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起夜？”

“不是。”魏安民摇摇头，“我是说他离开咱们站里。”

“离开站里？那他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

魏安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李远山深夜离开站里，还是在那年的春天。那天他们两人上中班，下班后，两人洗漱完毕，各自回屋睡觉。恰巧那天他肚子不舒服，躺下不一会儿，他又起床去厕所。刚打开房门，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背对着他向外走，已经走到了铁塔的位置。他认出那是李远山，稍一犹豫，李远山已经转过弯，消失在树林中。

在那之后，他还碰见过几次，都是在夜里，或者是看到李远山出去，或者是看到他回来。时间久了，即便是没有亲眼看到，单凭听到的动静，他也知道那是李远山的深夜活动。

“还有这种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刘亮不禁张大嘴。

魏安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刘亮满心狐疑，倒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的李远山，而是他实在想不透，深夜离开站里，李远山究竟能做什么。

“其实不只他一个人。”看刘亮陷入沉思，魏安民嘟囔了一句。

刘亮一时没听清，追问，“你说什么？”

“我是说不止他一个人。”

“不止一个人？还有别人？”

魏安民点点头。

“那是谁？”

“我不知道。”魏安民摇头苦笑，“反正他最后几次出去，他身边肯定有其他的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他出事儿前不久。”

刘亮直直地看着魏安民，看到魏安民的脑门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个人，会是谁呢？”

“反正不是我。”说完，魏安民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也不是我。”看着魏安民的背影，刘亮自言自语。

竟然还有这种事儿！深夜里，李远山瞒着众人，究竟在做什么呢？刘亮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心目中的李远山，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他能有什么秘密呢？

刘亮越想越惊心，这些事儿的确让人感到奇怪，但魏安民的表情绝对可以用惊恐来形容。即便他刚刚把外面的动静与李远山的鬼魂联系在一起，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他隐藏了什么？

可无论他再怎么问，魏安民都不置一词。而更让他郁闷的是，在他事后的求证中，观测站的其他人，好像都知道李远山深夜活动的事儿，只有他一个人始终蒙在鼓里。至于那神秘的第二个人，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观测站的所有人中，刘亮在岛上生活的时间最短。这小小的观测站，究竟有哪些不为他所知的秘密，大家又为什么同时对他隐瞒？他还算这个圈子的人吗？

提起这些的时候，刘亮的神情有些黯然，当时我们三个已经离开了工作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我和李忆农饶有兴趣地对视了一眼，分析着刘亮带给我们的信息以及他这么做的动机。

“你回到岛上后，大家对李远山的失踪，都有些什么议论？”

刘亮轻轻苦笑，“怪就怪在没人议论。”

我狐疑地看着他。

“也不是没有议论，但就是所有人的说法都一样，就好像大家商量好了一样。”刘亮注意到我的目光。

“这一年来都是这样？”李忆农追问。

“差不多，所以我心里特别窝得慌。”

“发现骷髅后呢，难道大家也没什么变化？”

“我说不好，大家都紧张兮兮的，可能每个人都想到那有可能是老李，但又没人说什么，都憋在心里。”

“那天我们过来给你们开会，”我又想起开会时每个人的神情，“你们怎么那么木啊？”

“哎，自从老李失踪后，大家一直都这么木，我都不知道这一年怎么过来的。”

刚说到这儿，张海涛宿舍的门打开了，他和许晓刚先后走了出来。许晓刚看了我们一眼，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工作间，张海涛径直向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回来了啊？”他看着我们，“调查得怎么样？”然后不等我们回答又接着说，“晚上咱们炒两个菜，喝点酒，也算给你们接风，我们也有日子没喝了。”

“行啊。”刘亮抢先回答。

“一会儿你下班帮着忙活忙活，”张海涛像想起了什么，看着许晓刚的背影，笑着说，“又输了一盘，那小子越来越难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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