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了转念头,随手拿了一根伞骨,气势汹汹地作势要对他行刺:
“卡拉扬先生,从实招来,你是在哪一天半夜潜入我的房间?”
我们削下来的木屑飘得我们两个满身都是——外加我们又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打闹——我们身前的地面上就如同落了一场薄薄的雪。
我们的伞在那天过后已经初具雏形。我们把每一个关节都拼接在一起,再附加几个作弊的稳固咒,只是没有合适的充作伞面的材料。那把木伞的伞架被我们撑开了,摆放在长桌餐厅的一角。
我在来到他这里后始终没有做梦,或者只有一些朦胧的印象,在第二天苏醒时也记不清楚;但我那一晚头一回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梦里卡拉扬坐在树下,望向我这边。场景一转,又转到另一个地方,像是一条走廊,他迎面走来,在问我要什么东西。
“你好,”他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问我要的是一张社团的单子,我告诉他我储物柜里有。我带他一直走到柜子附近,他看着我打开它。
“可能有点乱。”我认真地说,然后把柜子解了锁。
然而那里面比我想象得还要糟,似乎有几个朋友又往里塞了些什么,里面多了几盒零食与一堆便条,本子横七竖八地倒在里面,纸张摞得参差不齐。还有一张便条当下飞了出来。
“好吧,是非常的乱。”我摸了摸鼻子,对身后的人说。
他似乎是笑了,目光深邃地望着我,只在接过单子时对我道谢。随后一切都如潮水般退去,梦境旋转着消失。
我在这个梦醒来时心情很好——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征兆。那里面的每个细节都非常真实,我不认为那单单是梦境,也许是一次曾被我遗忘在脑后的、我与卡拉扬的交集,而它已飞回到我的身边。
因为看到卡拉扬在头一天唤出了刀,我便约他在一个训练室里同我对打一场。我在第一局输得倒靠在墙上,于是不服气地与他再约一场。我们这么打了五场,每一回都是我输。他最后或是绞住我的双腿,在我动弹不得的那一刹用刀抵住我的后心;或是拧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武器敲落;或是把我用膝盖抵在地上,刀刃冰凉地贴着我的脸颊,我手里的刀一动也不能动。
我从与他交手的每一场里都能获得灵感,同时生出一种新的对抗思路,但它们在他面前都棋差一着——这个人对刀法技巧的理解与掌握令我感到震惊。
“为什么,”我悲痛道,“你明明只比我大了五岁!”
“我很了解你。”他笑道,垂落的鬓发几乎蹭过我脸上。
“从这寥寥几场吗?”我问道。
“从——直觉,”他说,“而且我从前经历过很可怕的训练。”
“我对我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我喃喃地说,“……太厉害了!”
“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刀者。”他说,同时松了手让我站起来。
“我一直也是这么默认的,”我说道,“直到今天……”
他站在旁边一直笑,我做了些放松肌肉的活动,还要跟他打。到了最后,或许是我们都疲累了,我才险之又险地赢过他一回,挥刀的轨迹再偏上一度都要被他反败为胜。他盛赞了我那一挥,并仔细模拟我当时的动作挥出他的熔火。我们满头汗水地并躺在训练室的地上,两人都在轻轻喘气。
“你有可能会在某一天超过我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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