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得追随包大人，尽忠职守地护这一世太平。

*

昨夜的暴雨实在教人印象深刻，好在暴雨过后，天地间整个儿通透了不少，也不枉他与同僚昨夜被淋成了落汤鸡。

凌晨，天蒙蒙亮，雨早已止了

府衙笼罩在一片安然的静谧中，空气中飘着花木幽幽的清香，道路曲曲折折，两侧绿植仿佛笼罩了一层昏暗的纱。

天还未亮透，勤炼的剑客就已早早起了。

——却是有人比剑客起得还早。

练武场中有细微的动静，呼呼的，踏着场中暗色的草地。

像是有人在大快步地匀速跑。

一圈又一圈，围绕着偌大的演武场，跑得非常有节奏。

也不知已跑了多少圈了，也不知已跑了多久了，汗津津，却呼吸均匀，纹丝未乱。

凭借着武者敏锐的听觉，在进入演武场之前，展昭便已将演武场中的动静尽收入耳中。

他心中生出一股钦佩之情，以为是哪个锐意进取积极上进的官差，在勤众人所不能勤，炼众人所不能炼。

王朝？

还是马汉？

还是张龙赵虎那两条直爽的大汉？

随着剑客的接近，演武场中晨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直到剑客进入演武场，跑步声便彻底停了。

展昭心下的感觉变了几分。

若这停跑，是随意停的，倒也罢。

可若是因敏锐察觉到他的动静而停跑，那……开封府中可就真真藏龙卧虎了。

——展昭很确定自己的步法，像猫一样，寻常人根本听不到动静。

*

隔着凌晨时分，朦胧的昏暗，那人立在树下，与展昭遥遥相望。

展昭看不太清那人的神情，但看衣着轮廓，是男装。

他直直地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顿了几秒后，也朝他走了过来。姿态坦坦荡荡。

“展大人。”

展昭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柔软至极。

“早上好？”

是她？

“……”

王仵作腼腆笑着，局促地给展大人解释:

“让展大人您见怪了，卑职一直有晨练的习惯，以护健康，延年益寿。”

“但大人您也知道，早上演武场，一到点，就全被练武的官差大哥们充满了，卑职一介女儿身，不好那种时候去。”

“只好提前半个时辰来，趁着四下清净无人，独自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

展昭抱着剑，似笑非笑，意味莫名:

“王姑娘刚刚那般高的跑速，可与慢悠悠的散步丝毫挨不上边儿。”

王姑娘:“……”

王姑娘绵里含针，人畜无害地眨了眨眼。

“可不是嘛，若非这般长年累月练出的跑动速度，昨个儿夜里，岂非早已被展大人和展大人的刀客友人，误杀在伞下了？”

展大人:“……”

展大人果断闭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难掩尴尬地致歉说:

“——展某会赔给姑娘伞钱的。”

*

出了演武场，在外面无声地站了许久。

王安静听着演武场内飒飒的练剑声，她想回去看，看南侠绝顶的剑法，仔细揣摩，钻研出展昭剑术中的漏洞来。

展大人对那壹|号印象深刻。

壹|号何尝不对展大人的超绝难以忘怀呢？

它做赏金刺客这么多年了，从来嚣张自在，没有吃过瘪。

展昭是第一个盯上壹|号的官差，也是首位险些捕到壹|号的官差。

——壹|号，对展大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罢了……”

思虑了会儿，王安终究没有回去。

她知道依南侠的内力深厚，她若悄悄折返回去偷窥，很难瞒得过其敏锐的耳力。

晨练被撞见，已经惹了疑心。

再去偷窥，教其疑上加疑，那她岂非离呜呼哀哉不远了？

“……”

话说这展猫儿起得可真早啊，别人都尚在被窝里睡大觉的时候他便已起了，好死不死碰了个巧儿，跟她撞了个正着。

壹|号心有余悸地碎碎嘟哝着，穿过府衙内部曲折的回廊。远望天际边，已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清晨，夜彻底尽了，鸡鸣破晓。

开封城中，人家烟火，袅袅升起，连入东日醺红的云浪。

空气中，后厨烹鱼煮面的食物香气，悠悠飘入鼻腔。

壹|号听到有人在招呼她，是王朝马汉两位大哥，他们在府衙中与她素来交好。

汉子的大嗓门熟稔，亲近，颇具家常气息:

“仵作师傅，饭堂里您的份儿已经备好了，快去用吧!——”

“去晚了，鱼汤可就失了鲜了!——”

“……哎!就来!”

仵作师傅眉眼弯弯地笑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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