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就端起那酒碗凑到柳清歌嘴边,柳清歌避无可避,又不愿再喝下去,只好扭着身子挣扎,又架不住江澄手劲大,也不知道是江澄手没端住还是柳清歌挣扎得太猛,那酒碗“哐”地一声掉落下来,顺着屋脊滚落,又直直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两人俱是一愣。
江澄眼睛一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字一顿地说:“柳清歌,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柳清歌摇头,认真道:“没有。”
“那你为何不喝我倒的酒?”话音里倒是有些委屈,柳清歌刚要言语,江澄的语气又变了,“哦,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
江澄一副了然的模样,他拍了拍柳清歌地肩大笑道:“原来柳兄弟你是想听我唱祝酒歌。”
“……”不,我没这么说。柳清歌在内心深处坚决地说。
江澄点点头,自己肯定了自己一番,他正欲开口,突然顿了顿,用比刚才还委屈地口吻道:“可是我不会唱祝酒歌啊……”
那个“啊”字带了点鼻音,入耳竟有些软糯。
柳清歌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他一句:“不会便不会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江澄先是沮丧地摇头,复又点头愤愤道:“就是,不通音律又怎么样,凭什么他魏婴会吹笛子,我江澄就得会唱歌了!”
“魏婴是谁?”柳清歌第一次听江澄提这个名字,又是在醉酒后,想必是极重要之人,不由有些好奇。
江澄“哼”了一声,鄙夷道:“是个死人,还是个断袖。”
柳清歌古怪地看了眼江澄的袖子,还有脚边江澄脱下叠好的紫色外衫,嘴角抽了抽。
江澄又说:“老子这辈子最他妈讨厌断袖!”
柳清歌松了口气,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来由又觉得怅然若失,却也未加多想。
江澄闷闷地说:“其实这袖子断了也就断了,就算断袖那也是兄弟,江家也不指望他传宗接代,可凭什么……凭什么他非要瞧上那个蓝忘机啊。”
“跟蓝忘机说走就走了,说不回来就当真不回来,什么只当那颗金丹是还我们江家了……呵,好笑,他欠我的,我欠他的,早他妈算不清了,他拿什么还?”
说到这儿,江澄忽然笑了,柳清歌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他认识江澄的这几天,见识了江澄的讽笑,苦笑,冷笑,假笑,皮笑肉不笑,然而每一次那笑意从未入过眼底,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江澄的笑里既无讥讽,亦无高傲,他笑得颇有些自矜,得意之形溢于言表,眼睛里似有千年冰雪乍然融化,汪洋万里一派春水初绽。
江澄笑得浑身在抖,他说——
“可笑他魏无羡以为给予我一颗金丹便能与我一刀两断,呵,我江澄偏不让他如愿,他还不知道我那金丹可是因他而失,我就不告诉他,就让他欠着我,欠着我江家,下辈子他生还是我江家的人,死还是我江家的鬼。”
既然今生已成陌路,那未还清的债便索性欠着。
如此,还可待期许来生再做兄弟。
柳清歌听了个大概,虽不知事由的起因经过,却也大概懂了半分,借着月光他仿佛看到江澄眼圈红了一些,只是月色幽冥,他以为江澄在哭,一时有些怔忡,可又看不真切,沉默半晌,柳清歌终是有些犹豫地用手将江澄的脸转过,江澄眯着醉眼任他瞧,那神色如常,柳清歌恍然觉得自己兴许是眼花了。
柳清歌嘴唇颤了颤,道:“江晚吟,你别难过。”
柳清歌向来少语,中听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安慰更是笨拙如斯
江澄果然不受用,他冷笑一声,打掉柳清歌的手道:“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难过?”
柳清歌只蹙着眉看他,那双眼睛如两点寒星,像是把他看透了一般。
江澄喃喃道:“我怎么会难过?柳清歌,我还要给你唱祝酒歌呢……”
柳清歌道:“不会唱便罢了。”
江澄摇头:“不会唱歌,词却是会念的。”
江澄想做的事向来十匹马也拉不住,他这人虽喜怒无常不好相与,性子却极好捉摸,柳清歌知他如此,便由了他去。
江澄回头冲柳清歌一笑,腾跃而下,凌空站在屋檐另一角,一道紫光灿若流星,紫电现出原形,周身散发着电光,噼啪作响。
江澄人隐在暗处,如那皮影戏,只得见一个轮廓。
犹抱琵琶半遮面。柳清歌脑海里蓦然出现这句诗,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来得猝不及防。
只见鞭子在空中挽了个花,人影也随之而动。
江澄朗声念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紫电击碎夜空,打出呼呼的风响,江澄随着这风声作拍,吟的是欧阳修的《浪淘沙》
“垂杨紫陌洛城东,只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吟哦声由慷慨转为低回,柳清歌一阵愀然,不由坐直了身子,拎起酒坛抿了一口。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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