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捂住嘴,不敢让妈妈听见她的抽噎声,怕她更加担心,哭得花了脸红了眼,嘴唇都是惨白的。是的,她想妈妈了,非常想,现在就想见到妈妈,让她骂一顿打一顿,然后还会心疼的给她做饭问她饿不饿冷不冷困不困,那么疼爱自己的人这世界上仅此一个了。安若身在异国,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轻易告诉妈妈,于是平息自己浮动的气息,等到抽噎声变得渐渐微弱之后,捂着嘴对妈妈说:“妈,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很久没出声,最后妈妈只说了一句“该死的丫头”然后就撂了电话。
然后安若才明白,只有离家了才知道想家的滋味,只有离开亲人才明白揪心的想念是怎样一回事,安若是个家鸟,即使长了翅膀也飞不远,或者说她根本不想飞得太远。
安若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苏韫的妈妈,苏妈妈看到她,笑的温柔问她:“你和小韫是大学的同学吧,我还给你们画过一幅画。”
安若点头说那幅画现在还在她那里,于是两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聊天。苏妈妈那一头海藻一样柔软飘逸的长发被剪成了齐肩的卷发,依旧耀眼的容貌,温和的笑意,却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岁月的银丝。
安若看着感叹:“这一转眼都已经过去五六年了,阿姨的长头发也变成齐肩短发,而我们几个也各自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苏瑞妍笑着说:“头发其实早就剪短了,但是你们几个的变化却大的惊人,当初还以为你能够和小韫在一起,没想到你现在却和周旬在交往。”
安若低着头摩搓手掌突然沉默了,又低声说:“其实,我是喜欢苏韫的,从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喜欢他,可是他只当我是朋友,当初也对他告白过,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将那件事抛在脑后,而随着年龄的增大,那份冲动也越来越单薄,已经没有勇气再对他表白一次,所以一切就这么随着时光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们最终都顺从了时光成了彼此的过客。
苏瑞妍抿嘴笑了,叹了口气:“你和我挺像的。”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边刚刚剪头发前给苏韫画的素描递给安若,那眉眼那五官那份骄傲分明就是安若认得的那个苏韫,一直都是,苏瑞妍对安若说:“看看我生了多漂亮的孩子啊,那双眼睛最漂亮了,”眼泪差点偷溜出来,苏妈妈笑了笑“既然从前那些画都在你那里保管那么这个也交给你了,小韫在房间里,刚刚剪了头发不敢见人呢。”
安若关上门看到坐在床沿带着红色毛线帽的苏韫。
“诶,”苏韫突然叫了愣愣看他的安若“你不说你叫什么名字,那我这么叫你也就不算不礼貌了啊!”
安若不自觉的笑了——苏韫就是苏韫,病成什么样子,眼睛都看不到了,还是那个骄傲的苏韫。走到他身边隔着毛线帽子摸着他的头,可苏韫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摸脑袋,挣扎着,可看不见的他没法闪躲此刻看得见的安若,最后也只好顺从。
苏韫问她:“我把帽子摘下来,你看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帅。”说着摘下毛线帽子。
安若摸着苏韫光光的脑袋,手指轻轻掠过,瘙痒苏韫一个劲的躲闪,直到安若的手停在一处不深不浅看起来年头不少的伤痕上面,苏韫解释说:“这是二十一岁第一次做手术留下的疤痕,怎么样也消不掉,在它旁边有个小疤痕那是所有的病因,是十三岁从双杠摔在地上的时候受伤留下的。
安若心里在喊,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当她看着苏韫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所有的言语化作落在苏韫眼睛上的一个吻,安若捧着苏韫的脸,温柔吻在眼睛上。
苏韫第一次,慌张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抓紧白色床单手心里全是汗水。
v如果一辈子没有那么长如果没有你没有我v最新更新:2013071217:14:00
安若来到英国一个星期才开机,手机里充斥着各种国内小广告,还有林菀和林珩各种无限谴责和担心问候的短信和留言,就连孟姜也发来短信说他有同学再伦敦,询问安若需不需要照顾。
安若反反复复看着这些短信听着这些留言心里像是隧道通了电灯一样明亮,第一次那么庆幸他们都是朋友,庆幸着他们还是朋友。
只是小旬……
安若是跑着到电话亭,冒着冬雨,明明手里拿着伞却还是淋湿了衣角。
久违的拨通了那个号码,就连握着话筒的手都是颤抖的,一个劲的颤抖,不自觉就慌张了,终于害怕了。只因为这一个星期那个孩子一条短信也没法来,哪怕一堆谩骂也好。
电话响了很多次才被人接起,安若又慌张又开心:“小旬……”
可是说话的却是张嫂:“安小姐,少爷现在刚刚睡下。”
安若的那股子兴奋顿时消失无踪——还以为小旬原谅她了,愿意等她回来了。
“这些天……还好吗?”
“这个……有惊无险。”
安若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凝固,握着话筒的手和揪着衣角的手,抖得仿佛那年伸手向着少年生怕他纵身一跳不要她了,那样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尖。
“就在三天前……少爷他……试图……割腕自杀……”
安若就那么无力的滑坐在地上,眼泪究竟怎么流下来的连当事人自己也不清楚。
电话亭的玻璃窗被雨水敲打的发出落寞的声响,咚咚,咚咚,咚咚……
安若只是机械的握紧话筒,呆滞地说:“我马上回去。”明明没有哭声,可是那个女孩子却的确是声嘶力竭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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