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花无谢可曾后悔,他会挑眉给你笑道:在我花无谢心里,就没后悔这两个字。
——是啊,那花间少年性子本就桀骜,一向遵循:别人怎么对他,他便怎么对人的原则。可连城璧就像他人生里一个巨大的坑,怎么爬都爬不出来,甚至于让他心甘情愿待在坑底,不愿离去。
哪怕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是他想错了。
留恋过去,并非一切都是草树不变,站在原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罢了。是他天真的以为:连城璧即使不喜欢他,哪怕是厌恶他,但起码,相遇时的美好,过去逍遥武林,一笑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他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为人。
他以为连城璧是了解、和相信他的。
可终究,只是以为……
沈璧君望向连城璧,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段话的意思,玉指姣容、细眉皱起,为难说道:“我?”
“遵从我的安排?”
“这……城璧,这毕竟是你的家中事,我一个外人,怎好插手?还是你说了算。”
连城璧有双剑眉星目,因着沈璧君的话而显得没那么好看了,及时捕获到几个关键字,他皱眉,重复一遍:“外人?”
不悦,神伤似的朝沈璧君移了步子:“璧君,你怎么会是外人?你是我……”
欲言又止、低头、思考、抬起时复又开口:“你是我连家堡的贵客,这事于情于理,交给你处置,没错。”
花无谢自始至终站在堂下,不发一言。他的腰身像冬日里不屈的雪松般挺直,两眼发直看着眼前如此良人一言一行。
一个风姿卓越、年轻有为,是公认的下一任武林盟主;一个秀雅绝艳,自带不俗之气,那是出身武林世家,大家闺秀。
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好一对珠联璧合的才子佳人,却深深刺疼了花无谢的眼,他有些卑微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想着也许从一开始,能陪在连城璧身边的,就不是他。
正失神,也不知堂上两人谈到何处,就听沈碧君轻灵的声音响起,对着他:“花公子,早就听说是你救了我,可并非小女恩将仇报,我也相信你昨夜如此行事,之间必有什么误会。”
笑。
——话说的真好听,花无谢想,肯定还有下文。
“可毕竟关系到自己性命攸关的大事,实在不敢轻易怠慢。”
理由委婉又充分,在场的下人、丫鬟,全都不自觉议论纷纷:是啊,就算花无谢救了沈碧君的命又怎么样?人一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求个自保而已,于情于理。
他本是直言的性子:“沈姑娘何必这般拐弯抹角,到底想怎么样,直说便是。”
“这......”沈碧君倒是不好开口,犹豫了许久,下定决心似的:“花公子若是被冤枉的,那赶出连家堡的做法实在太过,不如......公子若是愿意,可让城璧废除一身武功,这样,既证明了花公子的清白,也保障了小女的安全”
废除武功......
轻描淡写四个字,却意味着江湖人短暂的一生,那就是雄鹰被折了翅;猛虎被断了腿。
其实无论是赶出连家,还是被废除武功,花无谢只在乎那白衣少年的看法。于是他只看见连城璧缓缓朝这边走来。从沈碧君说要废除武功时,停留在眼前的人便不再说一句话。
即使连城璧就站在眼前,眼睛也被朦胧的泪水模糊,看不清人影,声音又低带着恳求:“能不能别废我武功?”
这估计是花无谢第一次求人。
“连城璧,能不能别废我武功?我知道你武功高,连家堡又家大势大。可江湖之大,瞬息万变,万一哪天你遇到危险,我可以帮你,保护你,所以能不能......”
听在连城璧耳里,只怕是一个可笑的借口。
“再不然......”
他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连这般想法都冒了出来:“再不然,我这里有雌雄双蛊,若以后你当真觉得我要害沈碧君,雌蛊一死,被雄蛊附身的那个人,也绝对活不了。”
“连城璧,不要废我武功。”
来不及了,当带着雄厚内力的掌风打在身上时,不光是心,全身如同筋骨被断裂似的疼痛,温热的体温一点一点从体内消逝。点点梅花血液从口中喷呛出来,像墨汁液,溅落在连城璧雪白的绸衣上。
花无谢身形不稳,只来得及看到连城璧不带丝毫感情的瞳孔,如同一根一根细小、却威力极强的针,把整个人扎的体无完肤。
花无谢忽然就笑了,他不想就这样软弱的倒在连城璧面前,提起一口气,惨白的手拽住腿间的衣布,撑着自己站起来,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一步步朝大门口走去。
然,还未走几步,身后传来纷纷惊吓的大喊。
“堡主!堡主!”
“快来人,堡主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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