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瞿晓维用的东西,也从来不便宜,刚认识不久时,他说自己不追求什么牌子,好看实用就行,徐畅看一眼他的包,还感觉他有点虚伪,下次碰面的时候,瞿晓维刚和朋友踢完球,拎了个特别能装的帆布袋,徐畅才总算是信了,主要能让瞿晓维觉得好看实用的,往往不是便宜货,他买东西,不怎么在乎价签。
但瞿晓维对生活用品的态度,随便到让人难以置信,更换频率高,也很难对什么东西存在热情。可能也是这原因,在一起两年多,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谈得上价值的纪念物,徐畅走的时候,只忘了拿一双拖鞋,瞿晓维很久之后才在家里的露台角落发现那双鞋,他扔在那没有管,估计徐畅发觉时,还郁闷过许久。
每件东西,在徐畅眼中似乎都有仪式感,连带那一点小小的虚荣心,都可爱到出奇。隔天上午,瞿晓维提前不少便到了澜台,要了一间徐畅最喜欢的五人沙发座,把伞放在旁边,勾着手指,拨了拨那颗伞粒。
不知道徐畅会不会迟,以前出门,徐畅总是会花不少心思收拾,涉及瞿晓维的时候,更显得特别隆重,刚在一起那会,徐畅第一次陪瞿晓维去给瞿妈妈买礼物,还特地穿了身窄版黑衬衣,外套灰色羊绒开衫,非常有气质。只是两人一碰面,瞿晓维就忍不住笑,徐畅莫名其妙的,等到了专柜后,被人迎面问了句能不能拿这个给我看看?徐畅才知道,他穿得跟人家柜哥一样。
那会只觉得徐畅可爱,而今再想,才感觉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每一点一滴,都格外愉悦,瞿晓维其实想不起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了真,只记得自己从不是个耐心的人,唯独等徐畅,他没有过真正的不耐烦。
小窗看出去,正对院中一丛翠竹,徐畅总算没迟到很久,瞿晓维刚想到他们以前去看熊猫,手机便在餐桌上一震,徐畅发了条消息来:“我到门口了,麻烦帮我拿出来一下,我就不吃饭了,谢谢。”
瞿晓维顿了顿:“怎么了?”
“我下午还有课,我……”
字打一半,瞿晓维电话就来了,徐畅站在澜台的牌子底下,手指一颠,差点把手机扔地上,迟疑地滑开接听,他喂了一声,只听瞿晓维低沉的声音说:“我打电话问过轻飏了,你今天没有课,还有别的事吗?为什么不进来?”
徐畅一愣,轻飏是城东那所学校,那天发来他的伞,瞿晓维说给他送去,顺便接他吃饭,他开不了口说你寄快递吧,才说自己来拿,却没想到,瞿晓维连他课表都问好了。两年多没从听筒里听过瞿晓维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眼眶竟一时有点发酸,指尖搓着手机背壳,徐畅本想说自己在别的地方还有课,话到嘴边,又改口道:“……我不想进去。”
澜台不是他消费的层次,当然以前也不是,但那时候他和瞿晓维的关系,进去出来,他理直气壮的,现在他和瞿晓维,不比陌生人热络上几分,他也不觉得进去看看对他有什么意义,物是人非,何了个必。
隔了一下,瞿晓维声音才传来:“行,等我两分钟。”
旁边一方循环池,鲤鱼吐水,哗啦啦的,澜台所在地是块闹中取静的餐饮区,徐畅拉拉背包带子,左右看了看,也没等到两分钟,瞿晓维便拿着他的伞,从澜台走了出来。
非常奇怪,两人两年多没见,走到面前,却并不感到疏离和生硬,徐畅想不起家里那种不常见面的亲戚是不是这样,至少中学同学隔一两年再相见,总会觉得哪变了,瞿晓维却完全是横过两年,无缝连接。
瞿晓维神色自若地走过来,留意到徐畅没戴口罩,先问了一句:“感冒好点了?”
“好多了。”徐畅点点头,不像那天那么无防,他也自然了很多。
伞递过去,瞿晓维从头到脚,打量一下徐畅,又问:“为什么不想进来?”
“也不是不想……”徐畅接过伞,牵起嘴角笑了笑,“只是拿个东西,就不耽搁了……谢谢。”
瞿晓维皱了一下眉,感到别人闪烁其词的时候,他不想掩饰,就必然是这个神情,很直接地盯着徐畅,他问:“就这么厌恶我?坐坐都不行?”
“……”徐畅有点失语,他是不想见瞿晓维,但完全不是这意思,对上瞿晓维的视线,他转开道,“不是,不是什么厌恶……”顿一顿,又转回来看着瞿晓维,“你是想,弄我吗?”
瞿晓维一怔,徐畅抿着嘴,两秒钟后,瞿晓维忍不住笑了:“你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我是那种人?”
徐畅面色微窘,这方面他确实是了解瞿晓维的,想弄谁,瞿晓维只会大张旗鼓直接干,所以那会分手,他还有过这种担心。
他低下头不说话了,手指捏着伞柄,指尖在上面搓磨,见他这样,瞿晓维心里有些发皱,也不知道怎么地,瞿晓维本不算个心软的人,可一直以来面对徐畅,内心总容易灌温水。
他勾着头去看徐畅,声音不自觉温和不少:“我说了,只是吃顿饭,你怕时间来不及,等会我送你过去,可以进去了吗?”
徐畅抬头看他,停顿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徐畅的不愿意,本质上来说就是怕自己想太多,瞿晓维越温和,他越不想再和瞿晓维相处:“不了,我真不进去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脸上确实有种想走的迫切,瞿晓维看着他,想了想:“有,你不想进去,那就在这聊两句吧,你为什么还在考复试?”
徐畅一诧,这才想起自己那天失言了,很快道:“没有为什么,上次没考上。”
瞿晓维认真盯着他:“上次又是为什么?”
“水平不够。”和他对视一眼,徐畅转开头,饭点时澜台外面车特别多,“这和你没有关系,你找我,就为了问这个?”
“不完全是,”瞿晓维道,“还想问问你这两年怎么样,那天,你状态不太好。”
徐畅一滞,忽然扭头:“你在可怜我?”
“不是。”瞿晓维立刻否认了,他当然不是在可怜,但话到嘴边,才觉得表达起来很困难,“我们……没必要像陌生人吧?就算是普通朋友,关心一下,也说不上可怜,为什么这样理解?”
徐畅的眼睛明显地晃了一下:“我们不是普通朋友,你不需要这样。”握着伞拉拉背包带,又说,“我先走了。”
瞿晓维皱着眉,感觉上这不是他想看的,不知道哪出了问题,想了想,才道:“那你等一下,我送你。”
“不用。”徐畅直视着瞿晓维,龙猫伞的事情上,他还是感谢瞿晓维的,做不出转身就走的姿态,“真的不需要这样,我没有不好,不需要你的关心,我们本来也不是非见面不可,不是吗?伞的事,谢谢。”
瞿晓维停了一下,放平时谁和他这么说话,他早懒得管了,现在看着徐畅,却做不到那么洒脱,他诚实地说:“以前可能是,现在不是了,我想关心你,也想见你。”
“……”徐畅又有点失语,很早以前开始,瞿晓维正经八百和他说话,他就没有赢过,他吸了一口气,“不必了,我们见面,我会男朋友很不高兴。”
瞿晓维面露诧异:“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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