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玄戈皱了下眉,“我又不会这个样子就去找百神祭所,生活一段时间……”
“最后一个问题,”北洛再次打断他的话,“鸡蛋两块钱一斤,五块钱能买几斤?”
“……两斤半,应该?”玄戈被他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拿不准他的意图,“这都是什么问题……总之,听我的话,这次你留在族里。”
“正确答案是北京市价鸡蛋大概五块钱一斤,这问题就是错的。”北洛语气轻松,眼神带着狡猾笑意,“就算问题是对的,五块钱当然能买三斤,一看你就没进过菜市场。”
玄戈:“……”
“你连怎么买东西都不知道。多少金换多少银?多少银换多少铜板?五铢钱和当两钱怎么换?更别提丰货、汉兴、永光、天清丰乐这些乱七八糟的换法。从河北往河南走哪个方向你不知道,就连出门以后,哪里在打仗你都不知道。”北洛侃侃而谈,看玄戈越来越沉的脸色,停了停,倏然一笑,“还是我去吧。明明可以一周目全通玩家打二周目,干嘛非要换个地方各自开荒?”
玄戈沉默不语。
北洛笑着上前一步,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玄戈偏了下头,躲开了他的动作。
“不要生气嘛。”北洛软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过了,我真的不觉得你有什么亏欠我的,反而觉得我占了便宜。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很乐意摘掉你肩上的担子,让你像我之前一样,在这世上无忧无虑行走一遭。但是我不希望你是出于补偿我的心情,做这种决定。”
玄戈转开头,不去看他。
北洛又靠近他一些,这次玄戈没有躲,只是硬邦邦垂下了头,默然盯着地上的花纹。
“况且,我注意到你之前的眼神了。”北洛继续说,“你在看什么,天鹿吗?我做游戏的时候做过天鹿城的建模。姬轩辕说,天鹿并不是一直插在大阵的阵枢,当大阵能源充足的时候,天鹿一向被辟邪王随身携带。在你休息的时候,天鹿就挂在你的床头,对吗?”
“……”玄戈低声斥道,“你的聪明,不要总是用在抢白我这件事上。”
“你也很想吧——即是不是你的臣民,你的族人。但在这个世界,你就是他们的王。”北洛缓声说道,“你要举起王旗,带他们返回故土……至少你在这么想。况且目前我们所有的人遭遇的事都与天鹿城如今的那只孽魔有关,我看不管因为什么,总要和他一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便把你想的事一起完成?”
“这和我的提议没有冲突。”玄戈道。
“但我做得肯定没有你好。”北洛说。
他语气里那种自然而然的笃定令玄戈终于忍不住转回头来看了他一眼,北洛一直盯着玄戈,在他转头回来的瞬间,马上捕捉到他的视线。
“抓到你了。”北洛笑嘻嘻眨了下眼,“不要总是板着脸嘛。我决定没错的,笑一笑嘛。”
玄戈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转开头去。
“……好吧。”他终于退了一步,“我先找孚彦谈谈。”
这一谈再一别,不知不觉就是五百年过去。北洛一直留在人间,玄戈则留在了族里,两世为王,对于如何处理族里的事他再熟悉不过,很快辟邪一族在他的手下以极快的速度发展起来,厉兵秣马,等待着返乡的那一刻。
北洛偶尔会从人间回到族里,理由千奇百怪,给他带的东西也千奇百怪。始终让他很是无法理解的是北洛的态度,北洛看起来永远无忧无虑,好像万事不过心一样洒脱恣意——一个从小被逐出族群,在人族中被抚养长大的王辟邪,在他看来实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傻白甜。
“……你不用过分顾虑我的心情。”
又一次北洛从常世回来的冬日,玄戈看着他始终洋溢着轻快愉悦的笑容,终于在看着他给慈幼房的小孩子分发完礼物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你平时也不是这种走路恨不得用跳的,满脸写着‘我很高兴’的性格,对羽林和岚相也不是这种态度。我知道你不怪我,但这种矫枉过正、生怕我觉得你不高兴的样子,有点……”
玄戈停下来,想要组织一个合适的措辞。
北洛却笑起来,“不是啊。我看到你真的很高兴,一见到你,就忍不住高兴。”
两人站在慈幼房外向上的台阶边。前一日刚下过了雪,和天鹿城极度相似的王城到处银装素裹,彩色玻璃窗结了冰,阳光照过,冰层焕发亮闪闪的光,像包在雪堆里五彩缤纷的水果硬糖。
小孩子在慈幼房前的广场上玩耍,欢呼,声音远远传过来。有走过的卫队发现他们,纷纷对他们行礼。
王城在的这片异空间冬天非常寒冷,大妖不惧寒暑,但呼吸仍有温度,玄戈呼出的热气频频落在一缕垂下的刘海上,有细小的冰花细细碎碎结在上面。
北洛安静注视着他,眼神温暖而干净。
玄戈似有所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为什么?”玄戈轻声问。
“看到你就会高兴啊,哪里有为什么。”北洛小声回答,反问,“看到喜欢的人心生欢喜,这有什么道理可言?”
“你可能无法理解。从我懂事以来,我就一直隐隐约约有个感觉,我有一个哥哥。日思夜想,频繁地想象他是什么样,再频繁推翻。心生欢喜,心生忐忑,辗转反侧,不知道该怎么更多喜欢一点。”北洛轻轻捏住他一根手指,语气柔和又低沉,“然后突然有一天幻想变成现实,他满足我所有想象,甚至更好。我看到他,怎么会不开心?”
“……”
许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直白热烈的情感,玄戈罕有地感觉到自己竟有些心生无措。这和那些族里对他示爱的少女们一样,但又不一样,北洛捏着他的手指,慢慢一点点握住他的手,直到手掌接触时玄戈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满掌都是汗。
“我在追求你啊。”北洛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凶恶,语气却温柔,使力掐了一下他的手心,“当然要给你看我开心的样子,你到底看明白没有啊玄戈?”
玄戈心跳骤然一乱。
北洛伸出另一只手,拨掉他刘海上挂着的冰花,把那些头发顺到他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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