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绉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安平守在旁边。看了看周围环境,问安平:“这是仪县县衙?”
安平疲惫地点点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是仪县后衙,县令把主屋腾出来了。你怎么知道?
沈绉微微摇头:“见你衣服换了就知道了。这个无能的县令,早该找到我们的,却拖了这么久。”
安平扶沈绉坐起:“你早料到县令会找到我们?”
沈绉靠上床头,长出一口气:“是。还记得我的腰带吗?上面的带扣玉质温润,雕工精美,可最值钱的并不是它,是腰带里面绣的字,‘玉出江南,一名万贯,沈氏私物,千金不换,物在人失,一文不值’。典当行的规矩是向来不问质物来源,但接到这样特殊的东西总会斟酌一下,加上我们遇刺的消息早已传开,一个乡下老太婆拿着这样的东西去当铺,当铺必会报知官府,或是向沈家求证,那么当地官府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只是我没想到当地官员竟是如此蠢笨,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安平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是凭你的玉带找来的。县令说其夫人买到了我的簪环,他认出簪环的规制是宫中之物,层层追查,这才找到我们。”
沈绉握住安平的手,自嘲道:“我自以为聪明,岂料完全失算。幸好有你在,否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安平抽出手:“不要乱说。”
沈绉看着安平抽出的手,对侍立在房中的丫鬟吩咐道:“你们先把屏风挪过来,再去请大夫过来,接着去请县令、县尉,去吧。”把房内丫鬟全都打发出去。
安平看向沈绉:“你有话要跟我说?”
沈绉点头,问道:“县令见到石大牛的尸体后,都问了你什么问题,你又是如何回答的?”
安平理了理鬓发:“我什么都没说。”
沈绉眯起双眼:“什么都没说?也没人问你什么?”
安平道:“当时你昏过去了,我正抱着你哭时,县令带人进了院子,问我是不是郡主,我点头承认,他又问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摇头,让他快救你,回来后县令也没再问。”
沈绉松了一口气:“做得好。整个事情是这样的,我因为躺了很多天,想出去走走,看看村子是什么样的,当时你正在洗衣服,不能陪我,所以只有我一人出去。我回来后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闯进来,索要银钱并给我灌下□□,同时勒死石大牛。事发时你刚晾完衣服,恰巧去了茅房,因此得免。等你回来,行凶者已走,石大牛已然断气,而我则因毒性发作满地打滚、四处乱窜,吐得到处都是。你就把我搀到锅棚的水缸旁,喂我喝水。后来我昏了过去,你以为我死了,抱着我大哭,直到县令带人赶到...今后不管是谁问起,都要这样说。”
安平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点头答应。
有丫鬟通报,大夫已经请来,安平避到屏风后,丫鬟把大夫领进房。
大夫诊脉后说沈绉脉象平稳,已无大碍,提笔写起了调养的方子。
小丫鬟闻言双手合十,向天祷祝:“阿弥陀佛,谢谢老天爷。”
沈绉嘴角一扯:“老天爷可不信佛。”
小丫鬟眨眨眼,小心道:“可我们家夫人信,她为了给大人祈福,颂了一夜的经,还令全家都吃素,直到大人康复为止。”
沈绉忍不住面露笑意:“多谢你家夫人,快别叫大家都吃素了,耽误了你们公子小姐长身体可不好。”
小丫鬟憨直道:“大人要是担不起,就没人担得起啦。大人不知道,外间都传您是星宿下凡,有菩萨保佑着呢。您不知道,您吐出来的秽物被村里的狗舔了,当场就毒死了三条。百姓们都说因为您刚正无私、廉洁爱民,所以有神明保佑,让三条义犬替了您。”
沈绉忍俊不禁,随即绷住,状似无奈地叹气:“怪不得有人骂我是狗官,原来是这么来的。不过,三条狗也是生命,真是罪过。”
小丫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恰好大夫写完方子,正在吹纸上的墨迹,闻言接道:“素闻大人仁厚,果真不假,不过大人能幸免还真是意外。常人中了鹤顶之毒大多是顷刻毙命,少数能苟延残喘数个时辰,只有极少数中毒浅、且施救及时的人才能活下来。大人所呕秽物竟毒死了几条狗,可见中毒不浅,又未及时就医,而现在竟能平安无恙,不能不令人称奇。”
沈绉奇道:“你说我中了鹤顶之毒?”
大夫点头,开始收拾笔墨:“鹤顶红,也称鹤顶丹毒,就是俗称的□□,中者无解。虽然传下来的各种草经中都记有解毒的方子,不过活着寥寥,顶多是苟延残喘罢了。”
沈绉对解毒方表现出浓厚兴趣:“先生可否将解毒方子列出来?我想参详一下。”
大夫取出本已装好的笔墨,将各种方子写下来。
沈绉又问了些其他问题,过了好久才把大夫放走。
大夫走后,久候在门外的县令刘聚、县尉常诚才让人通报。
沈绉命人把二人叫进来,待其施礼完毕,问道:“刘大人、常大人,石大牛被害一案可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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