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把钟情的姑娘杀了。
而且死亡的过程很痛苦,几乎可算得上虐|杀。
“……”
等等,再听听心跳,再探探脉搏。
呼吸的停止可以伪装,脉搏心疼可假装不了。
伸手去探脉搏,未及探至脖颈,胸前猛然受了重重一击。
实打实的附人格,实打实地给了展大人重重一掌,挣脱桎梏,跳下床,往外逃。
然后就被展大人冷厉着神情拦截在了房门前。
“果然是你——”
巨阙剑出鞘。
“论剑术,阁下已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伤阿安的身体,让阿安自己出来。”
附人格简直要气急发飙了。
步步后退,退无可退。
干脆道:“好哇,你让阿安出来,我便让阿安出来!看看你这狠心的男人,究竟是否真能硬着心肠,给她强迫完成下去。”
阿安便出来了。
茫然了几秒,对上了神情复杂难堪的展昭。
“展大人……”
她开始惊恐地颤栗,嘴角犹自滴血不断。
身体因剧烈的余痛,蜷缩成虫子般的一团,身上的衣裙,已在适才受刑般的折磨中,全部汗湿。
展昭心如刀绞地上前一步,握起了她的手腕,重新把住了脉门。
女子没反抗,因知反抗不过。
别过了头去,无声地流泪。
展昭感受出了她的害怕,她已怕得抖若糠筛。
以此种方式废去武功,大半年内,她人跟个残废也没什么区别了。
内力稍一灌冲,扶着他,哇地又吐出了一口血。
展昭:“……”
展昭再也受不了了。
她是他的姑娘,他终究硬不下这个心。
猛然撤掉了强行毁脉的内力,将颤栗的躯体拥搂入了怀中。
一下一下抚顺其后背,安定其情绪。
“不做了,我们再也不做了……”
嘤|咛,喘息:
“痛,真的好痛……”
男人何尝不在痛呢。锥心刺骨。
留着她这身武功,留着赏金刺客害命的资本,开封府未来还不知,会怎么处置她呢。
牢狱?死牢?
前路茫茫未知。
**********
对于男人而言,前路茫茫未知。
对于狡黠又恶毒的女谋者而言,前路清晰可见。
仵作姑娘算计到了她所想算计的一切。
展昭的动情。
展大人的不忍。
展大人对她难自禁的心慈手软。
他杀不了她。
何止杀不了她,他连她的武功,都狠不下心去废。
壹|号赏金刺客,这些年来接了多少雇单了?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了吧。
造下的杀孽数不胜数,手上的血债腥得发臭。
这样一头丧心病狂为祸人寰的恶兽,竟却就是开封府人人敬重的仵作师傅。
无人知晓这一秘密。
唯展昭。
如今连这唯一知晓秘密的,也被美人城府制服了。
他爱她。
**********
中牟县乃大县。
如无数岁月静好的人烟聚居地,街道穿纵密集,屋舍俨然有序。
葱茏的绿树秋红的枫丛,隐隐约约,掩映其中。
因此行,开封的官爷们是以商队的身份潜入城的么,所以所居的客栈,也是县城中绝大部分过路商旅,所普遍择的寻常客栈楼。
一排排客栈楼,紧紧依傍着主街。
天一亮,街上车马往来,商旅过路,很快便喧嚷起来。
展昭走去把客房的窗子阖上,把外界的动静隔开。
然后回归原位置,看着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弱小女子。
“我刚刚……并无意伤害你。”
他半蹲下身子,与其平视,尽可能地放轻柔语气。
可惜,无甚效用,他的指尖稍一触碰到她的肌肤,她便瑟缩着脑袋,剧烈地颤抖,如若遭毒蝎子痛蛰。
“……”
明明昨夜他们还无间无隙,缠绵得近于癫狂沉沦。
一转眼,到了早上,她却就已经被他吓得,畏怕他如斯,使劲要疏远开与他的距离了。
“给你……”
女子主动将手腕的脉门递了出去,偏垂着脑袋,压抑着恐惧的哽咽。
颤声:“你废罢,我忍着。”
展昭心底很不是滋味。
人心有偏向。
若乃凶猛的附人格在此獠牙毕露,他必履行武官的责任,亮出巨阙剑,废得毫不手软,狠辣到位。
但女子如此弱小姿态,主动让他上刑般,隐忍着无尽的恐惧与痛楚,泪涟涟懂事求全,他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了。
“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擦擦脸。”
他没接女子主动交出来的手腕,折身离开了。
不多时,带着热水和干净的毛巾回来了。
毛巾用热水浸湿,拧成半干,将女子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悉心擦去。
“展昭……”
女子怔怔地瞅着男人。他的呵护,实在温柔至极。
展昭应着:“嗯,我在。”
女子忽然间笑了。
破涕为笑,恐惧尽消散而去。
“以后我可以喊你熊飞么?”
这是非常亲密的关系间,才能唤的称呼。
“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展昭想了想,答道,“作为交换,阿安。”
阿安含羞。
目光流转,顾盼生辉。
容颜泛红,染上了微醺的色彩。
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爱娇风情,几乎晃花了男人的心魂。
……这裹着糖浆的剧毒呀,实在诱人得甜蜜。
阅读[七五]太平世道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