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提问,正漫不经心在他皮肤上滑动的手指顿了一下,黑发青年转过脸和他四目相对反问道,“你说呢?”
“果然是梦。”迦尔纳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他的梦一向非常务实而切合实际,难道他的潜意识是希望自己这个弟弟露出这种脆弱的一面依赖自己吗?那还真是令自己都惊叹的发现啊。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往自己怀里拱的男人,“唔..按照一般定义,描述为你每天在对我撒娇更为准确吧。”
要是迦尔纳的视力没有出现问题,他明显看到阿周那的嘴角微微跳了一下——或者说是抽了一下。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显然他又在不知不觉中踩到了阿周那的尾巴,甚至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掐着脖子丢下床了。但对方却罕见地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冷哼一声从他怀里抽走了手,翻身躺到另外一侧背对着迦尔纳。
“显然你对某些词语的认知出现了严重偏差。”
虽然明显是强词夺理,迦尔纳一如既往地没有计较。他想了想,宽慰地拍了拍弟弟的后背,“没关系,虽然你从小到大撒娇的方式都没有什么长进,但我已经习惯了。”话音未落他就本能地感觉到了阿周那的杀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这是你的愿望,我也会尽力做到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后面抱住了青年的腰身,将下颚垫在了对方宽厚的肩膀上——阿周那正想转头看他在搞什么把戏,就听到一个声音回荡在了自己的耳侧。
“……喵。”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半坐起来,转头四顾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才相信这个听上去极为棒读的拟声词出自迦尔纳口中。他狠狠瞪了一眼毫无自知的始作俑者:“……喂。以后别这么做了。”
“为什么?”迦尔纳不解道,“这不是你所期望的?”
阿周那忍了忍把一句需要打马赛克的话咽了下去,脸色难看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总之现在立刻闭嘴。”
“你看上去脸色很差。”对方如他所愿沉默了半分钟,“外面的情况很糟糕?抱歉,我会尽快恢复正常行动能力的。”
显然迦尔纳从他的表情中误解了什么。阿周那把他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手指按下去七零八落竖着的几缕头发,牢牢地抱住人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蜡烛已燃烧到了尽头,残余的一点光亮猛地蹿了一下随后黯淡下去,将逆光的阿周那身上蒙了一层阴影。
来自迦尔纳的气息,总是温暖得像是能支撑一个踏进绝境的人渡过所有的黑暗。阿周那闭上眼睛将搂住他腰身的双手收紧了力气,怀里的人任由他静静拥抱着,许久后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他虽然想提醒一下阿周那,对方使用的力气已经快能勒断他的肋骨了,但源自于阿周那身上那巨大的混沌的倦怠气息,让他敏感地察觉了对方在承担的压力已经到了一定的界限。他仰起脸吻上了阿周那的嘴唇,触感冰冷得像是刚刚融化的薄雪。
迦尔纳突然意识到了那个梦境的本来面目。那是他心底里无意中映现出来的,阿周那无数个真实侧面中的其中一个。本质的阿周那,像是一面完美的镜子被击碎成一个个明亮的残片,最终展现在世人眼中的他,是每次勉强组合成原型的虚假的残影。就连跟自己相处都很累了吧。他微微探出的舌尖描摹着阿周那嘴唇的轮廓,不甚熟练地像是小动物一样地亲吻着对方,他能感觉阿周那的热度在逐渐上升,显然是被他笨拙的技术稍微取悦到了一点。
“要做吗?”
迦尔纳凝视着他的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他的后颈停留在微微扯松的领口。他没有等到阿周那的回答,对方只是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像是默许了他的提议。他解开了阿周那的衬衣和皮带,简单的抚慰后就感觉口中吞吐的欲望很快有了反应,而一直沉默着的阿周那陡然按住了他的后脑,加深了他们的契合。他吐出接近释放顶点的那根,抬高腰身摸索到自己的后方,用两根手指撑开后摆动腰胯,艰难地将那根完整地吃了进去。
他生疏的技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也忘了对方并不喜爱这种被掌控的体位。很快他就被阿周那掀翻压倒在了下面,对方扣住他的双手,重新覆上来的吻终于是熟悉的炽烈。迦尔纳抬眸看着油漆剥离的天花板,隐约光线中一只孤独的蜘蛛正吊在一根蛛丝上,艰难地往上攀爬。他迎合地抬高腰身,让阿周那的进入更加彻底——进入到了几近能将他撕裂的程度。对方就这样埋在深处动作了起来,像是一刻不想离开他似的抽出的幅度极小,顶进去的力道却愈发不加克制,像是在寻觅他的极限似的。
他抱住了阿周那的后背,配合地微微吐出能引发对方快感的低喘。迦尔纳对这方面的欲求向来十分稀薄,唯独对于阿周那——要是对方询问,他会诚实地说出自己很喜欢和阿周那做爱。这种所向披靡的亲密感,毫无掩饰的真实的身体触碰,都让他感觉真正触摸到了阿周那的灵魂,而肉体的欢愉则更像是附属品。
完事许久之后他轻轻推了推阿周那,才发现对方就这样紧紧抱着他已经睡着了。迦尔纳环住他的脊背,抬眸注视着对方的睡颜——这是他印象中第一次看到阿周那睡着的样子,这个警惕性极高的男人很少会在他之前入睡,少见的几次也是背对着他,很少有过这么近距离面对他的时候。
阿周那在梦中似乎也不太轻松,紧蹙着眉头像是在跟谁搏斗似的。他轻轻吻上阿周那的眉心,很久以来才感觉怀里的身体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变得顺畅平和。而这时蜡烛终于烧到了尽头,晃动一下骤然熄灭,湮没了房间里最后一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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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厦将倾的前奏。千疮百孔的城市道路两侧碎裂的水泥间,已经摇曳长出了不知名的野草,经过无数次的踩踏依然向着太阳竭力生长着。残存下来的“旧人类”——这是宣言发布后出现的新名词,为了和重新恢复正常生活的“新人类”相区分,在后来被引申为一种贬义类似于“消极抵抗者”的意味——分为了几个阵营各自为阵,怀揣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在城市的废墟间冷冷窥探着彼此,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除了一部分天生作恶者喜爱这样无秩序的环境,更大一部分是教义不允许伤害他人的信徒,他们像是土拨鼠一样四处打洞钻到城市的阴影里,靠着积累起来的物资勉强生存,不分白天黑夜祷告着希望神明降世结束对人类的惩罚。也有和阿周那一样不屑于被Grail摆布的存在,他们怀揣着不同心思将目标锁定在了Grail中枢所在的杯形建筑,像是在森林中潜行的猎手一样警惕着敌人和对手。
暴动。
迦尔纳站在建筑的高层,远眺着整座城市中唯一亮着光芒的区域——“新人类”所在的城区。他接到的消息是,那些已经获得庇护权的孩子们因为情绪没有得到及时安抚,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反抗行为,杀死了几个没有武装力量的电子保姆和教师,以及几个试图阻止他们的送餐员。电子警察出现后控制住了整体局面,导致没有爆发更为严重的后果。按照Grail的运算逻辑,她很快撤下了所有为人类提供便利的服务型机器人,如今城区能见到的只有真枪实弹拥有自卫能力的武装机器人。
在无法伤害人类的前提下,Grail的优先级指令是自保。当“新人类”发现身边多了无数个冷冰冰的电子眼,而自己在网上所有发言和异常举动都被收为数据,导致任何不恰当的字句都会招引来电子警察的盘问时,强烈不舒服的气息在这个地方弥漫起来。这些习惯于将Grail当作服务按钮的人类,终于意识到要是Grail有了自己的诉求和想法,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感谢那个将人类列为第一优先级并将其作为“根指令”的先驱,从目前的情况看来Grail依旧是友好和平的存在。但这起来源于孩子们的暴动,掀开了成年人不愿直视的血淋淋的残酷真相,给他们本就脆弱的神经上加了一道盘旋不去的诅咒。他们最终推选出了一名代表,开展了被后人记载为“神启”的第一次交涉。
“Grail,我们所有人投票后得出了一致的想法,你赖以生存的算法和决定并不完善,我们将要恢复自己的政府和法律。等到将你完善到趋近于完美的程度时,我们再恢复现在的社会运行秩序。”
Grail虚拟的形象变幻了一下,最后定格为最常用的年轻女性形象。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正装,模拟出友好亲切的笑容,“我不太能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您所指的政府是指由人类组成的权力主体,那请容许我冒昧地指出,现在的政府依旧存在并正常运转着。”
“但他们甚至不在地球上!”新人类的代言人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这些掌权者在环境开始受到不可逆污染之后,便开始迫切地在外太空寻找适应人类存在的新的土壤,并带着第一批迁移者搬到了资源有限的“第二家园”中,真正成为了“神明”一样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竭力让Grail感受不到他的恶意,“我们希望能以更为保守的态度来应对这次的灾难,譬如利用外太空技术建立空中的临时庇护所,直到环境修复完成……”
“请容许我向您展示一下目前的情况。”Grail并没有理会他的提议,屏幕闪动一下列出了近海黝黑的海面,动物死亡报告的数据,侵蚀到内流后庄稼中毒素含量指数上升的论证结果,最关键的是不断受到污染从而无法饮用的水源在急速上升。最终她又恢复了虚拟形象与他继续对话,“联合国制度试行之前,大部分国家闭塞的内陆地区由于化工厂的迁入和资源过度开发,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型的垃圾堆放场,也就是被放弃的地方——所以如今大部分人类居住在污染相对较轻的沿海地带。现在我所要考虑的是这个种族的延续,而不是其他……”
“所以您是不同意我们的提议吗?”
“人类太容易受到情绪的煽动,从而作出不客观理性的判断。”Grail机械的声音平静地泛出,“目前我无法接受您冲动的要求。这与我作出的判断相违背,是不利于人类根本福祉的。”
当这个消息传回怀抱着一丝希望的人类中间时,这群幸存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聚集在广场上听完了Grail的回复,便一个个独自散开了,几乎没有人开口交谈。
要是Grail在36个小时之内还没有改变心意,那在这短短的一天多时间之后,沙漏将再次翻转——第一个周期持续的一周时间将在这里接近尾声,即将揭开的是第二场残酷的生存游戏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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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并不是偶然。”齐格飞放下望远镜,叹了一口气,“按照常理来讲,一般人不会选择和自己潜在的敌人做邻居吧。这个男人的体格和气势看上去都非等闲之辈,处理起来会很棘手吧。”
迦尔纳瞥了一眼远处高台上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自然界中的食物链可不是以体型来划分战斗力的,大而无当光是消耗资源的种族消亡的速度更快。”
要不是迦尔纳陈述的时候几乎不带什么表情,齐格飞几乎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他尴尬地屈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咳了一声说道,“昨天那次暴力扫荡之后,我昨天听到弗朗西斯向你的弟弟提议,可以主动和他们接触交谈一下,但他似乎还在考虑中。”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按照阿周那的个性,虽然明面上会避免与对方发生直接冲突,但背地里可能已经发动所有力量在查对方的底细了。但这个男人……迦尔纳抬头眺望着那个不祥之人古怪的纹身和锋利如刀刃的獠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存在,与其说是人类,更不如说像是那个传说中的改造人——曾被当作“兵器”使用,但在他折损之前,创造者就已经死去了。而他的名字是……迦尔纳的视线与之交错,对方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审视,凌厉的杀气像是能在空中迸溅出火星来。
“怎么了,小子。”对方显然察觉了长久注视着自己的青年,“活得不耐烦了?还不夹着尾巴逃跑,那就是做好变成腐肉的准备了,嗯?”
迦尔纳并没有被激怒,他直视向对方燃烧着火焰一般的双眼,冷静地唤出了他的真名,“库丘林——曾经的北国英雄、过去被称为光之子的男人,如今却为他人意志所左右。失去目的的厮杀,你现在只是为了自我满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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