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处于溃散的边缘，迪卢木多没等黑烟散尽就向着原本黑蛹正中的位置伸出了手，打算在第一时间依靠亲吻来稳定住自己的状态，然后立刻扒衣服啪啪啪，至于肯尼斯到底愿不愿意，这点就暂时顾不上了。

然而，指尖一触摸到烟雾笼罩中的身体，迪卢木多就僵住了。他强力克制住揉眼睛的冲动，扔下剑双手一起探进黑烟里面，一把抱出了一个赤/裸的身体。

身长差一点不到100厘米，重量约12千克。五头身。插上一双白翅膀就是活生生的光屁股小天使。

稍微观察一下，可以从他的眉梢眼角看出肯尼斯的影子，再说这里是肯尼斯的内心世界，这个人怎么想都是肯尼斯没错，如果想要补魔的话现在就……

……别开玩笑了，就算迪卢木多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去跟一个三岁男童补魔呀！十三岁还差不多！！

幼小的肯尼斯也不知是昏迷还是昏睡着，差点被迪卢木多脱手摔在地上也没能让他清醒，而迪卢木多已经欲哭无泪了。

“肯尼斯啊肯尼斯，为什么你偏偏是肯尼斯呢……”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用抱儿子的姿势把小肯尼斯好好地抱在怀里，心头又一次开始了天人交战。

（如果只是亲一下的话，应该不是太丧失……吧？）

迪卢木多低头看着怀里的金发小天使，一咬牙低下头去，却是刚刚接触到那花瓣一样柔嫩的小嘴时就像被抽了一鞭子那样挺直了身体。这可怕的罪恶感，即使黑化的心灵也无法抵御。

不过，为什么肯尼斯的身体还是这么冰凉呢？

——难、难道说肯尼斯也需要补魔吗？！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念头击中迪卢木多的一瞬间，他神奇地克服了一切心理障碍，喘着粗气一口堵住了这名三岁幼童的嘴。

跟迪卢木多的想象稍微有点不同，他并没有感受到回路接通的触电觉，魔力之类的就更加不必再提。试探着又勾了勾肯尼斯的舌头，仍然没有任何作用。虽然这种好像在吃果冻一样的感觉令人非常愉快，但是在身体即将崩溃的现在，精虫上脑也压制不住心头的负面情绪。

他以绝大的毅力，离开了肯尼斯的嘴唇，一手捡起了被扔到一旁的Mor-alltach。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迪卢木多用力箍住了这个小小的身体，将他端端正正地抱在自己胸前，面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他向怀中之人低语道：“对不起，主人，跟我走吧。”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

反手将长剑对准了肯尼斯的后背。只要轻轻一送，长剑就会把肯尼斯和迪卢木多的心脏一起刺穿。不知道这样死去的话还能不能回到英灵殿，可是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也好，迪卢木多绝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自己的剑实在是锋利得过头了，迪卢木多觉得手上还没有用上力，剑尖上就传来了软绵绵的触感，一道细细的血线从剑与皮肤相触的地方流下。明明应该是看不出来的颜色，在这一瞬间却如此刺眼。手中之剑简直如同烧红的火炭一样，多拿一刻也是无法承受的重担。

更多的血从天而降，滴落在肯尼斯的肩背上，汇成一股向下流去。迪卢木多茫然地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发现那些血是从自己的眼中流出来的。

“啊……”原来自己的心中，竟然还藏有如此之多的怨恨和不甘吗？也是呢，生前先是背叛芬恩、最后被芬恩谋杀，这一次的确是没有重复这悲哀的命运，却反过来先被肯尼斯背叛，现在又要谋杀肯尼斯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喉中挤出了干涩的笑声，那声音的主人真的是自己吗？

不得不说，进入肯尼斯的精神世界的这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迪卢木多的情绪无数次大起大落，在他打破肯尼斯的精神壁垒的同时，自己的精神壁垒也在无形之中被消磨殆尽。在可悲又可鄙的命运面前，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疯狂地大笑起来。

“吵死了，可以安静一下吗？”

——突然，从怀中传来了这样清脆的、细细的声音。

第一百零一章

迪卢木多的笑声鲠在喉咙里，变成了滑稽古怪的“哦哦”声，这令怀中之人咯咯笑了起来。

孩子天真愉快的笑声唤回了迪卢木多的神智，他陡然低头，发现看不见孩子的脸之后又赶紧把肯尼斯举起来，直到正对上那双苍蓝色的眼睛时才松了一口气。

“主人……你没事了吗？”他带着几分提心吊胆再次确认，实在是肯尼斯这几次的不良记录把迪卢木多吓坏了。

“我当然没事。”小孩眨着圆圆的大眼睛，貌似很嫌弃地回答，“比起这个，你是我们家的仆人（servant）吗？”虽然见多了魔术界的怪人，不过家里应该是没有喜欢把自己涂得一脸血的仆人才对。

主人你失忆了吗？！——这是迪卢木多的第一反应，不过如果肯尼斯还是能说出“从者（Servant）”二字的话，或许说明他只是记忆紊乱之类的？

所以迪卢木多努力把脸色放得温柔一点，低声说：“不，我只是您一个人的从者，您不记得了吗？”

肯尼斯想了想，扮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点了点头道：“那就是贴身男仆（valet）了。”很久很久以前——也可能是昨天——他向母亲要求一个贴身男仆，却被她以“你现在还太小不需要”拒绝了，现在看来母亲还是很疼爱他的嘛！

想到这里，肯尼斯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也不嫌弃迪卢木多一脸血了，非常大度地伸出小手，替对方擦了擦脸，把迪卢木多变成了半脸血。

不幸的是，圣杯似乎不觉得“贴身男仆”这个词汇属于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知识，所以迪卢木多一方面为肯尼斯显而易见的欢喜和亲近而心神荡漾，另一方面却也感到深深的愤怒。

他咬着牙说：“我不叫什么瓦雷，我是迪卢木多。迪卢木多·奥·迪那。”不过虽然这么说着，迪卢木多也舍不得把肯尼斯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

不愧是阿其波卢德家的天才神童，肯尼斯把这句话在脑瓜里过了一遍就得出了正确结论，他突然觉得自己被母亲敷衍了。

“你是认真的吗？”肯尼斯不高兴地说，“Valet是指男性的仆人，只对我一人负责的那种，不是什么人的名字。我不想要文盲的傻大个儿做我的仆人，现在为我穿好衣服，我要去让母亲把你换掉！”

迪卢木多发现了两件事——第一，肯尼斯的确是失忆了；第二，自己第二次给肯尼斯留下了不良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知道“可疑的小白脸儿”跟“文盲的傻大个儿”哪一种更不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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