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笑,夏天的风。
被锋利的匕首篆刻在宋离身上,每一笔都和着脉络,削下一层血肉。
渴望,在冰冷孤寂的灵魂中生根,带着灼人的温度,催生出一团深埋在地狱中的不甘。
可宋离天生是压抑而克制的,不敢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一分一毫。
于是他只是垂下眼,不再去看少年眼中坦荡的火热。
他断了前路,转身仍是越不过的万丈深渊。
“昨夜交待你的事,都记住了?”宋离淡声道。
“记住了。”不悔扬着眉:“师尊放心,今天看我的。”
*
夷人对宋离倒也客气,用过早膳之后塔木措便差人请宋离过去施针。
进了帐,昨日还半死不活的乌蒙此刻已经能安坐在榻上。青白的面色不再,细看之下竟还透着几分红晕。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乌蒙心情很是不错,他原本正拿着一卷牛皮纸信心满满的勾勾画画,见宋离来了又不动声色的把东西塞进了枕头下面。
宋离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未等乌蒙发话先开门见山的说:“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乌蒙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见过不少中原人,除去武林中那些刀侠剑客,大多是见了我们便抱头鼠窜的。先生胆识过人,倒不像是寻常大夫。”
宋离听着此人话中之言,坦然的迎上了他审视的目光:“醉心医术,不问世事。我给你治病,你给我草药。我们各取所需,又有何惧?”
宋离说的不卑不亢,那样子倒真有几分像是潜心钻研医术的医痴。
“哈哈,好!”乌蒙招了招手,唤来两个下人:“去给先生取月芽草来。”
下人领了命,当即便去给宋离取月芽草。
营帐之外,隐在树后的不悔见人出来,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
宋离摊开一卷银针,手里拿着方巾,随便挑出一根细细擦拭起来。
青天白日里,银针似有若无的泛着幽幽的冷光,在宋离指节分明的手掌间熠熠生辉。
乌蒙光着半个身子靠坐在床头,肌肉紧实的小臂举到宋离面前,目光始终在宋离脸上逡巡不去。
宋离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微微的刺痛叫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嘶——”乌蒙抽了一口气:“这么小的针,落下来倒疼的紧。”
“既是治病,焉有不受苦楚的道理。”宋离面无表情的连下三针,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他。
乌蒙低低的喘了口气,感觉方才那股锥心的疼痛过去了,才不紧不慢的问:“先生医术高明,师承于谁?”
“怎么,”宋离换了一根粗点的银针,手腕翻转飞快的插进乌蒙的肩头:“夷主何时对中原这么了解了?我随便说个姓名,你便知晓么?”
“噗嗤——”乌蒙趁着疼痛的空隙笑了笑:“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无话找话罢了。”
宋离不咸不淡的说:“若是疼的厉害,便不要多言。省着点力气,一会该昏过去了。”
乌蒙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被扎成筛子的胳膊:“倒是有一句,我一直想说来着。”他重新看向宋离,目光锐利透着精光:“我总觉得似乎从前在哪里见过先生。”
最后一针落成,宋离拿过沾湿的方巾擦着手,终于舍得抬眼看看乌蒙。
“夷主无话找话的方式并不高明。”
乌蒙半边身子不得动弹,他想耸耸肩,却只能僵在床边:“先生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孤身一人带着半大孩子进我这夷北大营没有半分畏惧之色。昨日把塔木措气个够呛不说,还敢直接开口问我要东西,你就不怕我病一好,立刻找你的麻烦吗?”
“哦?夷主打算过河拆桥么?”
乌蒙眯起眼睛,往前凑了些许:“看来先生是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啊。”
这一动,方才被乌蒙藏于枕下的牛皮纸便露了出来。
宋离眸光微动,视线轻描淡写的从那方小角上一扫而过。指尖在手背上不紧不慢的敲着,一、二、三……
乌蒙看着宋离的眼神倏而间迷蒙起来,他头一低,竟这么坐着就昏睡过去。
宋离漠然的从乌蒙身后抽出那卷牛皮纸,两手一抖便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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