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去问,做看客嘛,最要紧的是从台上下来。
但他无法想到,站在台上的某个人,正还在处心积虑要拉他上台,演完这出糟糕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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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还是要回家,从蒋先生去世后时隔将近五个月,这还是骆译和蒋之晖第一次碰面。
他们相处尴尬,可家里的老人不一样,以为他们还是从前一样的竹马竹马,两小无猜。蒋之晖舍不得让他妈操心,骆译懒得应付骆父和王凤晔女士小心翼翼的猜疑,商量了一下达成共识,这次还是一起回家。
原本是打算各自开各自的车回去,最多一路走,没想到临出发前两天,骆译带着工作室的小崽子们出去野营团建,回来路上把车胎扎了。
骆译电话告诉蒋之晖他车送修了,春节可能要搭他的车回去,居然隐隐约约地从蒋之晖一声“嗯”里听出来几分高兴。
骆译纳闷地想了半天,想不到蒋之晖高兴个什么劲,两个人坐在车里空气凝滞,你看我我看路,尴尬都要尴尬死。
正巧温凊刚恢复工作,全工作室的人都把她当姑奶奶供着,温凊那边一声招呼,骆译赶忙上前侍驾,也不细想了,浮皮潦草地做了论断:许久不见默契消退,现在是看不懂这个人了。
大年二十五,蒋之晖在骆译家楼下接到他。车里的音箱播着骆译最爱的那首歌,骆译一坐进来,蒋之晖先递过来一个烤熟烤透了的红薯。
殷勤地过头。
骆译把红薯搁在前头,自己系好安全带:“回去没什么好话可给你说的,也不会在你妈面前给说漏嘴——再说你这贿赂也太寒掺。”
蒋之晖倒是还很高兴的样子:“你十年如一日的刀子嘴豆腐心。”
骆译低声嗤笑。
他靠在后背上,垫好U形枕,把头往车窗方向一歪,这是要睡了的意思。蒋之晖是个有眼色的人,也跟着闭了嘴,专心开着车。
骆译没睡着,他眯着眼听着“IwishIcouldbelikethecoolkids”,还有车辆运行的噪音,但最明显的还是驾驶位那个人的呼吸声。
就这样一路到上高速,后来他就迷迷糊糊真的睡了过去。只是真正睡过去前,有人给他披了个薄毯子,他好像还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叹息。
别叹气。
骆译想,做不成嘘寒问暖的朋友,音信渐希,少了膈应,好歹还能算半个知己。
你是还有什么希求?
第二十三章
蒋之晖确实对现状有所不满。
他没在怨怪谁,他只是觉得,他可以再做一点什么,再努力一把,让这一切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在父亲离开之后,在骆译对他说“混蛋,蠢货,小人”之后,他一夜没睡,终于想明白了,窗外的天光由暗泛白,楼下路灯亮了又灭。等到父亲走了两个月,母亲稍稍缓过来些,他和母亲坦白了性向,没等到母亲说怎么,自己先像是卸下了陈年的枷锁。
而母亲居然比他想象中要开明的多,也是,她明明都能一如既往地对骆儿。
他整理父亲的旧物,却没想到在地下室里找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现在想来已经没什么意思,那时候却视若珍宝。骆译给他的游戏机,他十二岁生日礼物之一;还有一件半旧的衬衫,他本来没想起来,却从兜里掏出一团揉烂了的卫生纸——这是骆译和他告白那天他穿的衣服,擦过骆译的眼泪。
现在,他侧着脸看着副驾驶上的骆译,心想,错过的该拿回来了。
在这五个月里,父亲去世的悲伤还在,但他也同时感觉到人生是全新的,天高路远,他生出鲜活的贪婪的欲望。
他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他觉得,这样鲜活的生命里还应该有一个骆译。
但他不知道骆译是不是还愿意和他共享未来的人生。
他要开始追求骆儿了,光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是一件能让他乐得笑出来的事。不过骆儿未必能意识得到,在某些方面,骆儿异常地会自我欺骗。
他得挑明,就明天吧。约上骆儿陪他收拾旧东西,也许以前的记忆能让骆儿心软点,少揍他几拳。
车外已经是旷野,除了绵绵的车流就是数不尽的山和高远的天。风渐烈,蒋之晖把骆译那一侧的车窗全合上,他半侧过脸,看着骆译的脸被U型枕挤出一嘟肉来。
可爱,他笑起来。
十七岁的骆儿和他说过:“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你。”骆儿的眼珠不安地转动着,拽住了他的领子:“小晖,晖哥,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那时候他说“对不起”。
他想回去打死那个自己,然后代替他站在骆儿面前,捧住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讲“我愿意”。
这样能免去这么多年多少的曲折和不必要的人?
一个懦夫有了勇气,他还有机会拿回他的珍宝吗?
晚上七点多点的时候,车子下了高速,进到s城的范围。太阳早沉下去,天空已经渐渐为暮色所掩,红灯笼挂在道路两侧的树梢头,一晕一晕地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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