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那二弟果然沉不住气,此番竟堪堪端了上官家,这些日倒让轩弟你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我如今却是不能护着你的。二弟此番不过是小试一枪,见我无甚回应,大约不几日便要一同拿了我开刀……左右时候未到,我便继续坐看着……只是,大约还要委屈轩弟你一些时日……”
欧玄清话中的试探上官云轩听得分明,当下淡淡颔首道:“殿下大可放心。母亲与皇后姨母是至亲姐妹,云轩幼时既已在长辈面前保了誓,定然会尽了全力为殿下做到事成。云轩此生却也不求荣华富贵,但得身边之人安好便足以。”
上官云轩口中言语不急不缓,因思及家中娇弱娘子尚在孕中,不由微微敛了眉。
这厢欧玄清满意点了点头:“唔,如此甚好。你放心,那安家小娘子,本殿下早已派了暗卫替你千般护好,无论如何也损不了一丝寒毛的……你所要做的,便是一言不语顺着二弟的套路进去即可。且放宽了心去,不须多久,待得魏清明将我父皇弄清醒那日,则是我玄清反击之时。”
“云轩知晓。”一番言语已毕,上官云轩淡淡作了礼,风一般出了船舱。
暗角处一张屏风后传来沉沉吐气。
“……想不到契国大皇子也是个文武全能之辈,竟能屏息这般长久。”欧玄清朝后微微一瞟,y寒噬骨的俊脸上隐隐讽笑。
一袭蓝色袍子从屏风后悄无生息走出:“呵呵,殿下取笑。北边之人擅武,在下这也不过略识皮毛罢了。”
魁伟男子圆润嗓音暖暖,倾身坐向欧玄清身侧,谈笑间自是一股不凡气度。
“呵,谦虚了。不知殿下近日考虑得如何……一纸凭据换得‘两国联姻,五代不战,互相通商’,我这三个条件难道不比二弟给你的单单三座边城和半座金矿来得实用么”欧玄清掂起茶壶,徐徐倒下一杯龙井,一双眼眸深冷寒冽,似要将对面之人将将看穿。
“呵呵,太子殿下深谋远虑,在下十分佩服。这三个条件对我契国万般好处,自然乐意受下。不过……在下这厢还须加一尾条件,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
蓝袍男子那末了的话特意加重了语音,听得欧玄清挑了眉:“哦殿下请说。”
“……一个女人。”本殿下虽不贪恋女色,但凡入了眼的角色,却也一定不容她逃匿的。
第64章原是私生子
清俭卧房里点着黄灯,chu布被褥虽远不如宋府的鹅毛软被来得舒适,奈何因熏染了熟悉的淡淡清茶气息而让人心生贪恋。
上官云轩此番进城果然回得晚了,戌时过半还不见院外有甚动静。隔壁厢房二胡呼噜声早已打得震天响,安若兮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了想,干脆拿起绣样把弄起来。这些日子时常胡乱绣些花样打发时间,针线功夫倒是有些进展,远不似先前那般拙劣。
“院外便听闻轻歌莞尔……倒是第一次见若兮唱歌,可是有什么喜事”
薄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清风般的淡笑顺着寒风飘进。安若兮抬起头,看到青裳男子缱着夜寒翩然而入,知他一向听力敏锐,便停了针线嗔怪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害人家好等。还以为你……出去逛花楼了呢。”
满满的担忧到了嘴边又偏偏执拗地转了音。
“呵呵,云轩今夜倒真是去了趟花船,奈何一掏袖子发现钱银不足,只得原路回来了。”上官云轩好笑着,轻抚若兮肩侧在床边坐下:“方才哼的什么曲子曲风倒很是奇异,闻所未闻,可愿赏脸让为夫再饱饱耳福”
“不赏脸……做爹爹的深夜不归,我家宝宝生气了,不理爹爹了。”安若兮娇嗔浅视,那没歌词的钢琴曲以自己这般水平自然是不能完整唱下来的。
因见云轩浑身一股寒夜湿气,便要弯腰下床:“今夜降温,方才我让欣明在厨房里备了姜汤,这就给你去取。”
“不用。云轩一向寒凉惯了的,倒无甚感觉,”上官云轩轻轻按下若兮掌心,揽过削肩入怀,从袖中掏出一物在那清冽水眸下晃了晃:“方才在路边看到,因见着很是讨喜,便一气买了两对……小夫人可还喜欢”
一阵叮叮当当银铃作响。
安若兮伸手接过,却是四只圆圆小小的银手镯。镯身刻着浅浅花纹,下坠两颗绿豆般大小的小铃铛,油灯下泛着盈盈光泽,摊在掌心很是可爱的紧。
本已寻思着让欣明过些时去城里打上一副的,却不料自家夫君竟这般心细,当下便揽腰抱了过去:“好吧,这下原谅某人晚归了。”
额上一簇绵软轻吻,唇齿留香。
她第一次如此主动亲吻自己。
上官云轩心中一动,恍然见橘黄灯光下,自家娘子笑眸弯弯盈盈粉色,葱白手指只顾比划着两副小小银镯,眼里尽是孩童般的温和暖意。想到今夜和太子所谈,心中又涌起一丝担忧:“若兮……等这些锁事告了定,日后我们离了京城,你可有什么打算”
“恩”安若兮恍过神来,因见头顶上方一双清隽眉目灼灼,幽深眸子水光潋滟,似有诸般言语而不得说,不由放下镯子环抱过去:
“唔,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一点小心思又让你猜到了。我只想开个小茶肆罢了,用不了多少银子的。”
“呵呵,确是不需要多少银子……然后呢”上官云轩好笑地将怀中绵软身体又揽紧几分。傻女人,先头自己早已备了防患,如今上官家虽然倒了,却也不需你如此清俭的。
“然后自然是我做老板娘,你跑堂……铺面地段不要太繁华了,这样能便宜些。最好置在湖边,夏天的时候宝宝下得石阶便可在湖边纳凉。店里桌子也不要太多,隔开一半做书屋,当然租书看是要收银子的,这样可以多点收入……”
身边很是安静,安若兮说着说着住了口。侧目一看,却见身旁云轩一双清隽眉目只顾迷离望着自己,想来是困了,暗暗责怪孕妇就是话多,当下顿了话音:“恩,就是这么简单而已。累了一天,还是快点睡吧……”
唇上忽然一簇温热,男子俯面而下,淡淡清茶香近在鼻端。隔着饱满前x,紧贴着的宽阔x膛里一颗心“砰砰”跳得迅速,不由素手推了推:“云轩……怎么了,今晚你怎么好奇怪”
“无事。只是,今夜忽然特别想你……”上官云轩磁x嗓音微微颤抖,拂开若兮额间碎发,j致薄唇万般小心地寻向那张绵软红唇:“若兮,你如今这个样子,真真让人难以割舍。早知出了东水阁能让你这般快乐释然,昔日云轩该早早带你出来的。”
“不是……为什么要割舍唔……”唇上一簇湿热,安若兮微微张了口,一道灵巧柔滑的舌尖轻轻探入,两瓣樱唇被小心翘开,细细舔食。
上官云轩吻得细腻仔细,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要伤及自己似的,只在唇齿间浅浅噙啄。怀孕这些日子,因担心上官云轩年轻气盛,按捺不住情/欲,每夜二人只是轻揽着入睡,如今夜这般亲昵的亲吻再是没有过的。
身旁男子幽深眸子轻合,长长睫毛覆住一片y影,口中舔吻万般眷恋。想到他近日各番体贴,安若兮看得不忍,不由闭上眉目,一弯丁香主动探了进去。
清润的甘甜滋y让上官云轩j悍身躯微微一顿,随即修长的臂弯便有力环裹而来。紧紧相接的口唇里,两条灵舌缱绻缠绕,有浅浅声响在静谧的卧房内回荡。
男子清隽容颜上一排淡淡胡茬蹭得下颌丝丝微痒。隔着两件衣裳,安若兮只听得那宽阔x膛里心脏“砰砰”跳得越发迅速。紧接着,灼热的气息从唇上游离开,耳垂上一簇湿滑柔腻,被灵巧的舌尖卷了含入灼热口唇中。
一阵熟悉的颤溧,安若兮恍然,忙紧张的抚手轻推:“云轩,不要这样……再等几个月好吗听话……”
“唔……”上官云轩猛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方才一时忘情,竟忘了腹中胎儿,当下很是自责,努力平抑住逐渐升腾起的灼热,敛眉抚上女子凌乱鬓髻:
“呵呵,扰娘子忧心了,怪云轩不好……只是今晚忽然莫名很想你罢了。天色已晚,我们睡吧。”言毕,微微合了掌。
摇曳的烛火左右晃了晃,渐渐燃了青烟灭下。怀中女子娇柔绵软,抱着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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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至天明。安若兮睁眼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身旁空落,有少女银铃浅笑和着一股浓香从门外飘进,想来厨房里头两丫头又在打趣笑闹,当下着了鞋子便要下地。
眸间袭进一双黑面白底chu布鞋。
抬起头,却是上官云轩持着瓷碗翩然而进,好看的手指骨节分明,清隽眉目隐隐含笑,难得的藏着一丝孩童般的窃喜。
“听到房间响动,就知是你饿了。”清风暖语,一勺温热递向唇边。
安若兮垂眸一望,却是一碗香浓鸽子粥,因见物料剁得仔细,喷香扑鼻,入口即化,不由诧异道:“云轩,这小庄上几时有了饭馆”
“……唔,你且先说说味道如何”上官云轩闻言眼神微微一敛,清隽面容万般正经。
安若兮却分明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马马乎乎,还不算太差。”
“呵呵,果然我的小夫人最爱记账。”上官云轩无奈笑开,舀起一勺在唇边轻轻吹凉,做落寞状:“这可是云轩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下厨,奈何偏偏有人不领情……”
“果真是你做的我不信……”安若兮抢过碗勺端详。鸽子粥自己也曾做过的,鸽r要剁得细腻仔细,先用文火将r炖烂,再将米熬成粥调和,虽不很繁杂,却是个j细活儿。
想不到日日养尊处优的孤傲男人竟也会下厨,暗暗娇嗔一笑。
“呵呵,若兮不必诧异。云轩能做的也只这一道罢了。”安若兮眼中的窃笑上官云轩看得分明,眉目一敛淡淡道:
“幼时身体不佳,因着鸽子最是滋补,母亲便常常亲自下厨为云轩熬煮。云轩那时虽年幼,却很是喜欢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只觉那样才是真正的烟火生活……若兮,你昨日下厨的样子,倒像极了母亲当日。”
“公子,余下的粥要怎么才好”欣明扶着门框走进,因见自家公子正素手轻拂少nn面颊,小脸一红:“少nn好福气,公子天不亮就起床为少nn熬粥呢。”
“呵呵,哪得那般夸张……盛上一碗给父亲端去,剩下的你们几个匀了吧。”上官云轩淡淡一笑,撂袍起身。
“啧啧,好一对恩爱夫妻,看着让人真真眼红。”一道熟悉的戏谑嗓音从门外翩然而入。
“三爷好。”欣明谨慎作了个揖,盈盈碎步离去。
安若兮回头望,却是一名白衣公子轻摇折扇衣炔翩翩立在门边。那番一贯不变的风流倜傥,让人乍看着,倒觉前些日的牢狱折难只是一场虚幻梦境,待梦醒,上官大家族的繁华依在,那风流不羁的混三爷依旧还是大凉第一商户的混三公子。
安若兮一时有些恍然。
“乖乖,怀孕的女人果然脑袋不灵敏。看三爷我这般风流英俊,二嫂莫不是唬住了”上官云帆向床边女子暖暖一扫,掂着鸟笼晃悠悠走进,一袭镶着白狐毛边的j致缎裳越发衬得那双狐狸眸子灼灼诱人。
口中戏谑着,自取过云轩手中瓷碗,掂勺轻尝:“嘿果然男人最是不能有银子。如今二哥失了钱财,反倒懂得下厨慰劳媳妇了啧啧,早知如此,该早些让玄二那王八蛋抄了家才是,也省得若兮受那些委屈。”
“呵呵,扰三弟取笑了。左右都是夫妻,这些小事却也不值称道。”上官云轩淡然一笑,匀了凳子让云帆坐下。
兄弟多时未见,再见却这般风情云淡落落自然,没有丝毫唏嘘感慨。安若兮虽知二人各自心x,却也很觉奇怪。正要着了鞋子下地,小腹微微一动,忽又想到慎儿一排黑洞洞的门牙:“云帆,慎儿可是和你在一起怎么没有带过来”
“唔……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处吗我今日来本就是要带了他回去的。”上官云帆许是在想着什么,闻言猛地恍过神来,正要仔细询问,脑门上却被重重一弹。
“我呸死你个小兔崽子!都说了不在不在,那皇g里头藏得又舒坦又安全,你偏要跑出来胡闹!”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不知何时而至的道士魏清明。
魏清明一袭黑色道袍颠着两条j瘦老腿大步将将走了进来,边说边捡起方才砸向云帆脑袋的青布鞋子套上:“哼,小兔崽子,分明心痒痒想女人了,找甚么借口你那g儿子早让肥婆娘给抱走了的,老道说了一百一万次你偏偏不信。”
“该死!你个破道士,爷找自个的儿子,你跟出来做甚”上官云帆闻言怒目一扫,这老屁股最近万般甩不拖,走哪儿便要将将跟到哪儿,实在烦人得紧。当下狠狠戳了戳笼子懒鸟。
那绿毛鹦鹉本瞌睡得香甜,因屁股上被戳得烦躁,不由沙着chu嘎嗓门“混蛋”、“老不死”地骂将开来。
气得魏清明干瘪老脸一抽一抽:“你你你,你个兔崽子平日里就是这么骂你亲爹的!……该死的只老鸟,老道早晚把你毒哑了去。”
“嘁——,那倒由不得你说了算,我三爷爷的鸟儿自然也不是笨鸟。”上官云帆不屑耸了耸肩,眉目间淡淡寒凉。
“云帆怎么是……”一番话说的突然,安若兮不由低语轻问。暗暗思忖着,难怪那上官老儿先头一丝一毫的产业也不肯让云帆沾手,原来一开始便不是他的亲生子。
因见云帆冷了脸,,闭口再不言语,忙又转了话风:“魏伯伯今日怎的来了”
“嘿嘿,亲儿子要跑路,做老子的自然得仔细跟了来。”魏清明无赖般咋咋舌。
胖师弟李混沌为了报师妹冤死之仇,十来年也不知给那老皇帝喂了多少瘾药,若不是这三小子百般央求自己趁那老头还没被药磕死,求道圣旨为若兮丫头脱贱籍,自己也不用日日藏匿g中偷偷为他戒药。
本就忙得险些累死,偏偏这死小子不领情,非要寻了借口溜出来闹事,要不是害怕一身手艺无人相传,倒懒得一路没皮没脸的紧紧跟来。
“我混老三这些年自生自灭,几时有过什么老子”上官云帆满不在乎合了折扇,狭长狐狸眸子向四周冷冷一扫,因见若兮眉目间隐隐怜惜,又吊儿郎当耸了耸肩,自嘲一笑:“若兮近日倒是胖了不少,此刻看着还有些女人样。”
“贼孩,你莫转开话题隔壁那小气老头这会估计也醒了,你若不信,同我去问问便晓得了……想当初老道两个如花般的师妹被皇帝和上官两混账拐出谷,活活被折腾送了命。老道不过是枉他替我养了十多年儿子,终归还是便宜了他,哼哼,这笔账还没完呢……”魏清明口中絮絮叨叨痛斥着,安若兮却分明察觉一丝落寞。
正要去隔壁吩咐茶水。这厢魏清明却住了口,一双j光眸子朝若兮隆起的小腹一扫,又咧嘴将将拢了过来:“嘿嘿嘿,有些日子不见若兮姑娘,这小肚子长得倒是很快嘛来来来,让老道给你把把脉。”
老道说着,就要去掂若兮葱白手指。
“道长累了一路,不若还是先休息休息吧。”安若兮惯x一缩,对这老头惯x掏耳屎的两g手指一向就有y影,弱弱笑着岔开话题,饶道就要逃开,手腕却已被魏清明风般握在了手心。
“傻女子,老道又不收你银子,如此客气做甚”魏清明细长眉毛向若兮素净脸颊贼贼一挑,兀自闭上双目把起脉。
哼了半天听不懂的囫囵道歌,方才咧嘴笑:“嘿嘿嘿……轩侄儿怕是得加紧着赚银子喽将来娶媳妇一娶就得堪堪娶两门,怕不要买上两座宅子,备上两份聘礼则个”
“魏伯伯可是、可是说……若兮孕的是双子”上官云轩一颗心本已提到了嗓子眼,原还暗自担心自己体内y寒扰了胎儿健康,听闻此言豁然站起身,兴奋地在床边左左右右转了几圈,因见众人脸上莫名笑意,方才察觉自己失态。
忙亲自为魏清明斟了一盏茶,清隽眉目尽是笑意:“昨夜买镯子,心里莫名笃定要买两副,果然、果然是……谢谢魏伯,侄儿这厢有礼了。”
“嘿嘿,客气个毛来日生了可别忘给老道送几壶酒喝喝便是。”魏清明嘿嘿谄笑着,因听闻隔壁上官老头儿低声呼唤自己,一双j光老眼便狠狠瞪了瞪兀自挑/逗着鹦鹉的上官云帆:“臭小子,你莫要老道跑了!仔细记着你对先头答应过的话。”
说着便拂了袍子与云轩一前一后向隔壁走去。
不大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微微有些怪异。
安若兮抬头望了望兀自倚在木门边的清瘦男子,一双狭长狐狸眸子波光潋滟,隐隐落寞,也不知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笼中打鼾的老鸟,不由寻了话道:“云帆,你用了早餐吗不如我去给你盛碗粥来……”
手腕却被一握,两张淡黄油纸轻轻摁至掌心,眯眼一望,却是两张各千两的银票。
“给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儿买糖吃……不是给你的,别自作多情。”头顶上方男子嗓音冷而执拗。
“云帆,不需要的,我自己有银子……那个,魏道长他就是贫嘴些,左右都过去了许多年,你平日里也不要想那么多……”上官云帆目光灼灼,安若兮知晓他一贯故作随散,忙卷了银票往回送去。
“该死,给你就拿着。真烦。”上官云帆冷冷打住,因见x口下方女子浓密睫毛下水眸潋滟,又不争气的缓了口气:“爷的事不用你c心……原还有些担心你,今日看二哥把你照顾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近日还有许多事要耽搁,大约也没了机会再来搅扰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罢。
破道士这会正被那自私老头叨住,爷这厢可得去寻我的乖儿子喽……待找着了,再来告诉你。”
上官云帆淡淡无奈的嗓音方落,颀长的身影已然风一般出了屋子。
院子里大胡二胡正锯着木头预备给自家少nn做躺椅,见老三爷出来,忙恭敬抱拳作了个揖。
“唔,不用多礼。仔细照顾好她。”上官云帆颔首还礼,又回头向门边女子兮眨了眨狐狸般的妖冶眸子,好看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玄月。
淡淡晨光下,安若兮只见得一道白狐般幻影翩然腾空,转瞬便消失在视线之内。
第65章没皮没脸
一道白狐般寂寥身影翩然腾空而去。
直到无了踪影,安若兮方才收起视线。正待转身回屋,却见一道黑色身影杀将将闯了进来:“乖乖,那该杀的臭小子可是还在……该死,果然跑喽!”
老道魏清明原在隔壁听上官鹤大谈特谈娶妻纳妾之道,因觉心尖尖莫名一跳,慌忙颠着老腿奔将出来。一颗灰黑脑袋迅速左右转了实实一圈,见屋中空空,顿时横眉一敛怒目一指:“喂,我说若兮小媳妇,方才好赖给你免费把了脉,三小子跑了你怎也不说说!”
瘦长的指头直直戳向鼻尖,安若兮稍稍后退了几步,上官云帆去找慎儿是好事,怎能出卖当下抿嘴做愕然状:“魏伯勿怪。云帆走得飞快,若兮也是方才察觉,正准备去告诉魏伯的,奈何魏伯这么快就自己来了。”
“哼,小妮子,你便与那臭小子一块撒谎吧。来日老道一身j髓没了传人,绑了你那宝贝疙瘩去!”魏清明疏眉横挑,八字胡子一抽一抽做愠怒状。
正要继续叨叨,斜眼却见院子里两只黑猩猩晃着黝黑大膀子白眼将将瞪过来,忙扔下一句:“小丫头,回头再来找你算账。”屁颠屁颠就向门外溜。
因跑得慌张,冷不妨一双老腿在门槛处一拌,险些儿就屁股朝地往下栽。硬生生揣了几脚那破旧老木头,方才骂骂咧咧红着老脸走开。
一番顽童般的作态,让安若兮忍不住蹦出一声笑,心下生出几许安慰。上官云帆多年清冷,此番有了慎儿这个可爱小儿,又添一个顽皮父亲,总是比跟着上官鹤要好的。
正要迈步回房,却见葡萄枯架下老头儿房里隐约碎语,不由轻步过去。门边欣怡见状,尴尬福了福身:“少nn……”
“所谓树大招风,上官家富贵几代,今日之劫本是早晚之事。先祖们自会明白其间道理,也定不会怪罪父亲,父亲不用再多说了。”隔着薄薄木门,上官云轩淡漠嗓音直入耳际。
屋内好一阵剧咳,紧接着便是一道沙涩嗓音:“轩儿你年纪尚幼,莫要如此不知轻重!这年头小户人家一妻几妾都再正常不过,我堂堂上官家嫡子,怎可只娶一房小妾何况那叶家甘愿给出两大产业作嫁妆,叶小姐比之若兮也只有好的没有差,你还有甚不满意……即便恨我当年未能照顾好你母亲,这十来年也过去,老夫后来又可曾亏待过你咳、咳咳咳……如今我也活不了多日,你竟这点心愿也不肯答应老夫吗”
老头儿说地心肺俱裂,上官云轩却只是淡淡看着。不提往事倒罢,母亲当年凄凉故去,父亲口口声声千般愧疚万般自责,可又曾上山去扫过一回墓上过以回土当下心中生冷,语气便越发淡漠:
“母亲的事还请父亲大人不要再提。云轩话已至此,心意以表,今生决意不会再娶。还请父亲莫要在若兮面前言语,仔细动了胎气。”
“咳、咳咳咳……果然、果然哪!定是那不懂事的小妇人又在你耳畔吹了什么风,你如今才这般大胆忤逆老夫……”
屋内上官老头儿咳得越发剧烈,安若兮似已看到那张红白变化的老脸,当下推门进屋:“父亲大人错怪了,若兮从未对云轩说过什么。虽心中早已了然,想到父亲既贵为一家之主,一定出言必行,平日里便不曾放在心上。只不知不过数月功夫,父亲大人竟然又出尔反尔,强逼了云轩娶妻纳妾,着实让若兮心中委屈。”
安若兮言辞灼灼,那震天般的剧咳猛然顿住。
上官鹤抬眼望了望门边女子一张素净冷脸,万般料不到平日不甚言语的媳妇今日也敢出言顶撞,想到到手的钱财堪堪就要落了空,越发气得满脸绛红上气接不上下气:
“好、好个不懂事的小妇啊!!罢罢罢,左右老夫如今没了钱没了权,说话也没了分量!……咳、咳咳咳今日她这番话你们大家也都听到了苍天有眼,来日老夫见了祖宗却也有理可辩了……出去吧,一个个走干净!省得我这糟老头碍了你们的眼,都给我出去——”
上官鹤自是不知,女人但凡做了母亲那心x便再不相同。昔日安若兮一个无g之人,大不了给上一纸休书自去过潇洒日子;如今怀了孩子,又怎容许再有旁的女人来打压自己当下咳得心血翻涌,x腔猛地袭上一股咸涩,将那青布被褥上喷得一片猩红斑驳。
“唔——”刺目血色让安若兮双目一阵眩晕,正待扶腰靠墙,一道修长的臂腕护了过来,耳畔男子气息暖暖:“小心……欣怡,你去厨房里端了汤药过来。父亲大人好生歇息,方才魏伯开了新药方,云轩这便替你进城抓药。”
上官云轩淡淡说完,轻揽了若兮就要出屋。门外欣怡战战兢兢推门而入,细腻嗓音尽是哭腔:“公、公子,出事了……g、g里,来抓人了……”
“放开老子!nn个熊的,谁敢再动,老子一刀子剁了他!”
“咱家奉朝廷之命办事,壮士莫要如此无礼!来人哪,拿下——”一道公鸭般怪异嗓音徐徐缓缓。
“去你个老乌g!我看谁敢靠近一步!”
院子里大胡二胡chu嘎嗓门杀气腾腾,抡着斧子锯子四处砍杀,唬得十来名红衣黑帽的j兵卫子持着佩刀节节后退,满院子吵闹声声。
来得这么快么上官云轩眉峰微凝,清风般拂了青裳走出屋。
“不懂事的奴才,还不快住手。”敛眉轻声喝住,清隽眉目淡漠如风,微微行了一礼:“不知蓝公公驾到,有失远迎。”
自家公子低沉嗓音虽冷,却自有一股摄人气势。大胡二胡忿忿然顿了伙计“啪嗒”朝青石板上一坐:“爷们就在这看着!看谁敢动我家公子一g寒毛!”
“二公子别来无恙啊,咱家这也是奉旨办事。”茶色木门边蓝公公闻言手中拂尘一扫,那白净无须的肥腻脸盘匀开一抹怪笑,轻扯尖细嗓音:
“昨儿上午赵尚书清点上官府邸,本诸事完毕就要结下案子,偏偏在二公子书房内搜出一叠矿上凭据,这才知二公子兄弟几人与太子殿下竟多年合谋私采金矿。白纸黑字为凭,因事关太子声誉,二殿下便命公子随我同去坐坐,待事情了然,自然快快就得回来。”
“呵呵,云轩多年幽闭在家,倒从不知何来私采金矿之事反倒有劳蓝公公亲自跑上一趟。”上官云轩清风一笑,因见大胡二胡又要杀将闹起,忙不动声色拂了拂袖摆。
“内里真真假假,咱家也不知道,咱家也只是奉命办事则个,还望二公子赏老身一个面子。”蓝公公白得发亮的胖脸一抖,撂了拂尘冷了话音:“来人。绑上。”
“我/日/他老子的!我看谁敢绑!”这厢二胡早已听不下去,拾起一把斧头猛地向门边一砸。
锐利的金属寒光吓得蓝公公浑身一抖:“该死,把这两名帮凶通通绑喽”
“二胡不得无礼。”上官云轩清隽眉峰淡淡一敛,玄二既然这般按捺不住,想来他的日子也不长久了。
因见身旁女子素净面容苍白,心中自责,不由匀出一抹宽慰笑容:“不用担心我。安静在家等着,半个月后云轩便能平安回来……父亲说什么,大可不必往心里去,日后无事便不要去他房里好了……”
“云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欣然!一定是她害了你对不对……”安若兮恍然,一把握住上官云轩修长臂腕:“不行,你一定不可以这么和他们走!你的书房一向不许闲人进去的,除了她日日在里头伺候,还能有谁”
“呵呵,是与不是如今也无了意义。当年她救过我一命。若果真是她,如今也算偿了她的债……若兮,你要信我,半月后我定能平安归来。若是未归,胤之也会前来接你。你要的湖边小店,我已着了人替你安置好,到时候我自会同你汇合。”
上官云轩俯身向若兮脸颊宠溺一吻,如兰气息拂过,万般贪恋:“乖乖等着我,我一定无事……听话。”
言毕,轻轻掰开腕间纤长手指向门边走去。淡淡阳光下,疏朗一笑。
“上官云轩,你早就料到今天了是不是所以你近些天才这般殷勤,所以昨晚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上官云轩眼中的淡定了然安若兮看得分明,几步上前握住袖子,压低了声音颤声责问。
一瞬间忽然猜透昨夜情景,他早就料到了,他在做最坏的打算……骗子,他还说要护我母子幸福那玄二早先自己见过的,一双妖冶眸子竟是狠意,谁能斗得过他
当下却容不得细想,一众j卫围拢而来,袖子被大力一扯,安若兮倒退几步,青裳男子被上了绳索拥向院外。
熟悉的清隽身影瞬间隐没。安若兮小腹一抽,几步跟了上去:“上官云轩!你若是半月未归,我一定会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嘿嘿嘿,抓得好,抓得解气啊”一干人渐行渐远,院外大青石后忽然传来贼贼怯笑,三颗肥瘦脑袋蘑菇般将将探了出来:“呜呜娘子,多日不见娘子,可把爷爷想死则个”
熟悉的跳脱嗓音,安若兮淡淡一扫,却是潘家大少爷潘少辰顶着一顶缺了口的黑色破高帽摇摇晃晃从石头后探身而出,身后跟着一瘸一拐满脸哭丧的胖墩瘦猴两喽罗。
因心中纠结得难受,g本没有兴趣搭理,抚了抚酸涩眸子就要关院门。
见自家娘子要上锁,小潘少爷慌忙上前大力扯住袖子,小身板抖抖,一双桃花眼眨眨,瞬间堆满莹莹泪珠:“呜呜娘子,不可以这样丢下本少爷啊娘子本少爷如今无处可去,反正你家二瞎子眼看就被杀了头,娘子一个小娘们孤苦伶仃,不若和本少爷搭个伙过日子吧呜呜”
小潘少爷说着,扯过若兮青布衣袖嘤嘤抹将开来。
安若兮心中难受,横横一拽:“潘少辰你莫要再无理取闹!小心我放狗咬你!”
“嘶——”一声裂响,潘少爷一身破衣烂裳顿时被撕开一道长长口子。寒风拂过,吹得破棉絮凌乱飞起,本就清瘦的小身板,此刻看着倒是越发瘦小了:“呜呜娘子怎可以如此狠心本少爷如今还有甚去处娘子若要再赶了爷,爷可就等着饿死好了”
“是啊、是啊,少nn您若赶了我们公子,我们仨真就没有活路了哇苍天喂,可怜可怜我们少爷吧”
“潘大少爷万金之躯,怎会无路可去你口袋里的银子不是不少吗”三人哭得万般委屈,安若兮素净面容淡淡一扫,见着实落魄,只得耐着x顿下步子。
这厢潘少辰不听则罢,一听娘子放软了口气,那跳脱嗓门越发高了几个调调:“苍天喂,银子再多,不敢进城不敢店,再多也没用啊娘子当初上官家被抄,我表哥和爹爹本要趁乱杀了娘子的,为了救娘子本少爷这才偷了爹爹家底私奔。如今得罪了表哥气死了爹爹,若是进城,被表哥逮着了可是要杀头的……呜呜,娘子娘子,爷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小潘少爷一气话说的万般凄凄惨惨戚戚,熏得一旁胖墩瘦猴也垂地嚎啕大哭起来。近日跟着自家公子四处躲藏,喝的是凉水,吃的是偷来的粮食,时不时还得被村民抓起来痛揍一顿,苦得险些便要跳下琉璃江,若非今日恰巧随了官兵m上门,只怕现下已然饿晕在路边了。
想到近日诸多劳苦,当下三人那眼泪就如决了堤般汹涌澎湃。
自己一卖豆腐老寡妇家的闺女,怎劳得潘仁贵和二皇子下手安若兮心中一凛,只觉一瞬间有什么线索就要浮上心头,待要细想,却又乱得没了章法。
一众聒噪嗓门震得本就心绪难平的脑袋越发胀痛,正准备关门,那厢三颗落魄脑袋早已将将窜进了院子。
想到潘少辰那番半明不清的话,一时倒也没了心思去驱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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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光滑大理石的偌大厅堂里,绫罗红帐轻轻摇曳。一盘棋下了许久还未能分出胜负,小案左右对坐的两名俊郎男子浅浅笑开:
“呵呵,几日未同辕郎对弈,你的棋艺倒是又增进了不少。这盘棋下得很是不错……我那大哥近日只顾躲在太庙里吃斋念佛,如今此事一出,证据确凿,我倒是看他到底如何应对”
“二爷过奖了。左右三弟私采金矿也是事实,云辕不过略使些小计牵到二弟头上罢了……至于想靠这事扳倒太子,还得看耶律那边是否能如约伪了私通凭据才是。”上官云辕抬眸淡淡一笑,修长手指又按下一枚棋子:“云辕看太子殿下似乎也不是面上那般隐讳懦弱,二爷还是仔细些,小心被挖了墙脚的好……该你了。”
“哼,爷已答应他耶律不动安家小娘们,来日还愿给他半座金矿三座城,他还有甚不满足的又不是第一次合作,辕朗多虑了……”
欧玄佑冷声轻哧,一双丹凤长眸子朝棋盘上淡然一扫,扣下一枚棋子:“我一向晓得辕朗你不愿我坐上那个位置……可是辕郎不知,母妃一生之愿便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凉国之母,奈何父皇偏偏多年百般含糊拒绝。我这做儿子的便只能自己取了位子来,如此方才能了了母亲之愿……”
“二爷误会,云辕并非如此之想。只是希望二爷给自己多留条退路罢了……”见对面男子妖冶眸子微微y沉,上官云辕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弯眉莞尔一笑:
“你我多年之情,二爷愿做什么,云辕这厢自会努力做到……云辕那畅游江湖之梦,在二爷的江山面前,确也实在微不足道的……”
满室红罗红帷,那说话的春风男子眸间却是一抹淡淡落寞,欧玄佑满意地咧开嘴角冷然一笑。
二人正说着,却见有奴才徐徐走了进来:“爷,人带来了。”
“哦可是辕郎那枚棋子到了。”欧玄佑挑了眉,修长手指在棋面上一拂,顿时满地棋子四下滚落开。
“带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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