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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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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活的生命才配拥有热烈的情绪,严青冉抚上胸口,那颗心仍在跳动,但他呼出来的气却是冰冷的。说实话他不太明白鬼使为何那般厌恶严恒睿,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存在血海深仇,不过依照文砚之那嫉恶如仇的性格来看,可能他讨厌严恒睿,正是因为所谓的私德有亏。冥君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伏在桌面上的鬼使,睁眼看着前方那堵墙,他突然开始迷惑,他感到自己仿佛天生就情感淡漠,适合做鬼。当年被严恒睿下令斩首,他竟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可恨,时至今日,他最想与严恒睿说的话,好像也不是别人以为他会说的那些。他想这大概都是因为时过境迁,再多想说的话也被岁月磨平,不留下半点痕迹。漫长的时光是忘记一切的最佳方式,记忆总是会淡化的,时间长了就冷漠了,时间长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文砚之那本神奇的小册子,自己会永远记住它。

冥君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待到把那一大一小两个皇帝都送走,就找文砚之算账吧。

书怀每次到人界,都能听说一点儿稀奇古怪的事件,今日他捧着大饼,一边咔嚓咔嚓吧唧吧唧,一边津津有味地听面前那老人讲话,而在他脚边的地上,有两只黑色的小犬正在追逐打闹。

“嘿——乱动什么!”书怀嘴里的饼还没来得及咽下,突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抱住了腿,那一瞬间他吃惊到忘记咀嚼,一把薅住墨昀的后颈皮,将他从自己腿上扯了下来。老人恰好说得累了,便喝了口温水,笑呵呵地看面前的青年和小黑狗斗智斗勇。墨昀本就对书怀冷落自己的行为颇有微词,此刻被书怀一拽,登时委屈起来,坐在地面上呜呜叫唤,好似谴责,又似控诉。另一只小犬并没有见过墨昀的原身,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只年幼的犬妖,便安慰似的蹭了蹭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弟弟来哄。书怀吃完大饼,看到他们这般情状,忍俊不禁,憋笑憋到肚子发痛,墨昀怒吼一声,汪汪大叫着冲过来撞他,却被他仗着体型优势一手提溜住,一下拎到半空中。

“太皮了,管不好,让您见笑了。”书怀把墨昀提在半空晃了晃,墨昀伸出小爪子拼了命地要去拍他的手,结果爪子太短,根本就够不到,尝试了几回,最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此事显然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用,另一只小犬缩在桌下看着书怀,将一双大眼瞪得溜圆,转头奔向自家主人,心说还是老人比较慈祥,幸亏当初捡到自己的不是这位青年。

老人一弯腰把小犬抱了起来,一下一下地给它顺着炸起来的毛,小犬叫了两声,安安静静地趴着不动了,书怀看看别人家的小狗崽,又看了看自己家的,不禁嫌弃道:“你怎的就这么淘呢?安生一会儿多好,非要来找人闹。”

“小东西都爱闹,让它们多闹一闹也好,不然等到以后,像我这样一身都是老骨头的时候,再怎么想动弹,身体也撑不住喽。”老者瞅了一眼趴在膝盖上的小犬,见它眼巴巴望着桌上的烧鸡,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便冲着书怀笑了笑。书怀这几日吃不下油腻的食物,提这只烧鸡过来本就是要送人,看到小犬嘴馋,连忙说道:“它馋虫上来了,您若想给它尝尝鲜,尽管让它吃便是。”

他这样爱做人情,几乎要把墨昀气疯了,要知道墨昀对这只烧鸡垂涎已久,来时的路上不知道洒了多少口水,只盼着到此处能分一杯羹,哪想自己如今被书怀提在手里,一整只烧鸡都要便宜了那年幼的犬妖。墨昀愈发愤懑不平,再次汪汪地叫起来,直到书怀伸手也给他拿了只鸡腿,他得偿所愿,这才安分。

老年人就该有个老年人的样子,品品茶,逗逗狗。书怀到外面洗净了手,坐回桌旁捧起热茶,惬意地饮了一口下肚,浑身都变得暖热。趁着文砚之和思霖在洞府里叽叽咕咕地交谈,书怀忙里偷闲,带着墨昀跑到城中来和这位老者歇一歇,顺便闲聊一些趣事,打发无聊的时光。能懒散个一时片刻,纵使回到思霖的洞府之后,要被受了蒙骗的晚烛殴打,他也觉得值了。

老者看似普通,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住在皇城中的人,离天家最近,总能获取到一些秘辛。书怀听老人讲最近朝中发生的变故,什么太后夺权,什么皇帝驾崩,什么丞相暴病而亡……分明是他早就知悉的事情,然而从他人口中再听一遍,又别有一番风味,如同在听说书。

“那丞相没了之后,岂不是余下太后一手遮天?”书怀听老者谈论太后的铁腕政治,感到这女人好生厉害。难怪她干翻了丈夫,又扔掉了儿子,让她来做皇帝,确实比燕家父子要强。想到燕苓溪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分明更似文人,思霖先前也提起过,说燕苓溪自己都不愿做皇帝,他的位置被太后取走,他都没什么感触,书怀看他这两日在思霖的洞府里玩得很是开心,估计就是因为他娘终于把他肩上这个担子拿走自己扛了,他感到一身轻松。

果然,人和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人和人的爱好也是不一样的,交换一下,各取所需,倒也不错。

老者又道:“如今的朝廷,实际上已经成了太后的朝廷,她发动宫变,杀死夫君,继而谋害亲子,虽说常人都觉得于情不通,但站在她的位置来看,倒也有几分道理可言。只是可怜了那小皇帝,十几岁的娃娃,连皇宫都还没出过,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这太后只知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可她那孩子又懂什么?”

“他在宫中,能信任的不过是自己的母亲,我想他也未曾料到,太后竟会将他送上绝路。”书怀也有些可怜燕苓溪,便接过老人的话,继续往下讲,“他若是真被害死了,死之前应当十分绝望,被最相信的人背叛,实在是——唉。也不能说那是背叛,母子之间的事,难说。”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那种心情,不过若是燕苓溪本人在此,定能说出许多。

“若是‘真被害死’?”老者苦笑,“也是,兴许他还活着,但他以后,要怎样活呢?”

其实燕苓溪活不久了,他本身阳寿已尽,现下之所以还能留在人世,不过是凭借着思霖传给他的那点灵气。书怀知道鬼使今日是来找思霖谈些什么,冥君的意思还是要把燕苓溪送去转生,思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被迫接受。

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将要死去,他心里会怎样想?

倘若得知自己重视的人濒临死亡,又应该怎样想?

墨昀变成小狗之后,饭量不减反增,他把鸡腿上最后一丝肉也剔下来,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书怀的悲情叫这声音一下子冲散,顿时哭笑不得,而墨昀还死死盯着剩余的烧鸡,试图再找书怀要一只鸡翅膀。他在这里吃得开心,但思霖那边估计愁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书怀想着回去看看,又见老者面有困倦之色,连忙把墨昀抱起来,借口家中有事,先行一步。

“老人家,你我今日说这些话,叫那太后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临走之前,书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晚辈惜命,踏出这道门之后绝对守口如瓶,您尽管放心。这皇城当中秘闻多得很,一日是说不尽的,明日晚辈再来,您一定又有新的故事可讲了。”

“我横竖是活到头了,脑袋掉不掉又有何妨?倒是你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对旁人乱讲。”老者言下之意,是在说书怀年纪轻轻的,须得管好一张嘴,否则掉了脑袋,绝对比他这糟老头要可惜。书怀一笑置之,抱着不住作怪的墨昀离开此地,打算回思霖的洞府再蹭一顿饭。

鬼使和思霖已经谈妥,事情顺着冥君的预测往下发展,书怀走入洞府的时候,正撞见思霖假寐,指不定又上了谁的身,而鬼使早已回了冥府,此间只剩下一个四体不勤瘫成烂泥的晚烛。书怀绕了几圈,嗅见一星半点残留的饭菜香气,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食物,悄悄去问燕苓溪,得到他们已经吃完饭的回答,犹不甘心,又里里外外走了几回,这才作罢。

“你都过了九十九岁,还搞什么饭后百步走?”思霖没有睁眼,但他听得见书怀的脚步声,因此可以和书怀进行无障碍的对话。

“有些不舒服,我走一走。”书怀虽然不是很饿,可那张大饼也不足以将他的肚子真正填饱,他揉着腹部,一刻也不间断地转来转去,墨昀在旁边看着他,一双眼跟着他转来转去,没过多久便把自己给转晕了,当场趴下一动不动。思霖闭着双目,免除一阵晕眩,不过洞府里有光,书怀从他面前经过,他不单能听到声音,还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长条黑影飘过去,最后他烦不胜烦,忍不住问道:“能否别乱晃了?”

“抱歉抱歉。”书怀立马停了脚步,又问,“你在忙些什么?”

“随便看看罢了。”思霖闭眼回答。

丞相已死,思霖便只能附在大宫女身上,他看太后对丞相之死浑不在意,便料到这回也是她下的手,但他需要和存雪以及严恒睿接触,如今太后对他的用处不大,他对宫中的事又没了兴趣,稍微看了一会儿就抽身离开,再次催动先前埋在严恒睿体内的灵气。如今他无法控制严恒睿的躯壳,但神不知鬼不觉地黏在对方身上,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现在好像一只要偷鸡的狐狸。”书怀打量着思霖,十分肯定地下了结论,“你又想捣鬼了。”

“一起做坏事也是可以的。”思霖便笑,“你坐过来,我分你一只眼,让你看看严恒睿。”

书怀不想看严恒睿,书怀想盯着存雪,文砚之应当对严恒睿比较感兴趣,但他此刻不在。书怀拍了拍手,坐在思霖对面,握住对方的手,尝试着闭上双眼和思霖共享视野。

才一闭眼,他就被突然出现的那张脸吓了一跳,刚和存雪打完架没多久,就与之“对坐论茶”,这场景很富有冲击力,书怀隐隐有些兴奋,还觉得有些刺激。

“不对啊,你附在严恒睿身上,我看不到严恒睿。”书怀看着看着,忽然觉出不对,“你这是在骗我啊。”

“我以为你更好奇那位天神,你要真想看严恒睿,等他去屋里照镜子的时候,你可以一次看个够。”思霖提议。

书怀萎了下来,蔫蔫地说:“算了。”

他继续看存雪,存雪可真闲,丞相的死,他完全不记挂在心上,居然还在此饮茶。这茶兴许还是那丞相奉上来的,丞相糊里糊涂地就死了,到了冥君那里,还得挨一顿臭骂。

“这八百年间,做丞相的人不少,但像从前那样好的丞相,却是再也见不到了。”书怀突然晃了晃思霖的手,“等你下次再去冥府,有什么话可以趁早对冥君讲,兴许他一听就心软了,还能罚得更轻一些。”

燕苓溪还在旁边,因此思霖不敢乱讲,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怕被人听出不对劲来,便及时岔开话头:“你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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