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总想将幸福分他一半,所以当她顿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周旬的时候,笑的像个孩子,傻乎乎的。
她说,小旬,好久不见。
周旬看着她,眼神冷冷淡淡:“你的病好点了吗?没和苏韫他们说是我送你去医院的吧。”
安若那么卑微的,像个信徒仰着头看着周旬,狠狠点头。
“你怎么不站起来?”
“腿,麻了。”她笑的憨憨的,像个小动物,不像那个安姐姐。
周旬伸手拉她原本是不出所料,但是意料之外的却是,当那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周旬却能放手放的如此干脆利落,全然不顾安若是否站稳知否不会受伤,所以当她跌落回地面的时候惊诧的感觉不到手心被碎玻璃划破的疼痛,她坐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看着周旬头也不回的上了那个女人的车,那浅淡的酒窝,那明媚的眉眼,那修长的指尖,像是变质的蛋糕,一股坏了的味道。
她的小旬啊。
她甚至还记得小旬双手撑着脑袋看着安若,酒窝淡淡扑闪着睫毛说,我最喜欢安姐姐。
他的最喜欢廉价的一文不值了吗?
安若也不知道她怎么弄丢了小旬,怎么就一个转身,一眼没看住就把孩子弄丢了呢!
这孩子永远都像是长不大似的,时间仿佛对他无效,纯真的一如天使,和安若无数次想象的天使一个样子,一样的笑容,唯一的不同就是安若想像的天使都是光着屁股的。
可怎么一度春秋的光阴,天使就变成小恶魔了呢!他哪里学会的谄媚,哪里学会勾引,哪里学会的妖娆!
她后悔了,曾经陪着小旬一起看流星雨,等到半夜连颗石头也没看到,如果不是周旬强烈要求,安若早就呼呼大睡了,可偏偏小旬精神的跟什么似的,一定要等流星雨,要许愿。安若戳他,跟个孩子似的,小旬,过了生日就十八岁了怎么就不能长大点!
那时候,小旬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安若后来睡着,醒来后急忙询问是否看到流星雨,小旬笑的酒窝淡淡眉眼低垂说,看到了,还许愿了。
可无论安若怎么询问,小旬就是不肯说愿望是什么。明明小旬早早高出她那么多那么多,可在她眼里,那么高的小旬却还是那个十六岁时的小少年。
安若想说她后悔了,她实在没想到,天使长大了就变成恶魔了,她想念纯纯的小旬,不长大了!不长大了!行吗?
安若是哭着回家的,还没开门就听到楼上说话的声音代替了烦人的架子鼓声,安若探了头竟然看到苏韫正和那个学生说话。
苏韫说,你扰民了知道吗!
学生说,我又没去你家!
苏韫说,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当个人或集体组织娱乐活动使用音响器材产生对周围正常生活居民过大影响的时候就可以构成扰民,你都知道吗!
学生说,那又怎么样!不乐意听,可以把耳朵堵上!
苏韫说,你怎么不说不乐意听就能把你手剁下来啊!这事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呢。
学生警觉,这个人不简单,警惕的说,我扰民你去让警察来不就行了!
苏韫不屑一顾的看着他,你真以为警察教育你几句就行了!警察他妈的算什么!
学生冒着冷汗,你,你究竟是谁!
苏韫松松领带,我其实是个律师,不过呢,前几天刚刚又帮一个黑道大哥辩护了一场官司还侥幸胜诉,他说欠我个人情。苏韫咳了咳,黑道你知道的吧,嗯,盛情难却啊!
安若脸上直冒黑线,苏韫,你戏剧学院毕业的吧。
那学生或许真的是怕了苏韫,所以一整晚安安静静。安若接过苏韫从饭店打包的饭菜,还取来医药箱让他给自己划破的手上药。满屋子只能听到安若慌乱不齐的心跳和苏韫平稳的呼吸,他低着头仔仔细细的包扎伤口,睫毛一抖一抖的样子好看的让安若禁不住想哭的冲动,他那么那么近,在她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不问一句为什么,只是静静陪伴,仿佛天生就知道她要什么。
最终安若没控制住噼啪落下的眼泪,肩膀也忍不住微微抖动,薄唇紧闭就那么看着苏韫。
苏韫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抬头不复刚刚的顽皮轻浮,看起来那么可靠,眼神温柔,神情怜惜眉头轻皱,他说,安若,我们认识到如今十几年,你说我有一百张面具,可就算我有一千张面具,每天换一个样不是也早在你面前重复了几百次,为什么你还能说不了解我?
安若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抢救不及,苏韫取了纸巾轻轻替她擦泪,还捏住她的鼻子帮她擤鼻涕,一边做着这些动作一边笑着说,小孩似的。
安若的手被苏韫握在掌心,她说,苏韫,我见到小旬了,他变了,我都不认识他了。
苏韫攥得越发紧了,让安若的手不再因为冰冷而发抖,他说,带我见见他。
安若猛的点头,心里像是落了一块大石头,啊,真好,终于有所依靠了。她红着眼睛吸吸鼻子,看着苏韫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好久直到最后把苏韫都看得不好意思了,脸皮那么厚那么厚的苏少爷竟然也会不好意思,他捏着安若的脸:“你干嘛像个色狼似的盯着我!”
安若吸吸鼻子:“窥伺你肤白貌美还不行啊!”
苏韫加大力度捏着安若的脸,笑着像个孩子,他说,丫头,你的脸是白面做的是不是,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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