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耳膜有点损伤，吃点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医生在病历簿上写下了一串药单，递给护士的同时，又调整了一下输液的滑轮。
“谢谢你们了。”浩东朝医生们弯弯腰，说话的时候从旁边拉来了一张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井诚站在浩东旁边手里拿着纸笔，看他嘴角勉强挤出的那个笑容，程靖南预感到这个漫长的夜晚还不会轻易地过去。
“知道你现在需要休息，但现在我们真的挺需要你提供有些线索来帮我们寻找川穹。”浩东搓搓手，面露难色地对他说道。
程靖南大概能够猜测到浩东的用意：关于川穹，自己是跟他接触最多的人，也是记得最清楚他样貌的人，只要经过侧写师的绘画，差不多就能够掌握川穹的外貌。
程靖南试图坐起来一些，井诚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纸笔替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又替他扯了扯被子“慢点，不急。”
打量着放在床头柜上的画板，程靖南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了口。
“川穹长得其实也挺普通的，没有太明显的特征，他的眼睛……跟你的大小差不多”说话时，程靖南指了指浩东的眼睛“鼻梁不是很挺，但是是圆脸，所以看着年龄挺显小的……还有就是他右手臂上的那条纹身，好像是一条龙吧？”
“他身上有纹身你都能看到？”浩东狐疑地问了一句。
“是之前救孩子们那天晚上看到的。”程靖南肯定地回他。
五分钟后，经过程靖南的叙述还有井诚的描画，川穹的样貌便出现在了纸上。看着纸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程靖南满意地点点头“就是他了。”
接过画像，浩东看了看上面的男人，和井诚对视一眼后，两人对程靖南所描述的体貌特征都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自然。
几个小时前，两人都有见过川穹，感觉和画像中的人长相并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你确定他长这样？”毕竟只是见了一面，浩东也不敢确定，所以再一次向程靖南确认。
端起旁边的水杯，程靖南小口地吞咽了一口，“对，就是长这样。”
关于像谜一样的川穹，程靖南是最熟悉他的人。他手臂上的那条长疤，还有挺拔的鼻梁他怎么可能记错？但是，看着纸上长相只有三四分相似的川穹，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小孩子更帅气。
……
出院后，程靖南发了这个月的工资。一共三千块，从中取出一千，他将钱装进了一只信封。
四年前，他曾经和秦教授一起发表了一篇论文。那篇论文的期刊费一共一千，其中的五百是秦教授剽窃一个学子的内容。四年后，程靖南希望这一千块能够帮上那名在大山里的人一点忙。
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一个半小时的大巴，最后又坐了半个小时的三蹦子，程靖南才来到那处偏远的山庄。
早上出门时还崭新的警服现在已经有些汗湿，帽子下的头发也黏在了一起。
揣着信封，程靖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那名学子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感激？还是痛恨？
“您好，我是局里下乡补助的警员，请问赵文在家吗？”站在门口，程靖南对开门的大娘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说话时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门。
大娘很是热情，用围裙擦了擦自己的手，便赶紧招呼他进来“在的在的，快请进！哎呦，今天的好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啊！”
赵文家的院子很小，只有其他人家的一半左右，院子里堆着沾有土坷垃的农具，倒是墙角那几盒包装精致的礼品看着有些扎眼。
掀开屋子的帘，一名穿着衬衫的男人正在和自己的“同事”聊得起劲，地上洒的都是两人嗑的瓜子皮。
“你，你怎么来了！”程靖南腿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和赵文闲聊的“同事”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半个多月的川穹！
穿着一身X宝买来的山寨货，左边袖子明显和右边不一样高，劣质的面料和自己身上的这一身颜色就不一样，尤其是他胸口印有的“警嚓”二字……
“哥，你怎么不在家休息？今天领导不是让我来的吗？”川穹主动站了起来走到程靖南身边，一点都不像是陌生人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工作了很久关系好的同事。
让程靖南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川穹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水递到程靖南手里“这是我同事，我俩共事好几年了，他一直罩着我，半个月前局里出事也是他出头……”
川穹半边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程靖南的手臂都能够感觉到他藏在裤腿里的匕首和枪。僵坐在椅子上，程靖南后背大汗淋漓，简直比来时赶路还要热。
这次来赵文家，川穹和自己的目的一样，同样是给赵文一些“补偿”。只不过，比起自己手里薄薄的信封，川穹那个装有一万的塑料袋更吸引眼球。
“这是局里的一点心意，除了补品，还是要送点钱给乡亲们才实在对不？”饭桌上，川穹看了眼碗里油光水滑的大鸡腿，想了想还是夹了一筷子旁边的香菇。
“我其实真没想到几年前的论文还能被你们翻出来，当时只是觉得内容能对社会做点贡献而已，所以给了一个教授，谁知道教授后来突然就不联系我了。”赵文咀嚼着嘴里的鸡脖子，叹了一口气。
“哈哈，确实发表出来了。”川穹夹起一块肉递到程靖南的碗里“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那一顿饭，程靖南表现得十分木讷，从头到尾基本不说话只是偶尔应和川穹两句，倒是他夹给自己的菜，一口不落地吃了个干净。
“谢谢你们啊！有空再来啊。”吃完饭后，大娘将两人送到了村门口，一步三回头地将它们送出了村子。
前脚两人还笑颜盈盈的，后脚川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来了？”程靖南低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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