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能有多少威胁?展枫玥心中刚刚冒头的疑惑烟消云散。
她不再多想,一口答应:“好,那你好好把握机会,李郁要是再敢对你动手,我就带人过去揍他。”
蜷川点点头:“嗯,好。”
展枫玥明天要拍戏,实在不能再久留了,又叮嘱他几句后退出了房间。
蜷川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深黑及腰的长发上,直到视野里再也没有一点黑色,他从被子里慢慢坐起来,语气平直地说:“你不会有机会了。”
蜷川掀开被子下床,脱光身上的衣服,换上一套白衣,梳好头发,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把水果刀揣进口袋。
他刚想走,忽然记起自己还带了一支口红,又返回镜子前,拔开盖子,旋出膏体,认真地在唇上点了两下。
口红甜腻的脂粉味闻起来不太舒服,反正也用不上了,蜷川干脆把它扔进垃圾桶,脑子里飞快地复习计划。
邦夫的遗言带走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善意,蜷川已经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既然抗争没有用,那就只能逃了,他连夜定下杀人计划,决定把自己和李郁从这个世界带走。
按照之前的经验,两人死后再苏醒,时间又会重置到2018年,他还有机会,一切都可以重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要怎么杀死李郁?用刀捅可能不太现实,而且也太痛苦了,不如就从城墙上推下去吧,虽然也很痛,但是至少轻松些。
蜷川比了一下李郁的个子,心想如果一击不成,就没有再推第二下的机会了,先捅一刀,趁他流血虚弱时再动手,这样会不会更加保险?
因为剧组进驻,景区暂时关闭,停止接待游客,蜷川借夜色掩护离开酒店,偷偷登上城墙时,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他孤独地爬着一级又一级台阶,经过一座又一座黑洞洞的箭楼,冷风在箭楼之间穿梭着,耳边回荡阵阵尖细的呜咽。
天际月深云厚,蜷川爬累了,在城墙上坐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看月亮。
几年前的一个满月之夜,李郁送给他一枚戒指,作为两个人的定情信物,蜷川动了动手指,中指上传来一丝凉意。
他取下那枚戒指,一扬手扔了,银光在眼前翻滚着一闪而过,急速坠落,掉进路边的草丛里。
大概是因为城墙太高,蜷川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戒指落地的轻响,他抽抽鼻子,心想算了吧,就到此为止了。
一回生二回熟,蜷川已经很了解重生的规则,死去时身上携带的物品也会跟着主人到另一个时空,这次他什么都不想带了,就像一个故地重游太多次的旅人,再也没有风景能留住他的目光。
远处放着一个及腰高的线盘,缠在上面的缆绳足有手臂的一半粗细。蜷川不敢保证自己见到李郁后还有勇气下手,为了堵死最后一条后路,他将线盘搬到自己面前,打算用水果刀将绳子割断一半。
缆绳坚固,表面还包着一层厚厚的透明橡胶,蜷川没用对力气,水果刀抵在橡胶上,“刺啦”一声卷了刃。
他提起刀,对着月光看了看,觉得还能用,埋下头继续干活,眼中只剩这把刀光黯淡的凶器。
蜷川就这样锯了许久,一个念头慢慢在脑海浮现,这时,水果刀在橡胶上打滑,骤然偏离了方向,卷开的刃口划过蜷川裸露的手臂,从手腕到虎口,拉出一道深长的伤口来。
“痛!”
他停了下来,疑惑地感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天在机场,他提醒过李郁的,不要在《北洋南风》的片场拍高空戏。
原来就是因为他自己吗?
当时自己为什么又会说出这番话呢?
心念电转,蜷川控制不住大叫一声,甩脱了手里的水果刀。
前世的李郁因为事故死亡,如果威亚没有失灵,他到现在为止应该还好好地活在那个时空,蜷川曾经想过,剧组内一般设有道具部门,十几个人重重把关,就算不是每个人都忠于职守,也不至于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尼龙绳在蜷川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断了一半,灰色的橡皮屑在空中飞舞。
最后一个缺口闭合,所有匪夷所思的奇遇结成牢不可破的环形。
原来如此。
蜷川看着地上的刀。
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直冲上天灵盖,仿佛有一只手攥着胃肠,伸进去拼命搅动,蜷川弯下腰干呕,口涎和泪水一齐冲出来,脸上顿时变得湿漉漉的,他躲在最黑的角落里,一边哭一边想要止住呕吐的冲动。
困顿之际,身边突然伸出一双温暖的手。
李郁刚接到展枫玥的电话,她近乎愤怒地命令他到城楼上去,如若不然就把他先/奸/后/杀,为了不触这只母老虎的霉头,李郁去了,比约定开机时间早了整整三十分钟,结果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捡到了看上去非常不适的小情人。
李郁搭着他的肩膀,轻轻揉了两下。
左思右想,最终面无表情地问出一句废话:“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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