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情,怎可能嫁过来四五个月都不肯碰她。
真有情,容妙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会已经快五个月。
呵。
佛堂的门没有关上,冷风灌进来,让人像是落进冰天雪地里。
容嫱冷得发抖,她挣扎着想去关门,却被角落里看守的下人推了一把,不耐烦道。
“少夫人,受罚就要有受罚的样子。”
见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像是老实了,才慢悠悠回到自己吹不到冷风的角落,盖上厚厚的被褥睡去。
容嫱被推懵了,险些一头撞上桌脚,一阵气血上涌,几近眼花。
脆弱的脊背弯曲下来,好似枯萎的藤蔓,渐渐蜷缩。
狂风吹灭佛堂里的蜡烛,陷入一片黑暗。
寂静中,只能听见看守下人粗壮的呼声,还有一阵越发微弱的喘息声。
容嫱睁着眼睛趴在地上,浑身使不出力气,喉咙里像着了火,血液却越来越凉,逐渐结冰。
就好似这黑暗漫长的冬夜。
*
“小姐?小姐?”
丫鬟急切的呼声越来越近。
容嫱猛地睁开眼,从床榻上坐起,胸脯起伏,惊疑未定。
香汗晕湿鬓边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
千醉忙拿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心疼道:“小姐又做噩梦了?”
半晌,床榻上的美人才点了点头。
抬眼,环视屋内熟悉的摆设布局,是她在容侯府的房间。
容嫱松了口气。
她又做关于前世的梦了。
被污蔑中伤的愤懑无力,看着丈夫与人苟合的气愤屈辱,识人不清的悲惨后果。
还有死前呼啸而入的寒风。
容嫱一阵后怕。
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许是那晚的佛目睹她的苦难,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坐在梳妆镜前,余光瞥见外头绿意盎然的庭院,窗台下的大水缸,里头漂了几片荷叶,才将将结出一个水红色的花苞。
这会子才入夏,离她嫁入相府还有一段日子。
镜中的女子花容月貌,雪腮红唇,眼儿勾着流转光彩。
尤其右眼下一颗黑色泪痣,落在雪白肌肤上,好似名家笔下神来之笔。
“换那支红玉步摇。”
她开口,声音清甜婉转,还带着一丝入骨的柔媚,如人间骊音。
从前容妙儿那伙人,少不得背后说她狐狸成精,靡靡之音。
容嫱甚是羞耻,人前便更不好意思开口,非要说话,也是极尽刻板压制。
如今想想,左右也是要被说的,何必在意那些个碎嘴玩意儿。
丫鬟千醉愣了愣,翻了半天,才在首饰盒的最底层找出一支红玉步摇。
那颜色美得艳丽,平日里,断然不会被小姐瞧中。
容嫱重活一次,心底豁达了许多。
再怎么也不会比前世更惨了。
穿上百蝶穿花云缎裙,戴上红玉步摇,眉间描一朵红色桃花。
千醉怔愣了半天,险些认不出来眼前美艳绝伦的女子。
自妙儿小姐回府,小姐日渐憔悴,莫说精心打扮了,便是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容家人不快。
外头说的就更难听了,什么草鸡终究变不成凤凰、什么鱼目难比珍珠。
她真该让那些嚼舌根的来看看!
她家小姐绝对当的起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
容嫱看着镜子,恍然哂笑一声。
她都忘了,原来自己也有副好皮囊,且大抵是唯一完全与容家无关的优势。
下人急急忙忙走进来:“小姐,妙儿小姐又来了。”
容嫱往门口瞥了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姐姐。”容妙儿直接进门来,没一个人下人阻拦,即便这是容嫱的院子。
府里的下人贯会看人眼色,若不是容老爷子那边咬死不松口,不肯认容妙儿的身份,恐怕这会儿她早被赶出去了。
眼前的人与噩梦里的嘴脸渐渐重合,容嫱扫了眼她平坦的小腹,似笑非笑。
容妙儿脚步一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然那表情只是一瞬,再看,仍是那副柔弱畏缩、任人宰割的模样。
“穿得这么好,见你的情哥哥?”容妙儿上下打量着面前女子,心里不快。
一个冒牌货,怎么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莫不是想压她正牌的风头。
想到这里,容妙儿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没好气道:“稍后我要坐你的马车,一起去公主府赴宴,懂吗?”
前世的容嫱自然没有异议,也未曾细想,为何容妙儿会“纡尊降贵”与她同乘。
还天真地高兴了好一阵,以为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思绪万千,容嫱表现得有些为难,慢吞吞道:“可是……”
“什么好可是的。”容妙儿不高兴了,打断道。
若不是祖父不肯让她去公主府,谁要坐冒牌货的马车。
此次宴席,由公主举办,听说全京城贵女都去了!
这样大的场面,她容妙儿怎能缺席。
“就这么说定了,我还要回去换衣服。”
看过容嫱的装扮,容妙儿对自己的装扮不满意起来,总觉得是梳妆的丫鬟没上心。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容嫱神色渐冷,片刻,转身指了指梳妆盒里没用过的那对宝蓝色点翠耳坠。
“将这对装起来。”
千醉边找来小匣子,边问:“小姐要送人?”
“我约了二房的容娇娇,稍后一同去赴宴,我与她不太熟,送份见面礼总是不出错的。”
千醉惊讶:“小姐不跟妙儿小姐一起?”
容嫱蹙起眉尖儿:“谁要跟她一起。”
阅读外室白莲手册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