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着凉。公孙钤道。
陵光又望两眼,本欲听话,放下窗帘。却有副将打马上前道,王上,末将失算,未料到这天象…如今怕是赶不到镇上,只能在野外扎营。
本王无妨,只是辛苦将士们了。陵光道,帐篷被服等防寒之物,可还够用。
他这就问到重点,副将支吾片刻,道,行军辎重有限,如此天气,夜晚须得两三人合用一套,彼此挤着,也好取暖。
公孙钤隐隐已有所预感,道,王上营帐可有办法安排妥当?实在不行,我可在马车上将就一宿。
副将忙道那多不好意思,这冷天怕您也顶不住。
然后一咬牙道,王上您能收留公孙副相一晚上么。
……
公孙钤也不知道,副将为什么不觉得这样多不好意思。
虽然他自己是求之不得。
副将其实想得很简单,公孙大人是唯一和王上待过一个车厢的,要睡一个帐篷那也非他莫属。
陵光回头看一眼公孙钤,面不改色对窗外道,事急从权,便这么办吧。
3.
于是就地扎营。
雪中趣味更多。晚膳后,陵光执意离了火堆,去寻平整雪地。
待寻到了,自己又舍不得碰,便向公孙钤道,你既会雕刻,见这剔透莹白,可有灵感。
公孙钤道,臣以为,天然去雕饰,才是最美。
本王认真问你,你却偷懒。
臣是真心以为,凡俗工巧,配不上这天然造化。
陵光不放过他。你小时候,难道不曾堆过雪人?
公孙钤笑笑。少时纯真,更近天然。如今自知杂念太多,不敢妄效从前。
却捡了根树枝,抖掉雪末,在地上一笔一画写起字来。
枝头比起雪地已是锋锐,让他平稳动作生出几分剑意。
笔下篆书,却是直处韧,弯处柔。
如今能让杂念尽除的,只这二字。公孙钤道。
陵光看着雪地上渐渐出现自己姓氏。
虽然受用,但仍觉得他在偷懒。
于是,公孙钤再要落笔时,手背微微一凉,已被陵光握住。
转头看去,他在月光下笑,眼神被雪映亮。
神色是习惯作出的淡定,夜色朦胧中,却透出淘气任性。
你现在,可还心无杂念?王上问他。
公孙钤唯有浅笑。
那便有赖王上指点了。
任他握着手,又写下去。
原本,陵光笔力虽与公孙钤有别,却自有其强韧恣傲。
如今掌心掌背,温暖纹路相贴,身影重叠。衣料窸窣蹭出褶皱。
却也不必再争那分气势。
光字寥寥数笔,如仙境云端流淌曲水,成形更加缓慢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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