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止歇了,但扬起来的脸上还残存着刚才泛上的笑意。他深深望着我,似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忽然有些不懂——就好像在他叹气的那一刻,他的灵魂深处的某个意志终于对着什么彻底投降了。就像战士丢下了紧握的刀,圣徒使着黑魔法将自己献祭。
“好啊。”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深山国度》有影射现实作品。
☆、第五十八章
自那天以后,我同卡拉扬在城堡里的碰面次数就变多了起来。有一次我夹了本工具书,到最顶层的露台研究造伞,恰巧碰见他也来高处放风。他饶有兴致地半途加入,同我一起看了片刻,忽然问我需不需要任何材料。
“我可能需要木头。”我对他说。
他便提议去外面的木棚为我选上几根。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一路向下,从地面一跃而起,趴上露台的边缘等待他的身影出现。
这里很高,从露台上正好能看见半边花园。打眼望去花园里都是一片同样的深翠叶子,尚没有开出花来,似乎是藤属植物,缠绕在丛丛低矮的灌木上生长。我注目辨认了片刻,觉得那似乎是铁线莲。
“铁线莲难道不该攀挂在门边上,”我心想,“有谁会把半面花园都种满铁线莲?花期不长——花朵又算不上很美。”
我这样想着,随即看到卡拉扬走出了城堡的投影下,出现在翠色的花园里。他仿佛猜到了我会从上方眺望,远远地朝我这里看去,双眼因头顶阳光的直射而半眯了起来,发色被那光线映照得瞩目又明亮。
“好吧,”我想,“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花园总体看上去也不算太糟糕。”
他带着几根大小不一的圆木回来了,唤出了自己的刀,和我一起动手削出一条条伞骨来。他的刀工很精巧,掌握的力度分毫不差。我注意到那是一把金色的短刀,刀柄上有花朵的纹刻。
“你这把刀叫做什么?”我问他。
“玫瑰熔火。”他说,沿着我的视线看去,“玫瑰是刻纹。”
“可惜这种花现在已经不常见了,”我说,“我读到它在很久以前有着爱情的象征。”
“有的东西很难消退,”他说,“比你想象到的还要难。它背后的意义比它存活得更长久……”
“我也想知道我这把刀名字背后的意义,”我用它的刀尖慢慢凿出了伞帽上的一朵玫瑰,对他说,“可我竟然把它的名字忘记了。”
他停了手,又继续去削。我发觉我的长刀削得不如他的短刀快,认为一定是外在因素作祟。
“我右手上的伤口没问题了吗,卡拉扬?”我问他,“我在一周前醒来的时候就绑着绷带,现在已经不大疼了。”
“大概可以,”他说,“刀者的愈合速度比一般人要快。”
我一边扯着绷带的一头,一边嘟囔道:“绷带好像应该三四天换一次……”
他在一旁说道:“没关系,我中途为你替换过一回。”
我谢了他一声,把绷带撕了下来。我手上原本作痛的伤口没有我想象中的狰狞,只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红痕,形状颇具艺术感。我观赏了它片刻,回想起卡拉扬的话,忽然发觉我对他提到的事根本没有印象,再抬头看他时,他的眼神正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脸上有一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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