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昭觉得自己现在的行径就像个疯子。
……不,就像个呆子!
他在心中暗骂了自己无数遍,为自己言语的冒失。
可那又确实是男人心底最诚实的话语了。
诚实到他的脱口而出,发生得如此之自然。
伊人讶然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几秒钟后,渐渐消失,转作了女儿家一种别样诱人的羞涩。
男人刚刚的实话实说,远算不得告白。
但也绝非撇清关系的清白之语。
而她的反应则是——
“……我不讨厌你。”
展昭心底简直乐开了花,他竹筒倒豆子似地,老底全被毒蛇掏了去。
“先前匪人攻击于你,我阻止官兵救援,便是想在生死关头之下,试探出你究竟是否会武功。”
毒蛇:“你怀疑我?”
实话实说的展呆子:
“对,怀疑已经很久了。”
毒蛇:“什么时候开始的?”
展呆子:“从壹|号作案的那晚,我与白玉堂追壹|号至开封城,雨夜长巷,不见壹|号只见你,就对你生了深深的猜忌。”
“毕竟,壹|号绝顶狡猾,被追踪入城,一入城一定会更换行头,改头换面。”
“而最最能欺瞒世人的形象,莫过于所谓的弱女子。”
聪明!
毒蛇心中不禁暗暗叫绝,为展大人的才思敏捷。
“那么现在,展大人还怀疑卑职么?”毒蛇巧笑倩兮地问。
红袍武官注视着仵作颈上,骇人的青黑色掐痕,心底涌出了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斩钉截铁地保证道:
“不怀疑了,以后绝计再不怀疑了!”
他这都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一场试探,几乎草菅掉了手底下人的性命!
回去非得向包大人自行请罪不可!
*
此情此景,男人是极为难受的,女子却是极为舒适的。
她的眉眼中有夕阳,有潋滟的光。
上前几步,在红袍武官愣愣的僵硬反应里,将脚尖踮起,柔软的唇轻轻贴上了男人的额头。
碎碎旖旎:
“……呆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展昭……
展昭彻底失了魂儿。
*
她的吻,很软,很温柔。
蜻蜓点水般,只一瞬,便重新又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若无其事,步步生莲,往回走。
徒留他木桩子似地呆立在外。
——偷心高手,让男人体会到了失心的滋味儿。
那之后很久,展昭都不敢正面那张温柔的笑靥。一对上她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通透的眉眼,他便不禁面颊烧热。
那个傍晚,展大人再不敢与王仵作有半句言语。
她总是喜好拿温柔的眸子安静地望着他,乖巧得像是驯化过后的猫,但又随时可能突然挠出一爪子来,撩躁得他的心脏乱跳。
她是故意的。
不知怎的,展昭意会到了这一点。
——而且八成不怀好意。
*
安姑娘乃技术性的吏职,品级虽不高,但因其技术水平非常高超,每每重大刑|案都少不了她的协助,所以在府衙中的地位,甚为受人尊崇。
连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位六品的校尉,见之,都要恭敬地称一声:“仵作师傅。”
连府尹大人公孙主簿,在召见她时,都要尊敬地唤为“王仵作”。
官差们起哄只一时,眼见王仵作展大人两位上官神色如常地回来了,清清白白,便很有眼色地再不敢造次。
一个个恭谨肃整,皆低眉顺眼专心致志地各司于其职。
小饭馆内,已经被他们整理得如若原初。
黄昏已去,天色已暗。
派去回衙门里叫人手的官差,已经领了四五十个手下回来。还有囚车,还有铁链。
将匪人们锁进囚车,官爷们成队成列,俨然有序地归了开封。
*
王仵作的起居处不在府衙中,回府衙交付了壹|号案的现场勘察结果后,便下衙回了家。
她的家在府衙外,且紧邻着府衙。
洗菜切菜,烹肉粥烙面饼。
人家宅院,安谧静好。
厨房的烟囱不多时就飘出了青色的炊烟,悠悠连入了昏黄的晚景。
饭菜的香气很快也在锅灶中溢了出来。
其实府衙有专门的大伙房,白昼黑夜,十二个时辰皆不歇火,可供当值的官差随时进去填饱肚子。
她大可以在府衙里草草应付完每日三餐。
但她还是回家自个儿开灶了。
自己做饭,自己吃。
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独自享用着自个儿亲手做出的饭食,热乎乎,香喷喷,这种美好的独处,使王安感到幸福。
除非公务繁忙,回不了家,不得已必须留在府衙吃。
否则她还是更倾向于,待在家里自己做着吃。
附近的猫猫狗狗,被香气吸引得钻进了巷子。爬到了安姑娘家的墙头上,蹲到了安姑娘的家门口。
安姑娘温柔笑着,朝它们招招手,抛给了它们好些吃食。
其中一只黑猫还蹭了她好几次,咪咪叫着,很会撒娇,叫唤得她满心柔软。
用完晚饭,去庭院里的水渠处洗刷净了锅碗餐具,搁放回厨房原处。
王安很有条理地做着诸类家务,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得整洁干净。
渐入夜,洗漱清洁完身体,然后便闩上了庭院里的门栓卧室的门栓,回床帐里睡觉了。
熄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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