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肯尼斯现在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岁的话他就救不了迪卢木多，而迪卢木多已经确定了自己无法对这么可爱的主人下手，无论是补魔还是杀人。所以……

他垂头丧气地把肯尼斯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声说：“很抱歉，主人，接下来的路只能由您一个人来走了……”

肯尼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丁丁，一巴掌糊在迪卢木多脸上：“让我就这样出门？！你还能再没用点儿吗你这笨蛋仆人！！”

“……您误会了。”迪卢木多有点儿想笑，动了动嘴角却没笑出来，只好继续说，“我大概快要死了……”

即使仅有三岁，魔术师世家出身的孩子也不可能不知道死亡的含义。肯尼斯一张小圆脸绷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迪卢木多一阵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差点蹦起来：“你是灵体！还是即将溃散的灵体！”

迪卢木多想起来以前看过的肯尼斯的记忆，好像他就是在三岁的时候表现出了对鬼魂的畏惧，还因此被关了小黑屋。他赶紧说：“别怕，我不会伤害您的，看，我跟人类没什么两样的，还有心跳！”一边说着话，迪卢木多一边假公济私地抓起肯尼斯的小手，按在自己左胸。

心跳很沉稳，比肯尼斯自己的心跳慢上50%的样子……还有肌肉发达。肯尼斯故作专业地评估着迪卢木多的身体状况，意料之中地什么也没评估出来，但是仔细看看，对方的身体似乎确实是没那么凝实了。

会死吗……？肯尼斯迷惘地看着这个刚认识的傻大个儿，拿不准在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原来他的眼睛是金色的呢。

肯尼斯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悲伤，这击垮了迪卢木多伪装出来的轻松。他突然放开了肯尼斯的手，一把将肯尼斯搂进怀里。

“我爱你，主人，我不想离开。”迪卢木多轻轻地说。他并不畏惧死亡，可是上一世那毫无意义的死亡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结。明明这一次也是那么努力，粉碎了跟上一次一模一样的悲剧、胜利也已经是囊中之物、甚至连不应有的奢望也得到过回应，可他却不得不倒在距离终点一步之遥的地方了。

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什么，迪卢木多最后能做的也只是诉说自己的心意而已。

肯尼斯被吓了一跳，可是对方用的力气很小，就好像时刻担心着自己会伤到他一样，所以很快他就放松下来，出于对将死之人的同情心，乖乖地靠在迪卢木多的胸口。

对于爱这个概念肯尼斯并不是很清楚，至少没有死亡那么清楚。可是被这个人抱着的感觉是很不错的，简直比母亲的怀抱还要舒服暖和，如果说这也是爱的一种表现的话，似乎就能说通了。

爱和被爱都是很美好的事，母亲是这么说的。

于是肯尼斯抬头问道：“迪卢木多·奥·迪那，你说你是我的仆人，那你愿意效忠与我吗？不背叛也不离开，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当然！我当然忠于您！！”迪卢木多本能地大声说，主人该不会又要质疑他的忠诚了吧？离死之前还要为自己辩解真是不幸啊……

“那你发誓？”

“是！以我迪卢木多·奥·迪那的名义宣誓，我永远忠于您、为您的生命和荣誉而战，决不背叛，决不离开，服从您的一切命令！”

肯尼斯的脸悄悄红了，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开心，这个时候他也不在意这个仆人是文盲的傻大个儿了，巧言令色也是一项不错的技能不是？

他费力地从迪卢木多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踩着迪卢木多的大腿站直，这样自己就可以俯视对方了。

新出炉的巧言令色之徒·迪卢木多还在不明所以，突然一双小手伸到自己下巴底下，做出了向上抬的动作。他顺从地抬起脸，迎上了肯尼斯严肃的视线——小天使认真地捧着他的脸，一点点低下头……

……然后伸出小舌头，轻轻舔了舔迪卢木多的左脸。

这是在表示亲热……吗？迪卢木多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表示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期待。

肯尼斯自然不知道这个Servant的脑补能达到何种地步，他离开迪卢木多花里胡哨的脸，继续严肃地说：“现在我收下了你奉上的誓言和血液，以主人之名，我接受你的忠诚，并将回赠以同等的信任与期望。”

说完，他再度低头，亲吻了迪卢木多的额头。

迪卢木多已经被这郑重的仪式感惊呆了，默默表达着期待之心的【哔——】也恢复了原本的形状。肯尼斯等了一阵子不见仆人有所行动，不得不出声提示道：“迪卢木多，现在你应该亲吻我……”的手。

最后两个字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肯尼斯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魔术仪式的核心是两次交换——誓言和吻，并没有强求誓言的内容和亲吻的部位，那么嘴或者手应该是不要紧才对。

所以他安心地躺在迪卢木多的胳膊上，任由这个家伙做奇怪的事。反正契约已经达成了，他没法伤害自己的。

纯白的空间内刮起了风，无数的小光点绕着两人旋转着，最后没入他们的身体。迪卢木多仍然在忘我地亲吻着，肯尼斯却是悄悄松了口气。嗯，自己果然是神童，什么魔术都是一次成功的。

这个简单的契约是由施术者直接通过精神力在受术者的灵魂上烙印，然后通过烙印将自己的精神力和魔力等分享给对方。当然，因为结构过于简单，所以没有防止对方反噬的机制，如果受术者过于强大的话也会引起一定程度上的主从倒转，不过这个傻大个儿肯定没这个本事的啦~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累……zzzzzz……

第一百零二章

熟悉的天花板……

不过其实也就是住过两个晚上的地方而已，只是留下了一点温馨的回忆……如此而已，况且回忆中的那些人，也已经不见了一多半。

肯尼斯轻轻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疲惫拉着自己下沉。身体很沉重，就好像在实验室熬了几天几夜之后魔力和精神力双双枯竭的感觉，倒是外伤神奇地痊愈了，说不定自己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不过，无论他是怎么从圆藏山的绝境中脱离又回到了这个仓库的房间里，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有种感觉——一切都结束了，这片土地已经恢复到了一个普通灵地应该有的样子。

门外并没有什么响动，但是肯尼斯直觉性地知道有个人在那里，果然一秒钟以后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来不及思考自己这项新能力的来源，肯尼斯就有点毛骨悚然地发现那个人已经到了自己床边，证据就是一声近在咫尺的叹息，从声音上却听不出这个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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