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进了超市,晏江何又傻眼了。里头说一声“人山人海”都算贬低。
晏江何抽眼皮,嘴里碎叨:“超市是不要钱吗?这人多的,跟大锅下饺子似的,一个挨一个,一漏勺舀一堆。”
“……”张淙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忽然就很想笑。
晏江何这人可真是……成天往他身上洒糖,齁儿得慌倒还行,只是张淙现在这德行,明显是要被腌化了。
“洒糖精”推了两个购物车过来,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撇嘴道:“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
晏江何:“这张纸条上都是周平楠女士钦点的,我去买这上头的。”
——纸条是周平楠早前给晏江何的。周女士嫌弃超市太过拥挤,道上又来往困难,遂指使亲儿子往家里搬运年货,顺带着坑晏江何一笔钱。
晏江何又说:“咱家的你去买。毛巾牙刷,吃的喝的什么的,你看着拿吧。”
张淙:“……”
晏江何不愧是孬,他自己拎着一张纸条不用动脑瓜,只伸手挑架子,倒是骗张淙裹人堆里边挤巴边穷琢磨捡货。
晏江何推给张淙一辆购物车,嘴皮子再耍祸害:“去战斗吧。别走丢了,我可没处捞你。四十分钟以后收银台见。”
“哦。”张淙瞅过晏江何一眼,乖乖接过购物车拱进了人群。
的确是“战斗”不假。晏江何这一趟买下来简直比打仗还累。等他将货都拿齐,到收银台找到张淙的时候,头顶都冒出了一层汗。这感觉直像翻山越岭了似的。
“赶紧结账赶紧走。”晏江何催促道。
张淙于是飞快过去排队占位置。
等结账的功夫晏江何汗消了,他呼出一口气,在收银员开始扫码时才突然发现,张淙那一车东西好像有点神经。
吃喝不算,只说日用品。比如毛巾,牙刷,新的喝水杯……甚至新的睡衣,拖鞋……最多只有颜色和尺寸的差别,款式完全相同。
“……”晏江何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问张淙,“你怎么都选的一样的啊?”
张淙面无表情,随意道:“人那么多,看到差不多的拿着就走了,这些东西还要挑不同样式啊?”
“……”晏江何觉得张淙说的有道理。他们两个男人,家里用的玩意也不太注重模样,差不多好看,颜色区分开,用不混就行了。他寻思这个做什么?
再说的确人多,有多艰难他自己是深有体会。
想到这儿晏江何点了点头,正巧收银员扫完了码,晏江何赶快递出去一张卡付账。
张淙看晏江何刷卡看得无比顺心。他这丧天良的残次货,腹腔里净琢磨一些欠杀千刀的肖想。他就是只披好人样的孽畜,在暗处窥伺觊幸。
张淙作孽专业作在晏江何身上,而晏江何就不同了。他是到处闹妖。
晏江何今年逛商场,竟然给张淙挑了一件纯白色的工装长款外套,领子绕一圈亮银外边。张淙竖起衣领穿身上,衬托白脸皮儿黢黑瞳,一双剑眉锋利入鬓,唇色浅淡,鼻梁又挺……
晏江何眨巴眼,赞叹道:“还真帅啊。”
张淙听了这话脸上不见喜乐,下巴却立马杵进领子里一小截,也不知他钻下巴颏熊什么怂,睫毛垂下来眼珠望地。
晏江何嘴一秃噜,莫名其妙磕起了驴年马月的陈芝麻烂谷子,半调讽地又说道:“怪不得有小姑娘给情书。”
张淙耳朵竖着,心肝里咂摸来咂摸去,最后下巴从衣领里抬起来,颇有嗔怨地剜了晏江何一眼,转身进屋了。
“……”晏江何觉得青少年就是有病。
而晏美瞳却撅腚跟张淙脚后跟,似乎是被美色所惑,漂亮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晏江何看不起它身为一只猫,竟长了四条狗腿,对着它撅起的屁股就去了一脚。
这还不算完。晏美瞳向来在家地位卑下,被打击报复。腊月三十除夕这天,晏江何为晏美瞳穿上了一套华服。
晏江何霍不肯消停,医院忙炸锅也没叫他老实。他还能抽空给晏美瞳折腾一套欧式的酒红色连衣裙。套装,还附带一朵酒红色的蝴蝶结,中间吊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金铃铛,甚至可以嘚啵响儿听。
张淙看得眼睛疼,晏美瞳却好像很乐意,迈猫步都要轻缓许多,妥妥进化为一只扭捏贵妇。
年三十,又是张淙生日。夜晚周平楠在家做了一大桌好菜,光饺子就包出两种馅儿,晏涛去年买蛋糕,今年继续买蛋糕,只是尺寸比去年买大了不少。就连宁杭杭个小丫头蛋子都送了张淙两盒彤红的旺仔小牛奶……
所有一切都温暖得让人恐惧,竟惹得张淙学会心神不宁了——这一家人非亲非故,却如此待他,他对晏江何呢?
老天爷没日没夜欺他这条命,他却不能指天再骂凉薄,因为晏江何在。张淙摸着脉搏寻思,他能在这里,一开始就目的不纯。他何止一只白眼狼,那得是畜生不如的扫把星。
吃完饭后长辈在沙发围坐一圈看电视。宁杭杭蹦哒累了趴亲爹怀里睡觉。晏江何则挂在沙发角落,手里捧着手机回消息。除夕夜定然是有人朝他问候的。
阅读没辙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