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镇东的叔叔退股,转投他们自己开的公司,闹哄哄的排场,虚张声势。我太了解他们的想法了,只想赚钱,不管质量。”顾承泽突然说,“谁不想赚钱?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特别是燃气管,一根质量问题就是一家几口甚至几户人家的性命,他们这么做,会有报应。”
何承枫晓得顾承泽的为人,不偷鸡摸狗不偷工减料,但是管材的破碎料他也添加过,不过是应客户的生产标准加的,只要质量不出问题他都愿意配合。他想做品牌,不像那两个人,只想着赚了钱就抽身走人。
“回到话题。那吴文秋你信几分?”
顾承泽凭直觉回答:“我信他。”
说话间两个人将车开到了现场外围,看见一群人在那吵架。何承枫下车前说:“真巧呢顾总,我也信他。”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来去得毫无依据和章法可言。也许不过是一个眼神一句话的工夫。
小林今天接到通知也到了现场,带来了顾承泽让他走街窜户打听的消息:政府要挖渠要铺管子,百姓同意了?
要知道市政建设,有时候很大的阻力来自于死活不挪窝的拆迁户。何承枫那天就看见平坦大地上眨眼的孤零零的几幢平房,固执地守护祖宗留下的三分地。
果然今天就看见有人上来闹了。赔款不均的,善后问题未解决的,还有意志如钢铁的钉子户......
工期定了是定了,顾承泽主要想知道,主观阻力能不能解决,他好把握公司的生产节奏。
何承枫抱着胳膊靠着车在几步远看热闹。
只见双方人数悬殊,政府只派了个眼镜男,何承枫还认得他,是那天喊吴文秋他侄子接电话的男人。他身后站着一圈人,但他们对面是里外三圈的拆迁户,从老弱妇孺到精壮青年和活泼少年,一个都不落,战斗力能秒杀那眼镜男。
顾承泽一向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尤其那“声讨”还带着当地明显的方言。他按了按太阳穴,要退出来。
他瞧见一辆车开过来,车里坐着的不正是吴文秋和他侄子?
何承枫的长腿动了动,走到人群里。
简单了解了问题,他举起双手“请求休战”,又掰着手指做总结。
本来他一个外地人来插手当地政府都头大的事,没被轰出去算很善待他了,但在双方正吵得没有结果身心疲惫,又不愿意偃旗息鼓功亏一篑之际,来了个和稀泥的,还和的双方心服口服,一时,吵闹变成了交头接耳,何承枫俨然领会了“见机行事”的主旨精神,还用的得心应手。
何承枫与顾承泽挨肩站着,咱们的何副再一次让顾总对他本事有了质的飞跃。
正好,吴文秋他们走了过来,顾承泽听那眼镜男喊道“吴局”“吴的认识有了质的飞跃。工”。他与何承枫四目相对:真押对了,还买一送一。
不过,哪个是“局”哪个是“工”一时还判断不了。
吴文秋搓着手上来,对他们二人点点头,笑呵呵道:“让顾总看笑话了。”转头,即换了脸色,把眼镜男叫一边不知道交代什么,顾承泽把何承枫拉到外围:“你觉得?”
“我猜吴绍敏是建设局的总工程师,吴文秋是市政局的。”
“我也觉得,我和他们握过手,他侄子的手更像是坐办公室的......”
何承枫笑:“那我的手?”
“......揉捏我的。”
何承枫:“......”这么多年了,顾承泽挤兑他的本事是越发纯熟了。
两人碰头过了个小小的嘴瘾,又听他们用方言在争执,但气势比方才弱太多,大概进入讨价还价阶段。顾承泽等着,觉得吴文秋事后会找他们。
果然,眼镜男的上来:“吴局让我请两位吃顿便饭。”
求之不得呢。何承枫笑:“麻烦你带路了。”
顾承泽转身对小林交代,让公司传真一份完整的产品规格型号以及价目表。
他有感觉,今天这事,会成。
☆、23
说是便饭,还真是便饭。就在一家不起眼的饭馆里开了一间,四个人坐下就开吃。
吴文秋一点也不讲究,掰开一次性筷子就吃。大概是觉得何承枫这年轻人很有意思,专业知识扎实,不是纸上谈兵的那种,边吃饭边和他说着安装上的事情,相比之下,顾承泽和吴绍敏简直是两个人形闷葫芦。
顾承泽参加工作之后,虽然一直位居管理层,但人际交往比以前好太多,他以前是不想说话就不说话,对谁都是爱理不理,因为工作,性格反而开朗了很多,当然这只相对于从前而言。
还记得从前那张宝含泪控诉:“顾承泽,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年段长在后门堵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承泽是早读下课经过走廊,被罚站的张宝叫住的。他难得为他驻足三秒,再一言不发地摆驾离去。
他那天是读书以来第一次迟到,因为前天晚上去何承枫家门口等了他很久;只因为何妈妈一句“他没加班的话明天晚上会回来吧”,从晚饭吃完一直等到月牙儿空中挂,再等到猫狗都不闹腾了,他孤孤单单地看那钩弯月,看它发着寒冷的光,照着那条黑洞洞的巷子,照着一个换着腿站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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