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郄召对着护卫抬了一下手，示意把小贼剁了手，扔远。
“哎，算了，剁他们一根手指罢了。”韩耀灵看了远处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是。”郄召随后便跟着韩耀灵进了帐子。
十来个护卫，拥搡几个贼，推到了离营地远远的沟边。
带头的护卫拔出腰间的斧子，大呵一声：“兄弟们，将这贼人的手，给我掏出了！”
“好……”
“我来我来……”
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去扒拉几个半人高的贼人的衣服，大雪封山，地冻天寒，为了保暖，人人裹得跟球一样，不管破衣烂衫的，只要能保暖的就全塞在衣襟里，扯了半天，有人拿着匕首割破了他们的袖子，才把握的紧紧的拳头，从袖子里扣了出了。
几个半人高的娃挣扎的厉害，但是从未有人吭声。
“好小子，够硬气，牛劲还不小！”
数十个护卫，有人按肩，有人抱腿，有人压着贼人的臂膀，把握的跟石头一样紧的拳头，按在了老树桩上。
斧子举到了半空，‘哐哐哐！’几声响声过后，除了地上的一滩污血，手指。那几个半大的娃儿愣是一声未吭。漆黑的脸色汗如雨下，发紫起皮的嘴，在寒风中不受控制的发抖。狼崽一眼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地面，站在高处的人，并未看到。
周围的一圈护卫嬉笑着，像是看热闹一般，却没人去咒骂殴打几个小贼。
有人拿着铁锹，收拾完地面的污秽，一队人便陆陆续续回了营地。
“大雪封山，怕是有几天不能走了。”韩耀灵忧愁的看着帐子里挂着的地图，眉头紧皱，声音都落寞了，“我们不知道东北处战况如何，也不好走啊。”
郄召拱手接话，“属下已派一队轻骑探路，明日便有结果。”
韩耀灵点点头，“嗯，好。”
看着郄召冻得发白的嘴唇，就算在冷，也是剑不离手，韩耀灵抬了抬手，“马车上的皮草还多，叫阿宁取一件给你，你穿在里面。”
郄召没想到韩耀灵会看到他的穿着，顿时不知所措，握着剑的手都紧了几分，“谢公子。”
一连四天，大雪断断续续，一直未停，派去探路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回来，连马都翻不过山隘，现如今，只能等雪停了，再别无他法。
队里已经开始有人染了风寒，未保传染其他人，韩耀灵把得了风寒的人，都聚集到了一个帐篷里，天天煎药，时时查看，只过了三五日，便都好了，未了防止其他人再次感染风寒，韩耀灵吩咐下去，每日煎药，每人每天一碗，预防风寒。
这种病，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不小心，就是要命的。
几日来，为了剩点粮食，所有人分做两拨，轮流上山猎鹿猎猪捉野鸡，破冰溪摸鱼，只要是能吃的，悉数带回。
每次到了吃饭的点，所有人都知道，营地周围总有几个人跃跃欲试，但就是不敢上前。
他们一队人走不了，那些小贼更是走不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没碍着韩耀灵，她便不会去管。
鹿血这样的好东西，韩耀灵自然舍不得浪费，热血加了一点盐，整盆放到柴火锅上蒸，一刻钟便熟成了暗红色的结块，用刀划成小块，倒在蒲篮里，不需要任何作料，冬天吃着浑身热烘烘的。几个切肉的护卫吃了一碗，露在外面的手都暖和了不少。
不远处的树后面有人躲着流口水，饿的前胸贴后背，鸡窝似的头伸出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所有人吃饭的嘴，暗自嘬着脏兮的手指，将粗布有腰带又勒紧了一些。
阿宁朝着树那边看了一眼，跑到韩耀灵身边耳语道：“公子，那些贼还没走呢。”
“我知道。”韩耀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雪封山，我们走不了，他们也走不了，所幸也闹不成动静，就当没看见。天下混乱，稚子无辜，说到底也是可怜人。”
阿宁眼睛一暗，点点头，丧气的说道：“是。也是可怜人。”
韩耀灵看着阿宁垂头丧气的模样，一笑，问：“怎么？你可怜他们？”
阿宁蹲在韩耀灵身边，双手抱着肩，把半张脸埋在臂膀里，闷声说着：“若是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还能可怜可怜这些乞儿，最起码还能赏一碗白饭，现在不行，赏他们就是在纵容他们，在赏自己的命。”
韩耀灵挪着自己屁股小的板凳，往前坐了一下，身子往低了俯，“被剁了手指，还能一气不吭的，咱们队里也没有几个，搞不好，这些就是戎军的狼崽呢。不到万不得已，动不得。”
阿宁吃惊的双眼看着韩耀灵，一言不发。
“看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韩耀灵给了阿宁一个明白吗的眼神。
阿宁低了头，再抬起来，眼睛都明亮了，“奴婢明白。”
韩耀灵拍拍她的肩膀，催赶她去人群里，“快去吃，一会儿可就没了！”
“哎！”
夜晚气温骤降，脸冻得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韩耀灵用熊皮毯子蒙住了脑袋，只露出鼻孔呼吸。
睡到后半夜，营地外面火把点了起来，脚步混乱，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捉贼。
韩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挣扎的睁开糊着眼屎的眼睛，用手指揉搓了两下，眼睛干涩的不行，只能眯起来。
寒冬腊月的，实在是舍不得被窝，手指头出来一下都能冻僵硬，也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外面终于没声了，韩耀灵这才一头栽倒，又睡了起来。
早上穿衣服，还要先把衣服放在被窝暖一暖，热了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
洗了脸，擦了雪花膏，翠香端着一碗卤肉和一碗热汤进来了。
“公子睡得好？”
韩耀灵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连说，“睡得好的很。就是昨天晚上听见外面有声音，可是那几个贼又来了。”
翠香一边摆碗筷，一边说：“昨天晚上，那几个贼又来了，这下郄召没放过，捆绑了起来，现在还吊在树上呢，看公子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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