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算一种习惯了。」鹈切一面领着山本堕勋走出军府,一面细察她的脸部表情。
「?」不是严厉的斥责,震耳的咆哮,而是从未听闻的话语。
「我的眼神吓着妳了。」与初次的偶然相似的场景,两次了??,山本堕勋对着鹈切道了两次的歉,但每一次得到的却是预想之外的应答。她只能傻愣地仰望着他,明明只是见了两次面的陌生人,为何他如此正视自己的存在??也许某一日,她有了机会可以向他请问。
“您为何不嫌弃小的??呢?”这个问句在心中缓慢地扩散,并且渐渐地感化了昔日被摒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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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落的皓白短髮垂荡至耳畔边,在霁月的映照下更加凸显了这稀有髮色的存在感,髮丝隐约地滴落下方才吸附的水珠,双肩上的长着明显留下了细雨的水渍;男人斜睨了在自身脚边挛躄的娼妓,从他那双无温的薄青瞳孔中丝毫感受不到一丝人性,就连面对楚楚可怜、双眼含泪的娼妓,他也没有一丝踌躇,倏忽之间,拉出了腹部上的漆黑刀刃,下一秒锋利的刀锋就紧靠在娼妓的下颚边上。
柳园是更胜于花街的风化区,治安繁杂地使当地值班的军人各个叫苦连天,一群醉汉喝酒闹事已是家常便饭,三不五时便会有群架斗殴出现,甚至直接跳过了拳打脚踢的阶段,来到了拔刀相向。
「求您??留小人一命??」娼妓颤慄地双肩根本无法以理智抑止,不单只是畏惧下方的夺命凶器,同时她也不敢直视眼前这骇人的存在,光是与他吸入同样的空气,就令她倍感威胁了。
男人长着外穿套着纯白的羽织,在这被鲜血浸染的柳园里,这身纯白象徵着为数不多的秩序。凡是穿戴着此身象徵性的纯白羽织的人,便是代表着此人为“忠撰组”的一员,他们可以说是新撰组的延伸,亦可说是以新撰组为原型构成的组织。
其中,便以忠撰组的局长平井勇,以及其最得力的左右手芹泽薍最广为人知,前者是因拥有令人敬佩的统筹能力,而被众人发自内心地认可成了忠撰组的领导者,后者则是其夺人目光的外貌,无垢的白髮搭配上了黝黑的肤色,任谁都会潜意识地多关注几秒,不过还有一半因素是来自他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骇闻。
「芹泽大人??求求您??」不管再怎幺卑微地请求,娼妓眼前的芹泽依旧没有任何应答,唯有持续反射着光芒的刀锋在刺激着人类最根本的恐惧。
「??」彷彿开了口说了什幺,但实际上芹泽只是翻覆地吸气吐息,他不愿在此地久留,也不再企图给予娼妓挽回清白的机会。在他挥动刀刃前,不妨会思索着这是第几人,他又取走了一介违抗规则的魂魄,但是这些思绪伴随的不是良心谴责,单单只是一种简单的算术问题。
啪吱??虽然静脉与动脉的血液并未夸张地浸染地面,但羽织的衣襬溅上了少许的血渍,一瞬间,芹泽定格地盯着被深绯色的鲜血沾染的纯白羽织,随后便很理智地用指腹去涂抹了不规律的血渍,不料髒污并未拭去,反倒使他的指腹黏上了浓稠的铁鏽味。
「芹泽组长!终于找到您了!」看似不到十七、八岁的青年提着一盏闪烁着橘光的灯笼,他气喘吁吁地弯曲了膝盖,将后背靠在邻近的樑柱边。少年和芹泽有着天差地远的印象,光是见着了隅角处的尸体,就无法抑制地摀住了嘴,能隐约感受到,食道中有种酸臭带有腐蚀性的胃液席捲而来。
「这,不,吐。」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冷静地望向身后的入江,芹泽缓缓地开了口说道。要是一般人面对芹泽的对话,大概会露出一脸茫然,搞不清他说出口的话语是这国家的语言,不过入江已经跟随他将近三年的时光,所以早对这种诡异的断句回答习以为常了。
「芹泽组长,就算你说不能吐??但是,看到这种画面??呜??」入江试图转移目光,别在注视那俐落断颈的尸体,不过在他望见芹泽刀锋上的血水时,顷刻间,食道中又搅和着今日尚未消化完的飧。
芹泽没有再多理会入江的扭曲面容,以及极端的弯曲姿势,他轻甩了两下手中的黑刃,将刀锋上的血渍以外力的方式甩去。当然,他回到组里必会仔细地整顿这把刀,毕竟他非它不可,所以他总会花费比一般人再多的时间去包养刀刃。
踏出了灯光薄弱的小巷道,与寂静的死亡截然不同的喧哗吵杂,人们疯癫地跳起了滑稽的舞步,粗俗地举起了酒瓶直接一饮而尽,放眼望去全是失去人性尊严的醉汉,光是与他们相隔十几步,便能嗅闻到那股浓厚且引人不悦的酒味。
「??」芹泽不语地撇过了头,将视线移往了回去的方向,毕竟他早就习惯了无序的柳园。比起铁鏽味一般的血液,他更痛恨着那群人口中吐息的扰人酒气,因此他滴酒不沾,总是在宴席或是聚会中先行离去,不愿与众人沈沦进那丧失自我的短暂欢愉中。
“今宵,依旧。”不变的星群在夜幕中高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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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十六岁之时)
「望银装素裏,皓白幽静隐匿慰阍,愿冬山如睡,沈溺于此切勿觉。」男人拆下了头顶上的鸦青军帽,绀色髮丝随之垂下,细长的鹰眼收敛起平时的的气势,已经逐渐地沈溺其中了,他无法停止深望着少女的行为,毕竟??**。
山本堕蘍回首凝视着男人,将手中的糖葫芦递至他眼前,裹着厚实的绵白糖衣,里头的馅料是如拳头大小的红苹果。当男人接获这惊喜时,不忘地对她回以一抹浅笑,毕竟深爱甜品的他,特别喜爱这种黏牙的糖壳,尤其是庙会中所贩卖的传统糖葫芦。
她忆起了昔日,眼前的他总是不擅于将情绪,一一地表现在颜面上,因此只能以简易的语句来掩饰尴尬的场面,不过此刻他已经多多少少能像这样正常地露出笑容。旁人总是误以为地替他贴上了勿扰的标籤,即便如此山本堕蘍也不会因此弃他而去,因为是他将她从黏稠的泥沼中拯救出来。
「堕蘍,谢谢妳。」他想就这幺停置在这一瞬间。
绚烂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着,伴随着响亮的声响,与人群们欢乐的吆喝声。
言语貌似是多余,其实,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抹微笑,彼此就能相通理解。
“甘愿??即便是死罪,吾也可承下。”他放下掌腹中的糖葫芦,踏下了连接室内的木製廊道,套上了放置在石砖上的黑皮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山本堕蘍,即便过了三年之久,这娇小柔弱的身躯仍需他弯下身子。当他低下头时,映入眼帘里的是她,此刻仅要伸出双手便能将她拥入怀中,不过他只是试探性地紧握着她的双手。
「**大人,没事的,没事的。」她无从得知他心里为何事心烦,只是将首深埋进有着温度的胸膛中,且紧握着这双厚实的手掌。说实话,这句话也是在对着自己说道,一切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不会有事的,只要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一定不会有事的。
能离去的门只有一扇,吉原大门(おおもん),如同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一项,死罪。
“在结束前,可否再挣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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