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再有那么多传奇英雄,能突破第七感的人少之又少,巡视各大地狱的活计自然也变得轻松起来。”大约是巡视生活太单调,随便挑的一个人都非常健谈,鲁格没说上几句话,冥界的八卦倒是听了一堆。
包括被三巨头之首天贵星抢亲回冥界的双鱼座,天贵星特意为他开启了尘封的宫殿,金屋藏娇什么的。
之后鲁格几次路过那里想找机会进入,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开。
“这里是私人的领地,冥王划分出来给战士的家属住的地方,除了血缘关系的亲属和更高级的主神,其他人是进不去的。”路过的冥斗士撞见,解答了鲁格的疑问。
“你想见双鱼座。”那个冥斗士笃定地说。
“我被他杀死过一次。”鲁格说,他有完美的理由,有些举动也能被遮掩过去,况且每天来这边转悠的也不止他一个,不少冥斗士都想来一睹植物神的容貌,只是大部分畏惧天贵星的力量和手段而有所收敛。
“我也是。”被同一个人杀死的革命友情让对方脸色缓和不少,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地暗星尼奥比。”他说着晃了晃头,拉长的语气中带着些自嘲的调侃,“你还是别想着复仇了,米诺斯大人很喜欢他,我还被上司叫去谈过话。”
兄长的弟子暂时是安全的,除非对方离开宫殿的范围,不然鲁格也无法和他搭上线。确认这点后,鲁格只得回到军队中,后续关于对方的消息越来越多,冥界新鲜事情太少,天贵星新婚的热点完全无法降下去,甚至工作中闲聊的开场都是这个话题,说实话,鲁格一点也不相信这些谣言。
直到他跟着船队上了地面,趁乱摸鱼活了下来,然后被远远见过几面的天雄星逮了个正着。
“我知道你是谁,但我并不打算杀你。在这里等着吧,我欠双鱼座几朵玫瑰的人情,去帮我还了。”艾亚哥斯脸上完全没有才吃过败仗的沮丧,反而是轻松的,看起来心情极好,语毕他挥了挥手,自顾自地走了。
然后鲁格真的等到了人。
兄长的弟子,和佩可夫完全相反的性格,和这样寡言少语的青年待在一起鲁格总是觉得过于安静,也不知道能和谁聊得起来。
鲁格这样想着,绕过几个担着行李的货郎,就看到了那个和雅柏菲卡交谈的人。
☆、19
19.米诺斯:为什么这个小鬼没被揍?
其实大部分都是男孩在讲话,雅柏菲卡安静地聆听,偶尔回应上一两个词,表示自己还未走神。与米诺斯共处的这几月也没能让他习惯与人熟络交流的方式,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没什么交集或是相对无言,因为一旦开口交谈,就会让他忍不住想要掰开狮鹫先生的鸟头,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玩意。
码头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商人与平民,叫卖与交谈让环境变得嘈杂,贵族和僧侣们有自己单独的港口,上次雅柏菲卡去药师岛时便是圣域的特备船只和直达航线,乘客也仅有他和佩可夫两人,安静而便捷。所以此时的拥挤和热闹的场景让雅柏菲卡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他经历过的战斗与待在冥界的那段时光全是自己的臆想,而此刻才是真实的世界。
从周围环境中和人群的交谈里雅柏菲卡捕捉到许多信息,圣战对多数普通人的影响并不大,未被哈迪斯降临的地方人们还是照常生活,身边这个不能被太阳照射的男孩,正是趁着画卷遮蔽天空时出行,才有机会来到这里。还有能力去往药师岛求医的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幸运的人,在这片大地上,有些地方在战乱,国与国之间,信仰与信仰之间;有些地方在革命,新旧观念的碰撞;有的地方闹了饥荒,因为长达九个月的干旱——普通人不关心圣战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因为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无以为继。
陆陆续续回航的船只开始卸货,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乌压压地挤满了还兼做市集的小广场,搬运的工人们吆喝着从密实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空隙来,在排队买票和等候登船的人群中划出一道道行动的轨迹。雅柏菲卡将男孩斗篷的外沿拉低了些挡住还有些余威的阳光,在男孩的惊呼声中单手抄起人退开几步,以防被运货的马车撞到。有几个裸着上身的水手坐在供人休息的条石上打牌,看两人一眼,挪开了些空位让给他们。
“谢谢你们。”男孩冲水手们说,还盯着牌局的水手们随意地冲他挥了挥手。
雅柏菲卡将男孩放下,隔开了一人的距离坐下来,休息区里大部分是将去往药师岛的病人,三三两两或坐或躺,带着少量的行李,风扑尘尘甚至衣衫褴褛,有些还有人陪伴,但更多是像男孩这样独自一人,雅柏菲卡往售票的窗口那边望了一眼,鲁格先生已经快排到队首了,前面只剩下三个人,或许其中就有男孩的亲人。
不知道是否能赶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船。天黑之后,往来药师岛的客船便会停止出航,在码头过夜的话巡逻的士兵会要求查证明身份的文书,这正是他和鲁格先生所缺少的。
不一会儿男孩侧身挪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悄声说道:“我想做一个水手,”他带着些腼腆的笑容和羡艳的神色弯了弯胳膊,补充道,“像他们那样强壮。”
男孩瘦骨嶙峋身体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臂上,雅柏菲卡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安慰人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在行。
幸运的是男孩又接着感叹道:“他们的肤色真漂亮呀。”
长期在海上工作的水手们,各个都晒成古铜的肤色,被西斜的阳光镀上层金黄,配上结实的体魄,十分健美。
“嗯。”这个观点雅柏菲卡表示赞同,就个人而言他更欣赏这种粗犷的外表,最好是像金牛座的战士那样,看起来可靠而具有男子气概。还是替补生时大家都在一起训练,沿着整个圣域外围的晨跑、在训练场上的对战或招数的钻研,往往一个夏天过去肤色都会深上几度,只有他毫无变化,显得格格不入。他也曾试过像哈斯加特那样整个夏天的午休时间为需要修缮的场地搬运石料,裸露上身在烈日下暴晒,但体质顽强地抗住了粗糙的对待,直至他认清事实。现在虽不像年少时那样在意,也不妨碍他向往。
“您也很美丽。”男孩笑盈盈地看着他说。
被人称赞容颜对于一个战士来说绝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反而像是否定——否定他的努力和身份,有时候雅柏菲卡真希望自己有一张平凡的脸。
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甚至连人都不是。雅柏菲卡看着男孩清澈的眼睛,强迫自己露出点笑意,像普通人被称赞时那样。
大概是雅柏菲卡笑得实在太勉强,男孩安静了片刻,很快地转移了话题,他说起沿途的趣事,偶尔学两句当地的方言,讲上一两句从旅馆里听来的笑话,雅柏菲卡推测他应该从偏北的地方而来,因为男孩提到的位置和口音,俄国和波兰在打仗,穿越战区对普通人而言困难又危险,却在男孩口中变成了冒险与奇遇。
被男孩的乐观叙述所感染,雅柏菲卡心情渐渐好起来,他看见鲁格先生已经买到了票,正往这边走,便问男孩:“你的亲人还在买票吗?”男孩带着不菲的钱财,刚才他抱起男孩时,与身形不相符的重量说明了这个问题,既然如此,雅柏菲卡也不好将他一人留在这里。
男孩没有回答他,反而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快要天黑了。”他仰起脸看向西斜的太阳,眯着眼笑了笑,然后将视线收回到雅柏菲卡脸上,神情中透出一种奇特的轻松感,“有人托我带些东西给您。”他说着从斗篷的内袋中取出两张纸卷,待雅柏菲卡接过后,又解开斗篷拖出只鼓鼓囊囊的钱袋。
男孩的手腕很细,甚至需要双手才能拿稳那只袋子,之前雅柏菲卡所感受到不正常的重量正是源于此。
“你在哪遇到他的?”两张具有爵位的身份证明,还附带着家族的注解,英法正在美洲大陆上爆发战争,其他国家的贵族们也有参战,有些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消失在路上,持有相关的文书证明冒充一两个并不会太困难。加上繁复刺绣的天鹅绒钱袋,沉甸甸装满了通用的金币,几乎不用猜测雅柏菲卡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一边说着不喜欢男人一边又说对他这张脸有性趣,走了还不忘让人送钱和身份证明来,有本事就永远都别被他逮到。
“卢布林郊外的山区里,今天清晨。”男孩说,战争戒严了官道,他和父亲不得不穿越山林,天空挤满教堂穹顶内壁画的景象在遮蔽阳光的同时,也遮蔽了辨别方向的星星,他和父亲走散了,一直在森林中徘徊,直至今天太阳快要升起,他蜷缩进树洞里躲避又一天的阳光,那个披着黑袍的年轻男人就突然地出现了,同样苍白的皮肤和白色的头发,却整洁而具有威慑力。
“你已经死了两天了。”男人眼睛里没什么温度,说话的语调也有种天生的傲慢,像以前城里那些贵族老爷们的腔调。
男孩迷迷糊糊是知道一些的,几天前他就感觉不到饥饿和夜晚的寒冷了。原来死神也会在白天工作,故事里都说死神只在夜晚收割人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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