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干吗你会考进来?”我问起来。
“本来我跟倩儿一起考虑到哪间大学报名……”
“她也拔尖了?”我瞪着双眼问起来。
“对啊!她说浸会大学传理系向来出名,理应到浸大修读戏剧系。不过我自己喜欢这儿,跟她吵吵闹闹的,终於……”
小东勉强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那自然是分道扬镳了。
“那倩儿在浸大了?”
小东点点头。我的好管闲事心态又来了:“你们……你们没事吧?”
“掰了!”
听他这麽说,也不敢再问下去。心想,干麽两人相爱,竟会为考进哪间大学便闹翻了?
“敏,你读哪科?”我莞尔着说:“当然是摄影了,还有欧洲文化史。本来我也到中文大学走走,可惜就是没有摄影系,我再无其他选择了。不过我也喜欢这儿的古建筑物,就是因为大学堂古蹟多,我才挑在这儿住。你……你在戏剧系了吧。”
“嗯,我也修读欧洲文化,我们又是同学了。读戏剧,就是我想靠自己。”
我微微笑着说:“小东,我支持你!方达生你也演的蛮好,努力吧!”
小东也微微笑着,摇了摇我的肩头,说:“希望戏剧系找你拍摄,我们就更多机会一起了。”
想起方洋的说话,可能林倩有点霸气,使两人相处出了问题吧。我正想问下去,看到小东紧瞪着我,便别过头。这时大礼堂门口出现了一位西装毕挺,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随在後面的还有两位较为年青的。嗯,好像有一位很面熟,也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各位新同学,你们好啊!我是这儿大学堂的舍监,张学谦教授,叫我raymond也可以。我先来点名,认识你们。请你们站起来,向大家介绍自己是哪个系的一年级学生啊,好吗?”
随在身旁的一位男生在舍监耳旁说了几句,便点名起来。
“欧煜立”
“我是,是工程系的新生。”
“陈志远”
“我是土木工程的。”
“郑子杰”
“我是医学院的新生。”
“谭汝龄”
“是工商管理的。”
……
听到这儿,我在想,幸好小东也在这儿住,就是我认识不到其他同学,至少也有个伴儿。这里四十来个新生,各自简单介绍自己的学系後,随舍监来的那两位助手向各人分发了一叠小书册、宣传纸张,甚麽都有。看着这一堆让背囊沈重的书啊纸啊,学校的生活又来了。
“大学堂最注重团体精神,相信大家申请住宿,也是为了多认识其他同学,所以这些书册、宣传单等等,你们有时间尽快看看,宿舍规条,学生守则,全都写在这上面。你们是新生,同学都会有一位大仙(注:即senior,学长)跟你们同住,方便你们向大仙提问有关舍堂的生活。大学堂近年就有一条新的规例,所有新生,每四人当一晚值,大概在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替宿舍有需要的同学提供小吃饮品。我身旁这位是叶崇基,benny,他是舍堂主任,待会他向大家介绍舍堂的生活,规条等等。另外在我这边的,是郭青,daniel,他是舍堂活动的主任,也向大家介绍舍堂的活动。从後天起,大学堂一连十天的迎新活动,希望同学们一起参加,分享迎新和舍堂文化。好!我让benny哥哥先带你们认识大学堂。”
突然有位新生脱口而出:“迎新活动一定要参加麽?”
郭青愣了愣,想不到这麽快就有同学不想参加迎新:“当然,我们舍堂文化目的是所有同学一起搞好舍堂的活动与学习气氛、比赛等等。迎新是对新旧同学一个交通管道,要是没人参加,对舍堂来说这些活动就毫无意义了。我们鼓励你们参加,除非有足够的理由,我们才会斟酌处理。”
後面的男生打趣地问:“迎新是不是要撞柱啊?”
“这个不会了,你别担心,大学已经禁止这个公开的迎新方式。不过舍堂内外也有不同的迎新游戏,新旧同学藉此打个交道,彼此建立关系,同学不用太介意这类活动啊!”
我低声向小东问:“甚麽是撞柱啊?”
小东用手指指下体,我登时被吓住了。他挨近来说:“住宿舍的新同学,要给二三年级的学长玩玩。以前他们把同学的下体撞向灯柱,铁栏之类,後来被人公开了,报章评击起来,大学就取消同学这个玩意。”
我瞪着小东,听他这麽说才安心一点。小东续说:“不过舍堂外还有许许多多的迎新环节,每位新生必须参与,舍堂内玩的就更疯狂了。”
我吓的半死了,干吗离开美国,来到大学读书,竟然好像回到体育馆那些变态啊!看到benny向同学招手,带着我们离开礼堂,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向小东问:“你晓得他们会玩些甚麽?”
“男生的玩意儿耶!”小东奸奸的看着我说。我更怕了,男生的玩竟儿?
“你指的是男生的玩意儿,还是男生玩的玩意啊?”
小东看我一脸惊吓,忍俊不禁,贴在我耳旁说:“亲亲抱抱啊,或者作弄对方的鸡鸡……男女生也玩得这麽放,全男生有甚麽不会玩儿?”我听的更怕了,目瞪口呆,不自觉地找着小东的手肘:“小东,你是吓我,还是认真的?”堂堂大学生,干吗玩的这般无聊?
“敏,你别那麽紧张了。男生玩玩有味的游戏,又不是当真的,笑过了便算啊!”
我吞了吞口水,玩甚麽有味的游戏啊?还跟一大夥男生玩?这可会挑起我的情慾啊!小东看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莞尔地说:“敏,你看你!好像要拉你问吊去似的……”
他顿了一顿,嗫嚅起来,又压着嗓音:“甭想了,玩一下死不了。大家读书读的闷了,找个乐儿吧,别看的那麽重!”
小东搂了搂我的肩头,说:“我陪着你嘛,大家一起疯个十天吧,之後就各自各上学了!”
你说的容易,我这个人又矮,身体又瘦,平时连运动也不做,还要想那些学长会玩些甚麽有味玩意儿,我熬的过也被吓个半死了。我开始忧心起来,就是因为跟杰缠绵的死去活来,连这些宿舍的资料也懒得翻查。我越走越慢,看着眼前一群好像被卖掉似的鸭子,背起背囊,随着benny到处看看大学堂的设备、环境,真不敢想像我会在这儿怎样被学长们蹂躏啊。
小东却高高兴兴的跟在大队後,看我不在旁,走回来搂着我的右肩,微微笑了笑,要我继续走。我才发觉自己不仅遗传了妈的样子,连她杞人忧天的性格,也给我遗传了。从这时开始,我神经紧张,神不守舍,想起後天便要来到这儿过舍堂生活,是祸是福,一两天的时间,就可能从杰的爱护下,变成地狱式的舍堂生活。
午饭时候,坐在饭堂里,我猛的翻起那些小书册、宣传单张。我要尽快看看投诉的方法,尽快找些能保护自己的,却甚麽也没看到。小东看我拿着书册翻来翻去,便说:“敏,你要看甚麽?双手也抖了。”
看着小东,我腼腆的说不出来,再跟他说,他一定又说我神经过敏。美国那次的同志派对,虽然看别人被蹂躏,这一次可能是自己身受其害,怎不会觉得如临大敌?如果现在的小东是杰就好了,起码我跟他说,他会给我多一点意见。
“甚麽?敏!”
小东抓着我肩头摇了摇,我双眼直瞪着他,说不出话来。看我一脸忧心的,想是猜到我的心事。
突然面前有两位新生,拿着午餐的托盘,说:“不介意的话,大家认识一下,好吗?”
小东说:“不介意,这儿就只有两三张餐桌,请坐!”
对啊!饭堂只有两三张巨大的餐桌,待会一定坐满人了。
“嗯,我是江以诺,是socialscience的。”
“方子扬,读physics的。”
“林文东,我drama的。”
“邱敏,我摄影系的。”
两个大男生这麽主动,而且一夥人将会是被玩的一群,让我很快跟他们熟稔起来。
说了好一会儿,我又问起来:“刚才那同学说,迎新可不可以不参加……”
江以诺抢着说:“你也不想参加?你别想了!除了o-camp你真的可以不参加,其他的一定要出席。”
小东看了看我,微微笑着,好像是说我太过敏了。我也不理会他,随口便问:“你们知道会怎样迎新啊?”
江以诺说:“都是些体力游戏吧,不过有些激烈的,可能令人尴尬。不过我想大学也会查看迎新内容。”
方子扬插嘴道:“才不是呢!我听人说,大仙在宿舍玩的超疯,外面的活动已经玩到吃香蕉,涂牙膏,也不难想像宿舍里的玩法有多疯了!况且舍主席,舍监全都是舍堂同学选举出来的,他们根本管不了。”
我双眼瞳孔登时扩大,我没听错吧?小东听的也起了兴趣:“说来听听,我没听过这些。”
方子扬好像要讲起鬼故事来似的,先向两旁看看,脸口拉的长长地说:“那些学长把香蕉夹在两腿之间,要新人叼着香蕉,装着……舔棒棒啊。至於涂牙膏的,就是抓着新生到浴室,弄大了,就每人擦点牙膏在……在……龟头、尿道口上,弄的有些人受不住……”
“受不住?”我一脸惊恐的问,难道牙膏会弄的同学受不住射精?
“你想,尿道口跟龟头涂上薄荷是甚麽味儿?牙膏遇到空气开始液化,走进尿道里,炙炙热热的,擦也擦不去。新生逼不得已要疯狂喝水……”
“甚麽意思?”我不明所以的问。
方子扬好像没好气的说:“大量喝水,尿意增加,把牙膏推出来嘛!”
小东向我看了看,抵死地说:“敏,这些你还受得来啊!”
我使气的在桌底下,一脚踢在他小腿胫骨上。方子扬跟江以诺见小东抱着小腿喊痛,便捧腹大笑起来。
这时又一位加入我们这儿了,他叫霍灏祥,读医学系的。我以为读医的学生必定是书虫,看他体格魁梧,蛮像个运动系学生。他坐在我旁边,便说:“你们都是来自同一间中学吗?”
“不是啊!”
“还以为你们早已认识。”
小东便说:“我们在谈学长玩弄新同学的趣事吧!”
“嗯,我也听过我校的学长说过,真的很疯。”
方子扬很健谈,滔滔不绝的说了些,最後补了一句:“这些都是男女生宿舍玩的,也这麽疯了,我们男舍堂有甚麽玩不出来?我母校的学长回校分享大学生活时,跟我们说,宿舍里玩的才……才真的难以启齿啊。”
我真想知道多一点,好有个戒备,忍不住向子扬问:“你的学长有没有说,是甚麽玩意?”
他笑了笑:“你还问?他们都说难以启齿了。”
我有点尴尬了,只不过想保护自己吧了。这时霍灏祥俯身想说些甚麽的,又退了回去,害得我们四人跟他一起俯身向前,看他又挨回椅背。小东忍不住说:“要说就说,大家都是男生,没甚麽不好意思啊!”
霍灏祥又再俯身向前,低声地说:“我校的体罚,你们听过没有?”
我问:“你哪间啊?”
“嗯,我还没说。在九龙那间有一个很大的球场的呢!”
四人登时明白起来,因为香港拥有个大球场的学校屈指可数,他还指明是九龙那边,四人看着他点点头。
“那些教人向善的,其实心魔才最厉害。我们受罚,除了脱裤子杖刑,还有被那些人弄出来。有些还要替他们弄……”
听的我们四个人皱起眉头来。我忍不住问:“真的吗?我只道听途说……”
他点了点头。以前早就听过某些名校的掌权人仕,对坏学生的所谓体罚,原来是真的!方子扬竟然问:“你……你也试过?”
他又再点头。小东想不通了:“那干吗不投诉?这算是性侵犯啊!”
霍灏祥翻了翻眼,说:“他们会弄的你爽的不得了……有些男生害羞,觉得自己被人这样,看作发泄就了事。你想,在庭上,在警方面前,在家长、校方面前,三番四次的说你怎样被人搞,有谁抵受得了?有些试过的同学,还故意再犯……”
江以诺见话题好像有点不对头,便说:“嗯,我们说的是宿舍的玩意啊!”
霍灏祥插嘴说:“那还不是差不多?男性本来就有征服人的潜意识,征服女人,就觉得自己强大;征服男人,自己就是男人中的男人了,我也受过这麽些难以启齿的。学长去年被人欺负,还不想些新的来折腾新生?这是开玩笑?我看其实是权力的问题,引申到为一己私慾吧了。”
这个医学系学生,说话真是直接了当,对人性好像鞭挞的体无完肤似的,说话也从不吞吐,大大方方的谈着性。方子扬便说:“甭谈那些人了,让人不快!我听学长们说,除了这些,有一天要远足,有一晚要蹅自行车,还有舍堂内部的迎新,那就更少人知道,都是学长们想出来的。”
有一个男生在後面,听到我们的话题,就忍不住答腔:“我也听过这些,只不过玩玩而已,不太过份,不对身体造成伤害,还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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