备给家里的人捎信,自己也估计着带些什幺给福佑才好,只是这才準备细想,一阵尖锐的声音便从外窜入内。
「于巧藇,才什幺时候妳就得闲了?」
「怜儿姑娘又有何事?」
「哼,殿下说许久未嚐妳手艺,于是让妳将午膳也一道準备了!」
「……明白了。」巧藇的眉心自怜儿进房便未舒展过,掌心的疼痛还抽得她脸色一会白一会青的,巧藇也只能庆幸方才将湘儿也打发去了,否则这会又不得安宁了。
凝霜阁内一阵忙进忙出,坐在阁中的轩凝轻抚弦琴,丝竹之乐沁透所有人纷扰的心,薄纱内的身姿芊芊更是扣人心弦。阁中一隅的巧藇无心与其他宫人欣赏主子的风姿绰约,净白的额头布满细碎的汗珠,苍白的脸庞在见到轩凝入席后才稍有和缓。
「嗯,好一桌丰盛佳餚。」轩凝镶着蔻丹的玉指绕着桌沿划过,所到之处惊起几许波折,如同在巧藇心中撩拨着,令人心生不安。
「奴婢谢殿下谬赞。」
「不过,菜肴都冷了。于巧藇,妳不会让本宫用这些吧?」轩凝婉约的笑漾着,十足皮笑肉不笑。巧藇知晓今日定是难脱身,菜上了许久却不见轩凝用膳,摆明要刁着她。
「今日是个好日子,这桌赏你们。」轩凝一双柔荑轻点,各个宫人、奴婢全都受宠若惊般连忙道谢。轩凝今早受得气不少,单是瞧着巧藇难看的神情自是不痛快。
「本宫也就随意,劳烦妳再简单準备几道热食即可。」
「不劳烦,殿下折煞奴婢了。还请殿下稍待。」
回到尚膳房的巧藇心知闹腾避不了,难得严厉喝止众人一回,瞧着情同姊妹的姑娘们全是委屈的紧,心中的苦楚更是闹得慌,可巧藇知晓轩凝是有意与她过不去,又怎会拖着整个尚膳房同罪。巧藇虽受着伤动作也还算勤快,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做了几道精緻的美馔,只是本就苍白的脸庞是越发白得骇人。
「奴婢让殿下久等,请殿下用膳。」
「……是好等,再瞧这更是全没了胃口。」
「全倒了,于巧藇妳拿这些膳食忽悠本宫也罢了,就扣拿此月月俸吧。」轩凝缀点得宜的凤眸以笑意为衣,着装的是满满的痛快,巧藇身躯微颤,勉为其难的开口回应。
「奴婢,谢过殿下。」
轩凝本意就是拿巧藇洩气,无论她如何费心都讨不到好,阁内全数宫人皆心知肚明的对巧藇抱以同情,然而此刻巧藇只觉头疼得紧,体内窜出的虚冷和异热使得她逐渐脱力。心想定是伤口发炎了,若不是怜儿嘴上说是帮忙,却不断将水洒至包扎处,兴许还不会如此严重,纱布全被血和水浸透覆盖在伤口上,麻得连疼的感觉都没了。
「还得避开湘儿她们……」巧藇心想月俸被扣拿,若是直接回房又要惹得一片泪海,没了月俸也带不上什幺好东西给福佑,思绪越发昏乱的巧藇只得倚靠假山稍做休憩,不料触到腰间一块玉佩。
「爹爹……您说留再多的身外物在世倒不如留个念想,福佑便是女儿的念想,您会原谅女儿吧?」巧藇颤抖的手指有些慌乱的解下腰间的玉佩,并将玉佩简单用个手绢包覆,託付一名正要捎信给家人的宫女。
「巧藇姑娘,您这脸色怎如此难看?奴婢这唤人……」
「不、不打紧,妳托给卫公公说是我给的,公公便知了。」胸膛因说话而大大起伏着,巧藇深感连句话都足以夺走她仅存的意志,无力擦拭的额间早是一片淋漓,长睫乘载的不知是汗水亦或是泪水。
「这……奴婢会交给公公的,您赶紧给太医瞧瞧啊!」巧藇的为人在宫中结识不少善缘,眼前的小婢女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她,倒也让她心窝处暖了些。
「天恒,去哪?」
「喔呵呵,我这、这……」本欲从兵场偷溜的褚天恒被身后的阴沉吓得不轻,转身撞见的是南宫誉清冷的幽黑。
「我就想寻巧藇说件事,不如咱们一道吧?」
「……」南宫誉一贯的冷漠无语,那稳重的步子却鬼使神差地走向兵场外。褚天恒本以为南宫誉会板着脸训他并阻止他,得到出乎意料外的反应时先是一愣,而后也是乐得跟上南宫誉。
兵场及狩猎场相连,与皇宫不过几条小径的距离,以两人的步伐很快的便回到皇宫内,恰巧遇到宫人寄託信件物品的时刻,褚天恒眼尖,一下子便发现尚膳房的几位姑娘,却怎幺也找不到巧藇的身影。
「怪了,前面是尚膳房的宫人们,却没瞧见巧藇啊!」
「许是托了信,回去了。」
「那咱们直接寻卫公公取巧藇的物品不就得了!瞧我这,多聪明啊!」南宫誉全然没把褚天恒的自得意满放进眼里,仅一个眼神就让差点又没了形象的褚天恒正经起来。
「卫公公好啊!」
「奴才、奴才参见两位将军,有失远迎啊!」
「哈哈,不就在这宫中远迎什幺?」
禇天恒顽皮的从卫公公右后方突地出现,吓得后者差点摔落木椅,一番折腾也让众人瞧清楚来人,南宫誉跟前跪倒一众宫人,令好看的两道剑眉又靠拢了几分,一丝愠色瞪向过于放肆的褚天恒,后者努了努嘴装傻到底,直拉着卫公公到一旁,完全忽视还跪着的一片人海。
「我问你啊,巧藇这回可有送什幺出宫?」
「回褚副将,今次仍是有的吶,但却不是藇丫头自个儿送来的啊。」
「不是巧藇?拿来我瞧瞧。」
「都下去吧。」南宫誉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知晓自己光是杵在这就够底下的宫人难受,遣散众人后便负手看向远方。卫公公未做多想,命人取来巧藇寄託的物品便转交给褚天恒。
「这……」褚天恒面露为难,直将眉头拧成一线。
「怎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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