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像是命中注定那样，我与四爷的相见越来越频繁，冥冥之中像是有定数一样，阿玛也喜欢找四爷来泡泡茶，或者是在书房内相谈甚欢。

「钮祜禄家的女儿。」一道阴影挡住我所有的阳光，昂头一看是嘴角沾着零星笑意的四爷。

每每和阿玛谈完，他就是有办法找到我在院落中的哪一处，逗逗我直到我快要发怒之及他才浅笑着离去。

他从来不叫我的名儿，总是略带几分嘲讽的『钮祜禄、钮祜禄』这样的轻唤着。

「四爷吉祥。」我从地上站起同他行个宫礼，我折腰了许久他却连一句平身都不说，偷偷的抬头一看，却见他轻抚着自个儿的下颔不知道在想些什幺，直到接触到我的视线才失笑似的让我起身。

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人非常的不愉快，我忍住整身的鸡皮疙瘩缓缓地开口：「……怎幺了？」

「皇上已然下旨，将妳赐婚给我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淡，听在我耳里除了五雷轰顶般的震惊其他都感受不到了。

「……为什幺？」我吶吶的开口，为什幺、为什幺是我？现在适婚的女孩儿不只我一人，为何……是我呢？「我……不想嫁你。」

他嗤笑了一声，对于我的天马行空非常非常的不以为意，甚至只差没有落井下石了。

「我知道妳跟老八的一段情。」打断我的思路，他的脸彷彿在我的面前重新拼凑似的，好像这是我第一次正视他。

「……又如何呢？」

他笑了笑，「要跟我赌一把吗？」我不语，他又继续说了下去，「老八听到妳要嫁给我，他不会作出任何举动，妳，信吗？」

……我忍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信。

不是说我不信任八狐狸，而是我实在太认识他了。

那样骄傲的狐狸不会放弃他终于快追逐到的梦，就算他再怎幺爱我，他也不会因为我而去跟四爷抢夺皇上已经降下的圣旨。

我知道这不过是四爷想要让我早早对八狐狸死心的法子，但是傻傻跳下去的我，是否也算半个罪人呢？

※

与四爷的打赌几乎从一开始就已然注定了我的落败，他比我还要懂八狐狸，所以从一开始的交谈就已经确定了我与八狐狸这一世终究只能成为过路人。

「我绝对不嫁。」

那回遇到他，我哭着扯着他的衣袖摇晃他，满脸的泪痕飞溅在他的手掌或衣裳上，他没有拂开我的手，也没有喝斥我的无理，任由我发洩似的拉扯着他平整的外衣。

从八狐狸的宅第回府，我一路就冲到了四贝勒府外，拍打着大门让房门让我入内，但是最后出来迎接却是他，然后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我狼狈的扯着他的衣袍哭叫着，磅礡大雨中只有他的热度，想起了刚才也是在这样的大雨中与八狐狸相拥而泣，我不争气的红着眼眶，后悔着为什幺要同他打起那场赌。

就算知道梦迟早会醒，但是为什幺不让我继续做着那场让人心醉又心碎的美梦呢。

我拍打着四爷，从手掌传回来的震动也同时拍打着自己的心，「我绝对不嫁你、绝对不嫁。」我喊到几乎嘶声力竭，他却一句也没有开口。

「此生绝对不嫁你！」

「衡儿，」这是他第一次叫起我的名字，「妳不得不。」他抓住我使劲拍打的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我抬起满是泪水的眼与他对看，他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丝丝的悲悯都不愿意给我，他就是那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的狼狈，然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我明白他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的让步，但是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甘心。

「嫁我不好吗？」拉起我散乱的一缕髮将之别到耳后，他的眼神慢慢的温柔，背光露出的黑色眸子是让我以为看错的满溢柔情，我明明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这幺轻易的显露出自己的情感，这个时候的一切都是假象般的恶意，但是经过方才那缕髮，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嫁我，老八给不起的我都能给妳。」我愣愣地与他对看，「老八给不起的名份，老八给不起的权位，我都可以给妳。」他的黑眸是这幺真诚，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可恶至极，在他的眼前我彷彿无地自容。

我笑了出来，为自己深深地感到可笑，原来我钮祜禄杜衡在他的眼中是这幺的不堪，爱上八狐狸，在他的心中居然是像为了得到权贵的权宜之计。

「在你心中我有这幺不堪吗？」深吸一大气，我沉声的低问他。

「难不成是真的爱上了老八？」他反问我，却又完全不想等我回答，「衡儿，我以为妳很聪明，怎幺也败阵在情爱上了呢？」

那时的我再怎幺早熟也终究只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所以最后我只是哭着用另一只没有被箝制住的手打上他的胸口，然后在他放鬆的时候趁机抽回自己的手。

与四爷的照面我从来都没有赢过，这次甚至输得一蹋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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