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情形在他眼中洞若观火,谢慎行顿了顿:“母妃在宫中处境如何?”
“老奴听说娘娘被那杀千刀同先帝关在一处,四处都有宫人把守,日日对着先帝遗容。”
允康帝已经是先帝了。
他漠然地环视一周,问道:“太子妃呢?”
管家道:“太子妃被章夫人接回府上小住了,老奴没能拦住,真是愧对殿下。”
谢慎行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回去了好,在这府里住着,也是孤委屈了她一个大好的姑娘。”
“殿下,老奴先让那些奴才服侍您更衣罢。”管家望着他残破的外衫,万分心疼。
“不急。”
这都不重要,危急存亡之际,他即便狼狈如街头乞丐,也要撑起肩上的重担。母妃在宫里受苦受难,府里人人自危,还有……
谢慎行心间忽地一痛,镇定道:“国公府如何?舅舅可有什么作为?”
“国公爷一直在找殿下您,一边同那杀千刀的抗衡,现下着实是有些招架不住了。”管家关切的神情微不可闻地滞了一瞬,迅速恢复如初。
不是无人将太子的失踪怀疑到谢慎言头上去,能在朝中屹立之人都不是傻子,一个不知所踪的人,和一个风头正盛的嫡长子,即便此前数年两人的身份地位几乎是相反的,如今也风云莫测地对调了过来。
谢慎行察言观色,哂然一笑:“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不能说的。”
年迈的管家自小照看着他长大,谢慎行心里的那一点念想,在他面前无处藏匿。正因如此,他颤抖着干裂的嘴唇,久久方才开口。
“二公子被掳去了,”管家不敢抬头看他,咬牙心狠道,“大公子去寻过,也托了陆侍中进宫,均是无功而返。”
谢慎行唇畔笑意凝固,渐而消逝:“二公子确在宫中?”
“……是,据说二公子夜夜宿于宣、宣华宫。”
第67章
人事难违天命,陆潇甚至未同太子见上一面,谢慎行孤身进宫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边。
孟野揉了揉脑袋,认真道:“我明明同太子殿下说了,少爷同陆公子夜间请他一叙,让他务必听此一言啊。”
陆潇连点心都吃不下了,盯着青瓷碟发呆。
太冲动了。
谢慎言绝非想要太子的命,以他那疯癫的性子,多半是要当面羞辱一番太子的。人性如此,陆潇从不畏惧面对内心的阴暗,譬如他始终对谢慎言没有好脸色。
而太子虽不曾做错什么,却稳稳当当地接过了本该属于谢慎言的一切。就这么一条毒蛇,若是简简单单就放过了太子,陆潇倒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他日日都去宫里走一趟,谢慎言从不拦着他,而宁淮也未有一日答应跟他走的。有时甚至他一扭头就瞧见了谢慎言,那一刻陆潇的脊背上陡生寒意。
——宁淮。
陆潇忽地悟透了缘由,记起躲藏于树干后的那一日,不远处纠缠的一双身影。
他一开始就想错方向了。若是转嫁对宁国公的恨意,宁淮绝无可能好吃好喝地住在宣华宫。谢慎言掳了宁淮,叫宁淮住在宣华宫,对宫人散播的谣言不管不问,唯一的目的就是牵制太子,让其束手就擒。
念及那些颇为难听的传言,陆潇不敢细想。刻意散播的传言很快最先流到了他的耳中,陆潇貌似不经意地揽着宁淮,实则偷摸扫向了前襟后颈。万幸,不曾看到令他心惊肉跳的痕迹,陆潇悬着的一颗心往下落了落,眉间阴翳却始终难消。
不可否认,谢慎言是个疯子,万一他真的对宁淮做了些什么……
“备车吧。”
齐见思垂眸吩咐小厮,握住了陆潇的手:“宁淮是个聪慧的孩子,也是宁家的孩子,忍辱负重留在宫中,许是有他自己的计量。莫要急躁,或许今日便是救出他的时机。”
“好。”他二人已有一套默契,陆潇并不多话,三下五除二换好了外衫。
宣华宫。
谢慎言舔吻着怀中人的肩颈,在白嫩的皮肉上留下一连串触目惊心的痕迹。宁淮夜里总是哭个不停,求他不要咬在显眼的位置,第二天阿潇过来会看见的。
谢慎言如他所愿,青青紫紫的痕迹悉数隐于衣衫下。
哑太监不合时宜地叩起了门,谢慎言像是早有准备般迅速抽离,掀起软毯将宁淮整个人覆住。
微微勾起的唇角在回身时落下,谢慎言撩开锦帐,侧坐于榻边道:“陆潇来了,你去见他罢,欠着的晚上我再找你讨。”
门闩回落的声音响起,宁淮平静地擦拭着身上的痕迹,压好衣摆,系上腰封,拢紧衣襟,套上罗袜踩进了靴中。殿内昏暗不明,更显铜镜里的脸颊潮红,宁淮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沿密道往韶明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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