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5_招花娘子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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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对峙玄二爷

怀揣一叠银票出了彩衣铺,晌午阳光暖暖,街市积雪初融,各色人群熙熙攘攘,安若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天空一排大鸟向南飞过,放眼湛蓝一片,沉抑的心情豁然舒展。

生意谈得很顺利,今日本是豁出去赌上一把的,不曾想那从未露过面的彩衣铺老板倒是个大方角色,竟然二话不说便应下了买卖。想来自己开的价格也不是高得离谱吧,不然若没了赚头,人家又岂肯轻易给出银子

彩衣铺是去年末才打进的大凉国,不过一年未满,分店却已奇迹般堪堪遍布了全国,坊间有好事者传那老板是个散妻多年的怪癖老鳏夫,以观看女人量衣为乐;也有人则猜测应该是个有异x癖的古怪男子,但无论如何,却始终从未有人见过背后老板的真面目。安若兮虽心中也不甚有底,如今为了筹银子,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左右自己卖的是手艺又不是卖身,老板再如何biantai也与自己无关的。

身后跟着两名铺里新派的女文书,两张不甚好看的面容线条生冷,虽不限制自己来去自由,但即日起每月初七便要交出不少于二十张画稿让文书送到当地分店去。毕竟是老道的生意人,想来那老板终归还是对自己不甚放心的。

半化开的雪地踩上去沙沙作响,皇城外的锦官巷白墙红瓦很是庄严,因着此地住的尽是皇族旁系人氏,来往的人群自是不多。潘贵妃多年得宠,子凭母贵,偌大的二皇子府占了整整近半个巷子的面积,高高红漆大门前积雪早被奴才们清扫得干干净净,巨大石狮在寒风中森冷瞪着硕大的空洞眼珠,只看着也能让人无端心生冷然。

李靖话里话外意思再明白不过,上官云轩能不能活命,全然不过欧玄佑一句话罢了。世态炎凉,得罪未来皇帝的事儿大约没有人愿意干,安若兮今日却是豁出去打上门了,虽心中很是气闷当日上官云轩对叶晴儿的一番言语与眼神,奈何那既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却也不能如此袖手旁观。即便要惩罚他,也得先将他平安弄了出来才是。

石阶下,安若兮拢了拢狐裘披风,深深吸了口冷气,朝身后二人打了手势:“这里你们不便进去,我去去就出来,且在这候着吧。”

两名女文书左右对视片刻,很听话地住了步子。

一路小厮随引,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很是富丽堂皇,一点不输于昔日大凉首富上官府邸。安若兮因着心中有事,却也无心仔细观望,峰回路转,转瞬便到得院中央一间满是红罗帷帐的雕花大厅。

“唔……啊——不要,不要……啊”

还未进门,却听闻里头女子凄厉口申吟和着汉子们阵阵chu/喘清晰传出,一番暧/昧之调安若兮自是再熟悉不过。这二皇子不是不喜女色么想到晨间上官云辕说过的话,安若兮微微敛了眉。

心中虽诧异着,脚步却已随了小厮跨门而入。

偌大厅堂里,满地红帐轻风飘飘,那红帐深处却置着一副齐人高的大铁架,一名浑身赤luo的雪/白女/体被左右岔开手脚,用红绸高高悬挂于铁架两侧。

女子想来很是年轻,两驼沉甸甸的x/r/白/皙丰/满得像要溢出汁/y,两颗耸立的粉红上用细绳各挂着两副银铃“叮当”作响,修长的白/皙双腿被平展展拉开与地面平行。此刻两名泰山般的chu野汉子正沙哑chu/喘着,一前一后掐紧那娇柔身体使劲抽c着下/复庞/然巨/物,一旁剩余五六名汉子便眼巴巴裸/露着下shen使劲捋着硕大/物事,黑/紫色厚嘴唇里谄媚淌着哈喇。

想来已然进行了好些时辰,只见得那女子雪/白肌肤上一排排大嘴啃吮过的青红牙印,身体丛林处正对着的地面上赫然一滩浓黄之物。

“啊——唔、唔……”被蹂/躏着的女子一双红唇咬得死紧,却仍然抵不住全身上下猛烈的震颤,有汩汩y水顺着泉眼沿着修长双腿肆意流出。

满室满屋的“啪、啪”暧昧声响,入鼻尽是某种熟悉的腥臊之味。

这二皇子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狠戾角色,自己不喜女色便罢,却biantai到以这样的方式取乐么安若兮虽被气味熏得万般恶心,面上却强行不露出半点声色。

镇定轻扫而过,因见那女子虽被撞击得满头黑发瀑布乱飞,却分明一抹噬骨的恨意紧紧锁定自己,不由眯眼一望。

果然是她。

报应么安若兮微微敛了敛眉,兀自淡漠又朝前走了几步。

“呵,好个胆大的女子,这可是你第二回见到本殿下却不下跪了……我那草包表弟不是口口声声告诉你我要杀了你么怎的还有胆子再来见我”

一道森冷狠戾的嗓音徐徐响起,安若兮抬眸,方才见红罗深处置着一张金灿灿簇新龙椅,其上一名锦衣半敞的俊美男子端端而坐,一双妖冶丹凤长眸子正向自己冷扫而来。

当下淡淡施了一礼:“殿下取笑。若兮却是个十足胆小懒惰之人,今日冒昧前来,不过有桩既赚钱又赚平安的生意要亲自孝敬给殿下罢了。何况殿下若果真要杀我,近日机会多如牛毛,若兮此刻绝不可能安然站在这里的。”

“呵,你倒是聪明。左右无事,本殿下倒也不介意听听你那什么赚钱又赚平安的买卖”欧玄佑嘲弄勾起嘴角,微微挑起身旁妖娆少妇一弯尖俏下颌,森冷笑开:“……你莫不是看着那贱人眼熟,想从本殿下这里花钱赎了回去,好继续给你家二瞎子填房么我却从不知你也是个大肚角色呢,呵呵嘿”

下颌被生狠力道捏得就要碎裂开,水芙蓉不着痕迹地朝对面女子淡淡一扫,猛然见女子几时竟怀了孕,当下万般风情地揽过玄二x/感腰身娇嗔道:“唔二爷好生用力,捏了奴家好疼呢二爷看了这许久也累了,不若随了奴家下去歇息好么一个讨厌的大肚婆能说出什么好听话二爷赶她出城便是了嘛恩”

红衣少妇浓妆艳抹蛇般妖娆,声音柔软酥骨,语气虽是万般厌弃被人搅了兴致,却分明在替自己。

安若兮暗暗抬眼一扫,对那张美极容颜却全然没有一丝印象。虽心中生疑,却也不露声色:“那女人三番五次害人x命,如今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殿下愿如何处置,自是殿下的事。我今日来,却是为了自家夫君的……我想用五十万两银子和殿下的一世安心,来换回上官云轩一条x命,殿下看是如何”

“唔……姓安的,你个下贱婊/子……你莫、莫要得意……啊看着我被人睡很解恨么啊、唔……很快的,很快的,哈哈哈……很快下一个就轮到你……啊——,我恨你!欣然恨你们……”

铁架子上女人被冲刺着的chu野汉子大力撞击得像要支离破碎,粉红上两颗不大的铃铛四下左右晃荡开,一室霏/靡声声。

两名男子如狮子般掐住那高嵩的两座山峰,一声巨吼,猛然泄力退身而出,隐秘泉眼处顿时散下一地黄白黏物。

腥臭。安若兮厌恶侧过头去,不想再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先头在东水阁里她便多次言语挑衅,三番五次暗中作梗,因着懒得同她计较,便屡屡轻饶过去。可是这番若非她再度丧心陷害,此刻大约自己已同上官云轩平安走在南下的路上了,何来这些折难

即便玄二做得实在biantai,如今自己却也没了那份心情去同情她,当下淡漠出语:“殿下看了这许久,可是看够了左右如今我也怀着孕,不想刺激了孩儿,还望殿下海涵。”

“唔。”欧玄佑嘲弄般朝身旁女子淡淡拂了一袖。

“贱人!这里容不得你说话。带下去!”水芙蓉一双妩媚长眸向若兮腹上假作不经意一扫,直起腰身盈盈款款走到铁架子边,涂着鲜红丹寇的修长手指狠狠朝架上女子一煽,万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一众泻/了yu的爷们便兴奋抬着女子花白身体呼哧呼哧出了厅门。

有懂事的小奴才忙拾了抹布跪下清扫那一地黏腻之物。二殿下隔上几日便要看上一段活/se/?过过眼瘾,做奴才的早已习惯成了自然。

“呵呵,想来女人都是些狠心的动物……”这厢玄二满意地朝簇新龙椅上斜斜一靠,丹凤眸子冷然一挑:“继续说么你的这比买卖倒是新鲜得紧。本殿下倒没听说过,我的一世安心与你家那二瞎子的x命有甚关系左右这会爷心情很是痛快,便给你个机会说来听听。”

“呵呵,自然是有关系。古往今来轼君的事多如牛毛,殿下饱读史书又怎会不知殿下如今若无故杀了我家相公x命,我家孩儿大了,保不准就偏偏做了那轼君之事。当然,这话我今日却是说的大胆了,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不过是做个比喻罢。

若兮自是不希望那样惨烈的事情发生,可是若自家孩儿还未出世便冤死了爹爹,那么我也绝不轻易罢休,将来定会让孩儿学了武艺前去伺机报仇。试想,若一个人知道背后有人每日都在算计着自己x命,日子又岂能过得安心”

“哼哼,可笑可笑你道我如今不敢杀了你,你便如此大胆了么本殿下立时便要荣登宝座,将来g里g外尽是锦衣侍卫相护,又岂怕了你们孤儿寡母”欧玄佑不屑勾起一丝狠笑,妖冶眸子忽闪过一丝莫名j光:“何况……大不了你那孩儿一出生,爷立刻让人杀了便是。”

龙椅上的男子森冷嗓音尽是杀气,安若兮微微平了平呼吸,虽不知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但方才一番试探之语,却越发确定了他不会杀自己。左右素手一博,今日却是豁出去了。

当下眉目一弯,淡然一笑:“呵呵,殿下万般出色,却有一点不足,那便是太过于轻敌。就如当年,宋将军与前皇后蒙冤而死,这些年那幕后肇事者又可曾睡过一夜好觉若不是害怕仇人寻上门来,先前又何必派人在白翠花门前不时打探

再密的也总会有漏之鱼,天下唯有人是杀不光的。当年宋家被杀得j光,最后不也余了我和胤之二人活在世上你这厢若杀了我的孩儿,却不能保证日后我不会和旁的男人再生孩子继续报仇!……撇开别的不谈,左右云轩不过是殿下的一g导火线,如今既已把火苗引到太子身上,云轩也再没了旁的价值。一条对殿下而言可有可无的x命,若兮却愿以五十万两银子换回,自此我们便远远离了大凉。殿下既除了隐患,一世做个平安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倒是口齿伶俐。就凭你今日之言,本殿下立刻便可将你杀了去!你也不用在爷跟前提你那草包弟弟……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我那大哥y冷懦弱便罢,手下的跟差也个个是酒囊饭袋。还想派个女人藏在身边杀我么嘁,大约此刻自个早已腻死在娘们堆里了……”

女子的话灼灼逼人,活了二十来年,还从未有人如此威胁过自己。而且竟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女人!若是可以,此刻倒是恨不得立刻拔刀出鞘,狠狠戳进那隆起的恶心小腹……

想到母后和潘家草包老头这些年来的日夜惊惶不安,还有耶律光华那张一贯似笑非笑不可捉m的俊脸。倘若这个女人日后真让耶律这只老狐狸报仇……

想到这里,欧玄佑一双妖冶眸子微微沉了下来,自掂过一盏茶水咽下,闭了眸子:“……来人哪,把她撵出去。爷看得心烦了。”

“不劳烦殿下。若兮意已表明,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相信这样的买卖于殿下决然没有害处的,殿下是个聪明人,等云轩平安出来时,我定然将余下二十五万两银票全全送上。若兮这便告辞了。”

安若兮取出半打银票朝案上一放,淡淡福了一礼转身出了厅堂。欧玄佑一番表情变化虽然十分不清,自己却是看得分明,但愿这个赌注下得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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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白色身影盈盈袅袅出了庭院。闭目凝神着的男人忽又睁开双眼,修长手指不耐朝众人一拂,待得一室大小全然散开,方才向红帐深处的某间j致卧房走去。

卧房里被褥齐整,空荡荡只闻香熏袅袅。

那个男人几时出去了

欧玄佑眼中拂过一丝莫名j光,修长手指在白墙上轻轻画开三角图纹。“啪——”,一扇白墙忽然左右裂开,竟是个活动的暗门。长腿跨门而入,里头却是一条幽深窄小的隧道。

漆黑壁角上亮着明黄油灯,直通下去,可以直接到得府内密牢。

“殿下。”两名黑衣侍卫见着来人,慌忙拱手恭敬抱拳。

“不需多礼。出去守着吧。”欧玄佑冷冷拂了拂手,探腰进了一间木质矮牢。

牢房角落靠坐着一明青布长裳男子,一双清幽眸子半闭,正凝神看着半空。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听闻声响,微微侧目寻来,幽黄光影下一张清隽容颜风轻云淡,不发只言片语。

“呵,还有力气敛息,我那化功散竟对你无用么”最不喜昔日“暖玉公子”那副永远的处世不惊孤傲清高模样。若不是看着那个男人的面子,自己早便狠狠动了酷刑,又怎会只化去你的功夫让你在这白吃白睡

欧玄佑森冷狠笑,轻拂袍摆蹲,修长的指尖将男子干净青裳狠狠拽至双眸之间,弯起一双丹凤长眸子:“……可知方才上头是谁来了么……女人。你的女人。呵呵哈,那个女人为了你竟舍得卖身五年来换回你的x命啧啧,真真让人感动得紧哪若非早先答应了耶律那匹野马,将你媳妇做为战利品送给他,如今本殿下倒还真真愿意呈下这壮好姻缘呢奈何,但凡和我做对的人,我玄二都不会给他一丝丝一丁丁的好下惨……哼哼,你放心,看在你大哥面子上,后日本殿下登了基,会给你一副全尸的。”

暗牢里一股晦气潮湿气味,熏得让人头晕。二皇子欧玄佑兀自翩翩长述着,双眸下那张和太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看着真让自己心生厌烦,当下将那青布衣襟狠狠朝地上一掼,拂开袍上点点尘土,大步出了矮牢之门:

“你便在地下看着你的女人和耶律家的男人营营苟且好了!那副软绵绵的身子……想来是十分享受的,呵呵呵,呵呵哈”

妖冶森然的肆意大笑在窄小隧道中空旷飘远。被下了药的男子软绵绵朝地上一瘫,j致薄唇勾起一抹无奈浅笑。

傻女人,她竟然是如此在乎自己的么……该死,先头不是已叮嘱过你,为何却偏偏还要跑进城来

男子修长的手指费力一动。仔细算来,黑鹰护卫也该来了吧但愿不要太晚了……否则——

“上官云轩,若是过了十五日后你仍未归,我会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女子当日的执拗嗓音又清晰浮在耳畔,上官云轩微微合了眸子,覆住一抹焦切。

“大公子。”窄小的暗牢另一侧深处忽然传来侍卫低语,有沉沉脚步渐渐行进。上官云轩忽又睁开了双眼……

第72章不眠之夜

德聚赌坊前的宽阔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因近年关,城里城外清闲下来的爷儿们耐不住寂寞,隔三差五便揣着银子下赌局逛青楼,街头巷尾自是好一番热闹。

身后两名女文书亦步亦趋,安若兮怀揣余下的十五万两银票,在人群中仔细穿梭。虽不喜有人时时如盯梢一般跟着自己,但好赖赊了人家多年工钱,这点小事自然得习惯。

今日锦官巷一行,玄二虽未全然表态,但看那一番莫名变幻的表情,想来是被说动了心思。但愿上官云轩能平安出来吧,在这个毫无人脉的世界里,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阵寒风吹来,好一番入骨寒凉,安若兮拢了拢狐裘便向宋府方向走,预备趁着天黑便要出城。

“吁——”大路中央一辆豪华马车忽然特特拐了个弯闪至跟前,车前高头大马一声长鸣,蹬着前蹄呼哧呼哧喷着热气在身旁停下。

浓重的牲口气息熏得让人做呕,安若兮凝眉绕开路子,袖摆却被一股力道生生拽住。回过头去,却见一名红衣少女携着贵气妇人小心跳下车来,那拽着自己的红唇白脸不是那江南豪门叶家夫人还有谁

叶晴儿盈盈袅袅下了马车,弯眉朝安若兮古怪一笑:“安姑娘请留步,我娘受上官伯伯嘱咐,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叶晴儿说着作为难状住了口,朝身旁母亲谦谦一笑。寒风中,一老一少两张仔细上过妆的脸蛋十分相似。

“夫人的意思若兮心领了。正准备下午出城,父亲大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我回去亲自听着便是。这厢还有些旁的事要去处理,且容我先告辞一步,再会。”

安若兮淡淡施了礼,不着痕迹地扯开袖上圆润手指就要走开。对这些不喜欢的人没必要费什么周章,一概不理之便是。

“呵呵,安姑娘留步,白云庄你却是不用再回去了。”叶家夫人收回手,雍容上腾出一抹高傲浅笑,圆润嗓音生生冷冷:

“安姑娘许是还不晓得,晨间轩侄儿已拖人送了休书到宋府。上官大伯知晓后很是担忧,特特让村民带了口信于我家老爷,怕你身体不好难以承受,嘱咐我定要给你送些银两,作为这半年来的补偿。只说望你好生保养他的孙儿,旁的事看开些便是。”

叶夫人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簇新银票:“听闻彩衣铺上午签下了闵画师,正准备同晴儿去看看,不巧正遇上了你,这便顺道给你好了。想来轩侄儿与晴儿的婚事或早或晚,总在年关不远,若能让闵画师亲自设计一套喜服便是最好。这厢便不同你闲话了。”

休书!喜事安若兮眉间一紧——“若我果然要出事,定会写了休书于你,不会误了你的前程。”上官云轩当夜血迹斑斑的模样又浮上心头。

真是个傻冒!我这厢为你顶着大小三条人命四处奔波不辞劳苦,眼看着便要有希望,你竟这般懦弱悲观,竟已将休书写好了么

当下心尖一凉,恍过神来时几张带着余温的银票已堪堪塞进了手心:

“姑娘莫要嫌少,因你是个小家小妾身份,上官大伯本欲只给二百两作为补偿。我家晴儿心善过意不去,这便又自作主张添了三百两……姑娘日后自个保重,误要再来搅扰我们两家便是。”

叶夫人一脸和颜悦色,嗓音温柔却分明透着满满施舍般的鄙夷,淡淡说完,便要搀了自家女儿盈盈登上马车。

“啪——”一纸搓揉成团的银票忽然将将擦过耳际,s向面前厚厚锦布车帘,大力反弹下又打向自己浓妆之上,骨碌骨碌滚到脚前。

叶夫人瞬间愕然,一抹怒气浮上脸颊。

“本欲将银票还给二位,奈何小户人家自小chu活做惯了,不小心手重了些,还望夫人海涵……另外,夫人今日一番辛苦言辞,真真实在让人可笑。上官云轩即便果然休了我,却也是我夫妻二人之事,如今贵小姐与他定亲八字还没一撇,何必如此多管闲事”

马车下,安若兮扔出纸团,兀自忍下心头恶气,素手一拂腰,不屑一笑:

“对了……还忘了提醒二位,我和那闵画师倒是很有些交情的,此人脾气尤其古怪,偏不喜欢那浑身铜臭之人。劝夫人还是不要白跑一趟,免得给自己添堵。”

“呵呵,这倒由不得姑娘了。所谓千金能使鬼推磨,何况一个小小穷画师姑娘此刻拒了本夫人好意,说得万般好听,待要真正缺了银子,那时可莫要后悔!”受了奚落的叶夫人此刻却也不再强装笑脸,j致妆容上红唇一张一合,便要低头迈入车厢。

“我/日你个有钱能使鬼推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欺负到我白翠花闺女头上!”

马车后忽然杀出一道红红紫紫的巨胖身影,两颗硕/大的巨/r朝车上之人狠狠一顶,将那二人生生顶了个趔趄:“妈了个巴子的小妖j,勾人丈夫不要脸!老娘闺女姑爷恩恩aiai,由得你搅和!”

后膝盖被狠狠一撞,泰山般的力道堪堪袭来,叶夫人冷不防一个趔趄,连带着身旁叶晴儿整个儿歪扑在车板之上。

“大胆,哪、哪儿来的泼妇来人哪老贺,你、你快回去喊老爷和家丁们过来……”

“诶、诶诶,夫、夫人小姐您、您们顶住啊……”

自家夫人小姐扑得满脸土灰色,万般狼狈,那叫老贺的车夫暗暗朝肇事的肥硕恶妇略略扫过一眼,见委实打她不过,慌忙颤颤应着,老腿颠颠就要往自家府上跑。

一幢泰山般的高大身影忽然横横拦截而来,满脸胡茬的黑脸吓得车夫小身板一歪,缰绳“吧嗒”落在地上,软趴趴顿了双腿:“好、好汉饶命则个”

“朱哥别饶他,只管胖揍一顿就是!”白翠花泛白眼珠子朝满脸胡茬的汉子嗔嗔一扫,又朝那母女二人使劲儿唾了一口:

“nn个熊的,欺人太甚!我家闺女读书人不和你打架,老娘一chu寡妇可没什么讲究!早先满京城勾搭我家姑爷,老娘早看你个小贱人不爽!今日一进城竟然又见你得色!捋死你,我看你还得色不得色……”

白翠花说着,chu大的肥厚手掌一扬,又要抡起拳头上前扯那妇人脑后漆黑发髻。

聒噪的chu嘎嗓音生生惊扰了满街路人。

消失已久的盛京女魔头白翠花忽然再度凭空出现;大凉第一克妻男休了第四任怀孕小娇妻;江南第一富豪叶家妻女当街遭了……这些活/色/生/香的新鲜八卦想来又要让盛京沸腾上好些日子,一时间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将马车围了个重峦叠嶂密不透风。

眼见得一队巡逻红衣j卫就要前来问训,因着不想徒然多事,况这母女也被奚落够了,安若兮伸手拽过白翠花那高高扬起的硕大巴掌,低头看向叶家二人:

“白翠花住手。这样的人家不理他便是,实在不值得咱们动气……叶夫人,今日我娘虽然对你们出手狠了些,若兮这厢却着实不理亏。即便上官家昔日那般荣华,也终归落了如今这副萧条光景,人生起伏,诸事变幻难料,不过只想劝上你们一句,为人低调谦逊些总是好的。”

携着骂骂咧咧的白翠花方才从人堆里挤出,那厢一对兵卫已然从另一侧穿进了人群,严厉的盘问声声入耳,聒噪刺得人心乱。

拐角处安若兮住了步子:“白翠花,城里头这么乱,你不在乡下陪着慎儿,忽然跑进城来做什么”

“呸!你个死妮子,老娘能做什么我若不来,你个大肚婆谁来照顾nn个熊的,下次再让老娘撞见那贱婆,非揍个痛快不可!”

许久没动手,好容易逮着个挠痒痒的机会,却又生生被截断,白翠花很不爽地唾了一口,这才想起正事,忙又叱道:

“对了,可见过混老三那王八蛋妈了个巴子的,老娘在乡下爽歪歪做着地主婆,他个混老三也不知什么时候给老娘屋里吹了香,硬生生把我那宝贝孙子偷走了!若让老娘找着他,老娘非得活生生垛了他的j吧,亲手剥了他的鸟皮,生生吃掉他的小白r……”

“宝贝孙子你说的可是慎儿”

身旁chu壮妇人抖着两驼巨/r说的那是唾沫星子满天空乱溅,安若兮万般无奈地使劲抹开袖子。倒是从未听说安胤之有个儿子呢。

“翠、翠花,等等、等等我。”身后朱巴一袭半旧黑衣大步将将小跑上前,chu布袖子小心拭了拭白翠花微微有些汗渍的额头,憨厚红了脸:“嘿、嘿嘿,翠花你身体不好,老爱出汗,日后这些打人的体力活还是老四我、我来干好了。”

杀猪师傅朱八朱老四说的万般体贴,寡妇白翠花难得红了脸。青紫色厚嘴唇一咧,一双泛白眼珠子万分尴尬地朝自家闺女扫了一扫。

因见若兮脸上洞悉之笑,瞬间老脸塌了下来,怒斥:“乖乖你个死妮子!容你傻笑个什么……当、当日若不是你朱巴叔及时把我们送出城,此刻那小屁股大概早就没了命……我、我和你朱巴叔不过搭火过个日子罢……若是敢、敢嫌弃,老娘立刻扒了你的皮!”

“别,白翠花,我可什么都没说。朱巴叔为人憨厚老实,白翠花你自个好好珍惜便是,我可没时间管你们。”

安若兮耳g子被大力捏得生疼,虽心中很替身旁妇人欣慰,却莫名又有些荒凉。也不知那叶家母女说的可是实话,若他果然下了休书,自己这厢费力不要命的到处奔波还有什么意思

当下便又道:“那混老三既把慎儿抱走,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也别瞎抄什么心了。城里头这么乱,明日你随我出城吧,继续去过你那乡下地主婆的日子好了。不过我得先回宋府一趟,你们先回家休息休息,一会我再去找你们。”

……

德聚赌坊外熙熙攘攘一众人群被官兵四下驱散开,华丽马车旁的母女二人疲惫站起。

叶夫人羞赧拂了拂发梢,侧目却见女儿眼里满满的落寞惆怅,不由心疼道:“走远了就不要看了。你也莫去羡慕那贱人,你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太子殿下不是说了么她自是要按着约定被送给耶律大皇子的。况太子你也见过了,与云轩也长得不差两样,你今日为他演了这些戏,来日他登基做了皇上,自是不会亏待你做妃子的。”

叶夫人说着,见自家闺女只顾瞅着帘子茫然发呆,不由哀哀叹了口气:“唉,这世间又有谁能真正事事如意你如今也大了,该明白生活的不易,看开了便是……只这点,为娘还是挺欣赏那安家姑娘的。”

帘内再没了声响,帘外车夫老贺弱弱挥了挥缰绳,豪华马车便又“咯噔咯噔”奔将起来。

————————————

“耶律殿下,这……这怕是不好。我与云轩兄自小同门,前夜背着他安排了那一出,本就已万般不对,如今再要假了这些字迹……真真让小弟无地自容则个”宋府正厅空空落落,李靖一袭墨色常服,清秀脸颊上尽是踌躇。

“呵呵,我这厢也没逼你。不过李贤弟早先在玄二手下当差,如今我好心给了你个立功机会,在太子面前保你全家二百x命……为兄这点小事,你却要忍心拒绝么”陆华一袭湖蓝冬袍,古铜色俊郎面容上不大的眸子微微一扫,见李靖瞬间垂下的眸子,又好笑安抚道:

“李贤弟莫要为难,今日可是最后一出戏了。我那绝情散有三要,一要绝情,而是恨情,三才是忘情。我即便给她喝下绝情与忘情,没了恨作为药引,却也难以生出全效的。今日这休书,你是不递也得递了。”

陆华虽说的万般风轻云淡,一双深邃眸子却死死锁着对面清秀书生。当年自己不过几岁小儿,若非那宋家男人一夜间忽然率敌闯入军营,让病中的父皇措手不及,母后和一众女眷就不会被生生搅散多年,自己也不会早早失了母爱。

早先本是贪恋那安家女子美色,如今知晓她的身世后却是非要弄到手不可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报复仇人的最绝之法,便是占了他的宝贝女儿……何况自己如今似乎也动了心……

“……全听殿下安排。”这厢李靖权衡半天,终是下了狠心。左右一家二百来口x命自是最重要的,云轩兄来日要打要怪随他去吧。

“呵呵,那自然是最好……”陆华满意一笑,斜眼见廊上一袭白衣翩翩而来,忽又转了话音,皱眉唏嘘叹道:“唉,千想万想,想不到云轩贤弟竟会做此决定。何况g中还未真正定案,这休书却是真真下得早了。可怜若兮妹妹一个孕中女子,却落得……”

“没什么可怜的。大哥莫要再说什么,把休书给我看看便是。”安若兮一脚踏进门槛,果然听到了最不愿听到的一番话。孤儿寡妇就很可怜了么我有手有脚有技艺,难道还养不活两个孩子偏不领下这样的可怜与同情。

一张薄纸纳入手心,白纸黑字,果然出字那个男人之手。“……为夫身陷牢狱,未能顾及好你们母子,心中生愧。恐更为拖累,今特此休书一份,允你自行婚嫁。望吾妻若兮早离京城,来日若然平安,或可再续前缘……”

一纸j致楷体最是熟悉不过,安若兮敛了眉,却又见那纸页下竟还堪堪附了一张小条:“晴儿年轻口快,但一番真情委实难却,若有言语冒犯,还请若兮莫要计较。今世欠你二人一番情意,来世定然相还……”

吐血!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了。

想到方才街市上那叶家母女满满鄙夷的口气和眼神,安若兮真真生气了!这还是昔日那个在白云庄处处体贴入微发誓要照顾好自己母子的上官云轩么结果还未明了便如此懦弱怕事、拖泥带水,实在让人陌生得紧!

若不是当夜在牢里果然亲眼见到他和叶晴儿两双眉目来来来去,真真要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日夜相伴身旁的上官云轩了……早知他如此懦弱等死,自己又何必拿命去玄二府上谈判何况那叶家小姐不也正在为他多方打点么,劳得自己这样累死累活做什么

不大的薄纸在掌心一揉,安若兮忽然很是后悔晨间签下的五年契约:“近日麻烦两位大哥多方奔走,若兮实在感谢。方才路上恰遇我娘,既然也没了我什么事,这就准备傍晚同他们出城去了……这块牌子和两副镯子,麻烦李公子亲自替我交给他。来日有机会再来谢二位大哥吧。”

安若兮冷冷说着,便拂袖转身朝自己房中走去。身后两名女文书听得懵懂,只是亦步亦趋跟着。

一把推开房门,拾下几件换洗衣裳正要离开,却忽然一阵目眩头晕……想来是太过疲惫了,努力m到床边,倒头便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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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很快降临,白皑皑天地间被镀上一层银灰,凄美的荒凉。

大凉国皇g内红黄灯笼四下点起,虽然灯光灿灿,因着天寒,除了值夜的奴才侍卫,乍看很是稀廖得紧。

大国师李混沌与老道魏清明一左一右拔下文康皇帝脑后两g银针,抖着一身红肥之r哧哧坏笑:“嘿嘿嘿这厢皇帝老儿你的毒算是清干净了怎样我那小徒儿求的一指赦令你可是准备好了”

“狗屁!几时成了你的徒儿那分明是老道当年留下的亲亲儿子!”魏清明胡子一翘一翘,弯起惯x掏耳洞的两g手指朝李混沌j光脑门上狠狠敲去。

这妖道李混沌为报师妹冤死之仇,多年为狗皇帝p制瘾药,不也知害了多少无辜女子x命。一世y德挥霍j光,不到五十便生生秃了脑袋。

“嘁——,爷既不是谁的徒儿,也不是谁的儿子……爷不过就是盛京第一败家云三爷罢了。”

一贯吊儿郎当的戏谑嗓音在金龙玉柱后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却是上官云帆肩驼圆圆小儿,手掂金边鸟笼,一袭白狐毛边玉色冬长袍临风玉立。

“好、好你个混小子,消息倒是挺灵通。早先须你打下手时,溜得比兔子还快;如今皇帝老儿治好了,你倒好意思第一时间舔着小脸上门”自家帅气的儿子威武立在几步外,老道魏清明心中得意作喜,偏偏却又别扭地拖下鞋板子上前开打。

魏清明嘴上不说,对这儿子心中却是有愧的。当年若不是死了师妹心如死灰混迹天涯,怎也不忍心将私生儿子托付给那自私的老头儿照管的。

“臭老头,不许打我爹爹。”肩上慎儿咧开缺了六颗门牙的红红小嘴,从x前兜兜里掏出几颗花生米,狠狠朝老道脑门上扔去。被白翠花在乡下好生养了几月,如今个头倒是又长开了不少。

“我呸,小小娃儿力道倒是不小!”魏清明怒了,抓起一把毛掸子就要闹将开来。

“道长……道长莫要无礼……赦令在此,你拿去便是朕、朕想见见清儿,朕多年亏负他们母子,心中有愧啊……道长可否着人安排,朕心、心知撑不了多少日子,有些事想当面交代、交代清楚……朕,心中放不下啊”金黄龙椅上,被解了药瘾的半老皇帝放下纸笔,费力拉住魏清明黑色道袍,声音弱弱,气若游丝。

老皇帝磕药近二十年,内脏尽腐,如今一气被解了毒瘾,自是没有多久活日了。那太子欧玄清最是y冷无情,现下有了宋家当年被冤的证据,又怀拥玉玺和天子亲笔赦令,岂肯再将这半死老儿放在眼里

上官云帆心中清明,颀长身影轻飘飘一闪,夺过老头手里一张黄纸,见果是写着赦了安家兄妹及子孙后代贱籍的字迹。

当下一双狭长的狐狸眸子弯弯,满意地在皇帝老儿身旁坐了下来:“陛下果然言而有信。啧啧这龙椅靠着真真大气啊,难怪天下男人们尽想着要当皇帝……放心,两臭道士给你解了瘾实是救了你一命,好赖你还能多活上几月。不然,你此刻大约早已毒入膏肓,命丧那潘家毒妇之怀了。”

上官云帆口中戏谑着,又朝墙角铁笼中的狼狈妇人邪魅一扫:“嘿嘿太子那狠角色一向靠不住,我二哥若不是当年在亲娘面前发了毒誓,如今也不会这样帮他。好在有了你这女人在手,倒不怕他玄二敢怎样了……”

混老三的名声大凉国上下谁人不知,矮小铁笼中潘贵妃抬眼轻轻一扫那双狐狸般的妖冶眸子,浑身上下将将打了个大寒颤。

若不是这只小狐狸使了鬼主意,让那妖道给自己下了瘾药,自己也不会毒瘾难耐给宝贝儿子频频违心递出假消息……

寒风透过窗隙,一室幽黄灯光被吹得左右摇曳。想到多年心血堪堪付之东流,多年盛宠的荣华女子j致面容上淌下两道绝望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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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前的腊月二十七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盛京城外马槐山高低绵延起伏,银银月色下,隐秘山凹处的大雪地里一片黑皑皑盔甲j兵整装待发。

“大将军!兄弟们都已准备好,只等将军发话,吾等必将生死拼命!”一袭三十来岁的中年军士打马前来,健壮身子一个凌空,转瞬便单腿恭敬跪立于地。

那被称做将军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蜜色肌肤上虽隐约可见一抹残余稚气,眉宇间却尽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然。

十八年前父亲举家冤死,名赫一时的宋家军也被瓦解分散到各个边城,多年饱受凌虐。好在当年见过母亲的人少之又少,那潘家便以为母亲只得了一女,因着上官夫人暗中相助,姐弟二人这才被偷偷抱出得幸逃生。

若不是安老秀才当年拾下孩子的包裹里留着母亲一布血书,几年前自己也不会一意死心投在太子门下……好在苍天有眼,报仇的时机已经咫尺在望了。

想到此,安胤之俊郎面容匀开一抹冷笑:“玄二一向自视甚高,虽十分聪明却很是轻敌得紧,想来早便以为我被杀死在半路……不过,本将军却偏偏要给他来个惊喜了。”

少年说着,清冷的嗓音瞬间一紧,灼灼气势逼人:“宋英逵听命!立刻派三千武艺高强者趁夜改装翻墙入城;先锋各五千守住东西南北各个城门,待得天明,一齐听我号令——!其余的兄弟今夜在此整装歇息,随时候命!

——当年宋家军所受耻辱,明日便是我等血债讨回之日!”

第73章火烧玄二府...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了,让亲们久等了,嘤嘤先扑倒再说

黎明时分,天色灰蒙蒙一片,因着严冬森寒,呵气也能成冰,便是连平日里乱鸣狂吠的鸭猫犬都像打了似的,沉睡不闻一丝声响。

“我说朱哥,咋的也不见一点动静该不会在里头出事了吧”前宋将军府邸门前,白翠花抖着一身肥r使劲跺着脚板驱赶寒气,一双泛白眼珠子边说边向丈高的白墙上望,满脸满眼的焦切。

死妮子说好昨日下午一同出城,枉了自己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竟然不见府内一丝动静。当下懊恼地拾起一块石头,就要往高墙里头砸:

“捋死你个小白眼狼,大冬天的竟然敢耍老娘……”

“哎哎,别扔别扔人家可都在睡着呢,你这一扔莫把咱当老贼抓起来了”身旁朱巴慌忙伸手拦住,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多少年来一副咋咋呼呼模样总也改不了……唉,早晚定是要吃亏的。

暗暗叹了口气,一双常年杀猪的chu糙大手便将白翠花使劲朝巷子口拖:

“若兮一个堂堂大活人,那陆先生与二公子又是至交,能出什么事左右天还未全亮,年轻人睡觉时间长,咱先回去歇会,大约天明后她就该找上门来了。”

chu黑汉子一番与死鬼秀才全然不同的细心模样,看得白翠花十分忸怩,小眼珠子一白,因听得委实在理,只得拍拍袖子往回走:“nn个熊的,那姓陆的若是敢耍坏心眼,老娘第一个剁了他的j吧!”

二人唠唠叨叨一前一后出了巷子。

宽阔街市上静得诡异,盛京城里的百姓今夜睡得似乎尤为深沉,便是连平日里不时巡逻的红衣j卫今夜也没了踪影,寒气渗得脊背挖凉挖凉。

“咻——”半空中忽然一道青黑色的身影像鬼魅般迅速掠过对面二层木质砖房,只听得一声细微痛苦哼唧,转瞬又没了动静。

诡异的画面吓得白翠花壮硕身躯一顿:“鬼、闹鬼啊,挨千刀的——唔……”大张的口却被一只chu糙大手捂住。

“嘘——,小声点,出、出事了!”朱巴拽住白翠花向旁侧小巷一藏,chu长大手指了指前方墙角几具长条形黑物,压低了声音颤颤道:“乖乖,出大事了,死人了……好几副,全、全是红衣军、军门……”

“吓……谁敢杀二皇子的狗腿兵”白翠花万般不信地瞪圆眼珠子,chu嘎嗓门一扬,朦胧中却见巷子口果然三、四具红衣j卫歪斜斜瘫倒在地,有黑色黏糊y体顺着那歪脖子一路蜿蜒而下,淌在冰凉雪地上一片刺鼻血腥,当下双腿一酸,软趴趴滑坐在地上。

乖乖,红衣j卫可是二皇子座下猛犬,沾惹上他们自己一条老命玩完不算,还不得连累了自家大肚子闺女

二人大眼对小眼一瞪,慌忙老腿颤颤朝另一个方向藏去……

空荡的街市再度恢复诡异静谧,灰蒙天空下一道道鬼魅般的青黑色身影三三两两从扇扇紧闭的门窗外飞速掠过,快得好似幻影一般转瞬无踪……

——————

外间风云诡秘,锦官巷二皇子府上却是一片幽黄灯火盈盈。

红罗帷帐深处一间j致卧房里,两名俊美年轻男子对面而坐,似是已然熬了一宿通宵,j致红木棋盘上一片黑白棋子错落无章,分明各个下得心不在焉。

想到天明后g中就要传出的父皇驾崩大讯,欧玄佑一双妖冶眸子便泛起层层潋滟波光,新制的簇新龙袍一撂,兀自走到一旁金雕龙椅上端端坐下:“呵呵,好事就要临近,辕郎今夜怎的忽然这般没了兴致”

一枚修长手指挑上下颌,男子妖冶丹凤长眸近在鼻端,上官云辕恍然,忙不着痕迹地拂开棋盘,淡淡笑着站起身来:“倒也不是没兴致,大约近日事多,有些累了……何况母亲也一直无甚消息,云辕心中十分放不下。”

“嘁——,辕郎你做生意很有一套,在儿女情长上却大大欠了些火候……如今大哥已被我困在太庙,待得明日父皇一死,后日便是我稳稳登上宝座之时。不就是你母亲一个弱弱老女人么到时本殿下命人替你寻来便是,何至于你日日愁烦……放心,你暗中助我多年,来日我玄二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玄二不耐道着,想到即将到来的荣华,修长手指复又万般贪恋地抚上金雕龙椅:“……我这宝贝藏在府上可有好些年头,如今也该是时候把它名正言顺搬上朝堂了”

只是少不得我的好处么想到当日安若兮在巷子里的那番锐利言辞,上官云辕淡淡拂去黑色长裳上几缕发丝,苍凉一笑:

“呵呵……方才下棋时,忽然走了神,记起二爷昔日少年时的一番言语。说是有朝一日定要同云辕去看看清山绿水,再挑上一处临江之地清闲度日,不想如今二爷却要……。”

“却要如何都是成年男子,幼时说过的荒唐之言,辕郎你竟这样当真么哼哼,辕郎今日真真扫兴,莫非觉得我玄二爷不配坐上那个位子”

上官云辕眼中的纠结落寞欧玄佑自是看得分明,左右如今胜券在握,倒也不需自己好言好语去哄着了,当下一双妖冶眸子十分不满地淡扫而过,自掂过茶杯一饮而进。

“二爷误会,云辕万万不是此意……只是忧虑母亲辛苦多年,眼下荣华在手,她却可怜没了消息。左右如今二爷大事既成,云辕便准备仔细打听打听母亲下落何处,顺道再四处看看山水,圆了少年时的一场梦罢……”

果然天家之子最是薄凉。上官云辕弯起眸子强做春风般暖暖一笑,颀长身影踱至窗前,小心推开一扇雕花小窗。

“忽——”,一股冷风袭来,寒气渗得透心儿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后男子森冷嗓音微带戏谑,字字句句随风渗入耳际:

“呵呵,随你,想走便走吧。我玄二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本欲给你荣华,奈何你却不要。既然心中挂念母亲,那就寻她去好了。左右你这些年随着我,也捞了不少钱财,够你祖辈吃上几世……经营多少年的计划,如今堪堪措手可得,我是怎也不会轻易随你离开的!”

竟然一丝的挽留也没有么灰蒙光线下,上官云辕脸上掠过一抹微微苦笑,捶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

“呱当——”半闭的卧房门忽然被狠狠撞开,门房处的小厮“扑通”跪在地上:“殿、殿下不好了……出事了!兄弟们死了好多!还有颀、颀护卫……”

“啪——”小厮半句话尚在口中,脸上已然挨了重重一巴掌。

“混账,这里是容得你们进来的么平日里本殿下都是如何吩咐你们的!来人哪!给我拉下去,斩了!”

一室暧昧黄灯,这间屋子平日里便是连水芙蓉那个妖女也不容轻易靠近的。玄二扫了眼自己身上簇新的明黄龙袍,见地上之人果然一脸惊讶愕然,长臂一伸就要去拔案上长剑。

手指却被一双温热大掌覆住。

上官云辕嗓音沉着温和:“二爷少安毋躁,且让他说完便是。”

“谢大公子、谢大公子。”小厮万般感激地朝大公子扫了一眼,使劲磕开脑袋:“殿下饶命,奴才真真不是故意的!方才鸣后奴才出去开门,却发现门上挂着一个笼子,笼里的人……像、像颀护卫……奴才害怕,这、这才……”

小厮说着,忙将怀中一颗黑木笼子颤微微高高举起。

透过稀疏木条,笼子里头赫然一颗干瘪人头,虽满头长发凌乱,但那一张带血的冷脸一看便是颀深。

玄二一双妖冶眸子瞬间掠过一丝j光……难道先前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么安胤之那草包g本没被颀深杀死

“殿下、殿下不好了!兄弟们,昨夜兄弟们死伤了大半……满、满街流的都是血——”还未恍过神来,一道凄厉焦切的大嗓门又从满室红帐外堪堪传来,却是红衣总领石将军一袭凌乱盔甲、满脸女人红唇印子急惶惶闯了进来。

该死!这般紧要关头你竟还敢去睡女人么

玄二妖冶眸子里j光杀气掠过,正待要举剑砍去,天边却忽然又是一簇火光冲天,紧接着一道震天巨响,铁蹄轰隆声如天兵天将般从四面八方炎炎袭迫而来。

透过窗门一看,北面满天的红光,该死!那不正是自己的红衣兵团所在么布得好好的计划,怎出了这般幺蛾子!

当下心中大感一妙,两排j致白牙狠狠一咬,便是连龙袍也未及脱下便大步向门外迈去:“来人哪!速速给爷备马!!”

一众人群慌忙齐齐应声向大门处急惶惶奔将而去,偌大厅堂里满地红罗帷帐随着寒风翩翩舞动,苍凉的死寂。

“公子。”一名素衣女子忽从柱后闪身而出,卸去浓妆的极美容颜淡定安然。

“去吧。”上官云辕朝女子抛去一粒小小圆物,深邃眸子淡淡一扫,凄然转身回了屋:“他很快就要回来,你们若要走,也只是这短短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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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的地牢里,油黄火把孜孜作响。

角落一间矮小牢房里,一名青裳男子半靠在漆黑壁脚闭目假寐,虽一副风轻云淡般的漠然之态,但两道凝起的清俊眉目却出卖了心中的深深忧虑。

地面之上震耳欲聋般的声响自是逃不过自己敏锐的听觉,想来定是黑鹰已提前入了城。想到那个挺着小腹的娇弱女子此刻大约也在混乱人群之中,上官云轩一颗心瞬间揪紧……但愿,但愿那日大哥一番言语是出自真心,不然待要黑鹰赶来之时,大约是要晚了。

“妈了个巴子的!着火了着火了,爷们快去抬水来——”一股刺鼻焦味带着股股浓烟飘进鼻孔,半睡着的牢头猛一个“咯噔”,费力睁开眉眼。果然!左侧牢房不知何是竟起了雄雄大火。

该死!这地牢可是二殿下的宝贝,毁了可是要杀头的!一众牢子心中急惶,慌忙各个奔向门外抬水,乱哄哄好一片忙碌。

来了么上官云轩心中一凛,睁开幽深眸子,却见一道素衣身影急急从暗处小跑而来。

那是一张与若兮素净容颜全然不同的极美妖娆,上官云轩复又失望闭上眸子。大哥果然还是在意那个男人的,他骗了自己。

“呱党”,女子素手一拧迅速开了锁,单腿半仆坐在男子脚前,却是一改昔日妖娆的水芙蓉。

水芙蓉肩上背着碎花小包,素手从怀中掏出一刻泛着黑光的药丸便朝上官云轩跟前伸:“二公子,二公子快吃下解药随我离开!”

“你不是玄二身边的妖女么何必又来惺惺作态。”

“……”对面男子一副风轻云淡般的孤傲姿态,看得水芙蓉心中一涩,因着时间紧迫,只得兀自忍着酸楚道:

“二公子不信我情有可原,水芙蓉深知再无脸面对众人,今次之劫过去,我自会寻了庙庵清度……但是此番却是得了大公子吩咐,定要救二公子出去的。胤之他……宋将军他已然进了城,城中大乱,玄二那王八蛋大约立刻便要回来,还请公子快点……勿要再迟疑!”

水芙蓉说着,抬眼却见一众牢子抬着水桶大步将将就要走进来,心一狠,咬破了唇道:“我本无脸对你说这些……我原是慎儿娘亲,安胤之是孩子他爹,我水芙蓉便是骗任何人,也绝无必要去害自家小姑爷的!”

素衣女子一番言辞灼灼,全然不同于昔日附着在玄二身上的蛇般妖媚,上官云轩清隽眉目方又睁开,正待凝眉细看,却见牢子们提着水桶一窝蜂跑进,手举腰刀便要向自己杀将而来:

“该死……有刺客,来人哪——女刺客劫狱,抓住她——!”

当下再没了踌躇余地。修长手指一掂,一颗黑色药丸迅速滑入口中,一股清润之气瞬间运入丹田,困乏多日的肌体终于开始复舒。

长臂一揽,将青衣女子环抱入怀,风般掠过层层浓烟便向门外掠去。

……

两道身影转瞬没了声息,拐角连着j致小卧房的暗甬里,一道黑色颀长身影淡淡匀开苍凉一笑:如今欠下他们母子的算是还得干干净净了。

既然多年的感情,到头来不过那个男人堪堪一句“随便,想走便走吧。”那么,也是时候轮到自己离开了。

上官云辕深邃的眸子一闭,微微握了握拳便沿着原路返回。

j致的小卧房里点着盈盈火光,那出去的男人不知何时却已提前返回,半敞的龙袍下光/裸x膛剧烈起伏,一贯冷峻的严厉俊容上却是死灰般的绝然。

“咻——”一柄寒光四溢的冷剑覆上脖颈,上官云辕微微一楞,却又像早已料到一般春风一笑:“二爷……如何了”

“哼,本殿下两万红衣j卫一夜间半数被割破了喉咙,你说如何……这话倒反该轮到我问辕郎,方才你下去做了什么这条密道你又是何时得知”

“呵呵……我与二爷这么多年亲密无间,二爷竟然连一条小小的密道都要瞒着云辕么自然是去办我该办的事了。”上官云辕淡淡拂开颈上寒剑,兀自走到窗前站定:

“我把他放了……世间人情薄凉,本以为二爷与我一番深情似海,定然待我与他人不同,今夜方知我也不过只是你一颗小小棋子罢……二爷先不急着杀我,如今京城到处都是安胤之的人,殿下若杀了我,那便真真没有任何退路了……”

————————

天刚澈晓,往常此刻早市上已然摆了不少小摊小贩,今日百姓们却是各个窝在屋里谁也不肯率先出门。

平安荣华了百年的盛京城天明时分忽然火光冲天,紧接着四面齐齐一声震耳欲聋,一刻间马蹄声声有如千军万马从天而降,到处尽是青盔黑帽的外地官兵。街市雪地上一片夺目鲜红,歪歪斜斜的具具尸体却是一贯为非作歹的红衣j卫,刺鼻血腥熏得一城百姓便是连窗门也轻易不敢开启。

西城门处人烟稀少,一辆青布马车踏着溅了红的白雪疾疾向南行驶,奔腾的马蹄带起层层积雪翩飞。

“站住!车上何人”一道森然冷斥在帘外响起。

车厢内陆华一袭j致蓝袍,晃了晃手中太子特颁的令牌,畅通无阻出了城。

昨日李靖伪了休书,虽不能确定女子心中大恨,但少许的怨恨总也是有的。绝情散三味药算是悉数下全了,日后她即便是见了上官云轩,也定然不能再和他在一起。绝情散乃无解之毒,即便暂时尚未忘记,但越是靠近心上之人,那毒便越发蚀五脏绞心神……除非半年后全然忘记了,一切重新开始……

但,不久后自己寻了故人便要回往北方,她定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何况,无论是太子的y绝还是玄二的狠戾,上官云轩这个男人铁定都是得死。

想到此,陆华一双不大的眸子微微弯起,古铜色俊郎面容上少见的一丝绝绝冷笑。

马车轱辘轱辘行得飞快,却忽然“嘶——”一声长鸣,踢打着前蹄顿了步子。

猛烈地颠簸让沉睡着的女子浑身震了震,万般艰涩地睁开双眼,抬起头却见身旁男子脸上少有的古怪狠意,如换了个人般周身森冷气度让人陌生至极。

因心中无底,忙又暗暗闭上双眼假寐。

“爷。有人。”帘外面目僵硬的两名女文书冷冷出声。

“呵呵,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下本殿下之马”陆华将怀中昏睡女子朝座上一放,掀帘缓缓跳下马车。

殿下安若兮心尖一跳,昨日因着四处费心费力颠簸奔波,回了宋府后便莫名疲惫睡下,怎的一夜间好好的暖暖商人竟变成了森冷皇子

心中生疑,透过眼隙却见彩衣铺两名女文书正定定守着自己,古怪的严肃姿态怎也不似昨日那般恭敬,当下微微握了握手心,只安然装做沉睡状。

离着马车几步外的路面上,横横拦着一g硕大老木桩,桩旁伫着一匹白色高头骏马,马上一名妖孽般俊美男子正白衣翩翩揽着小儿吊儿郎当浅笑:

“啧啧,堂堂契国大皇子,彩衣铺暗桩老板,京城新晋茶商陆华……耶律大皇子真是身兼多职啊,辛苦辛苦。不过,你我旧债未清新债又起,今日殿下这般火急火燎,可是准备躲我的账去么”

“爹爹……什么是火急火尿”马上慎儿努力抱住四处颠巴的鸟笼子,抿着红红小口抬头向自家爹爹望。

因见寒风凛冽,爹爹一头黑发飞来飞去,真真好看得紧,便又弯起圆圆大眼骄傲一笑。

“嘁——小兔崽子,大人说话,小孩莫要c嘴。”上官云帆不耐烦朝小儿圆圆脑袋上弹下一颗栗子,一双狐狸般妖冶眸子便又定定锁向对面之人。

“呵呵,原是上官家三公子,你我二人无怨无仇,何来旧账新账本殿下公务繁忙,却也无甚时间同你在这胡搅蛮缠。”陆华冷声道着,便要转身上马。

身后狐狸般男子忽然坏坏笑开:“得咧如今可没了什么上官三公子,爷不过是京城第一败家云三爷罢了……昔日耶律殿下绑了那小桃花的票子栽赃于我,爷爷不计较便罢;今日你却又绑了我家二嫂,这可不是旧帐加新账么”

“呵呵,你既不是上官家的三公子,这个女人又与你有半点关系紫英、红英,你二人去把那木头搬开。”陆华不耐烦地拂了拂袖子,和街头无赖做什么一般见识

“是。”两名女文书恭敬应了声,捋起健壮的膀子就要往前走。

总算走开了。

车厢内安若兮长长舒了一口气,正要寻了机会脱身离开,却又听得帘外“咻、咻——”两道声响。暗暗掀开帘角一望,竟是两名女文书齐齐被定在几步外左右动弹不得。越发地脱身不得了,当下只得再度缩回原位。

“呵呵,今日这笔买卖殿下不谈却是不可了。当年北塞一战,搅散了怀有身孕的契国皇后,如今老皇帝将死余愿未了,殿下此番南下,不到一年便在大凉国上下开了数家衣铺,费尽多方心思,莫不是只为着找她一人么”

上官云帆哪知帘内之人已醒,自是以为定住二人少了一桩麻烦。口中娓娓道着,掏出折扇在后座长条布袋上狠狠一敲:

“可怜国母大人流落在外,却被一自私商人捡了去。以为一世回去不得,竟为了夺得财产而给人家母子堪堪下了毒药……啧啧,西域皇室的毒药可是真真狠哪!不过,还多亏了那“笑天涯”,不然爷此刻大约还寻不到线索呢。嘿嘿,亲亲的老母,殿下不想要回去么”

上官云帆戏谑着,因见对面男子满脸不可置信,便又妖孽般继续添了一把火:“得皇室人家最是薄凉,大约你母子多年不见也无甚感情……你若是不要,爷一刀杀了便是,也省得碍眼。”

当下弹开一张j致小短刀,撂开布袋,便要往昏厥着的妇人脖子上割去。

“当——”一颗石子将将从对面打来。短刀一缩,如预料到一般又缩进了袖子中。

细细弯弯的半月眉,半阖着的深邃眸子带着淡淡幽蓝,圆润双颊红唇略厚……大约是保养得当,多年过去竟仍与父皇书房里挂着的画像一般眉目。

想不到四方打探之人堪堪就在咫尺,枉了自己多次进出上官府,竟然一次也未曾遇到!

陆华下垂着的双手暗暗一握,努力抑住起伏的呼吸冷声道:“上官云帆!你若是敢动她一g寒毛,我便立刻杀了安若兮……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呵呵,爷自是不想无端害人x命……除非耶律殿下自己不想换回老母怎么我这比交易可还值当”

“哼,本殿下若是说两者都要呢”

“那便由不得你了。你也说了,那个大肚婆与我无丝毫关系,即便是杀了,我云三却也一点不心疼,左右不过是少做一件好事罢了……既然殿下不想要回自家老母,爷爷杀了就是。”上官云帆说着,复又弹出短刀。

寒风中锐利刀柄泛着凛冽寒光,徐徐向妇人脸上贴去。

“光……光华……你可是光华……”本是晕厥着的妇人却不知何时早已清醒,一双憔悴的苍白容颜上深邃眸子波光莹莹,语气窃窃弱如游丝,万般不可置信。

陌生却又熟悉的嗓音让对面蓝袍男子浑身狠狠一颤,心中的话已然由不得大脑脱口而出:“住手。你放了她……你走过来,我过去。把她还给我。”

呵,果然有点良心。

白色骏马之上上官云帆了然一笑,颀长身子腾空一跃,转瞬便跳至雪地之上:“嘿嘿还算是识相,这笔买卖谈得不……唔……”

“白翠花——快给我住手!!”

对面马车内忽然传来熟悉的清冽嗓音,是她么上官云帆狐狸眸子暖暖一弯,脑门上却忽地一阵撕裂般疼痛,天旋地转,方才迈出的步子猛然一顿,修长身体便直直迎面向地上栽去。

“妈了个巴子的三阎王,总算让老娘逮住了!敢抢我家宝贝孙子,啊呸!”身后矮胖的肥硕妇人得色晃了晃手中黝黑的大chu木棍,狠狠朝地上唾开一口。

转头见马上小儿红红小嘴圆圆大眼,实在心疼得紧,慌忙屁颠屁颠奔上前去……

74

74、第74章花飞花落...

一道突然袭来的猛烈敲击,不远处白衣黑发美如狐仙般的颀长身影轰然倒地。不过秒秒,一缕夺目鲜红便如细蛇般沿着衣襟边的白狐毛蜿蜒淌至雪地之上。

白皑皑视眼间,赫然一弯刺目的红!

“上官云帆——”车厢内安若兮再顾不得其他,撂起裙摆飞步跨下马车。原以为即刻就可安然换完人质,正预备扯了缰绳接他速速离开,怎知竟无端出此一出!

俯面倒在雪地之上的男子,脑后一片艳艳血迹,温热的y体将及腰长发挑染得一片黑红,粘缠于白色素锦后背之上,夺目般凄美凌乱。安若兮心间剧烈一痛,慌忙蹲小心将那清瘦身体轻揽入怀,扯下颈上丝巾仔细缠裹开。

昏厥中的上官云帆,一双狭长狐狸眸子紧阖,遮去了一贯强装出的执拗痞x,少了妖孽,平添出几分脆弱孤寂的苍白。明明已全无意识,那一弯薄唇却偏要固执保持着倒地前的那抹暖暖浅笑。

安若兮眼中一涩,压低了嗓音冷冷道:“白翠花。你若是误杀了他,我这一辈子都也不想再看见你。”

“呜哇——,小爷也不要看见你!臭婆子,你杀了我爹爹……小爷恨你,杀了你报仇!”

“我呸,老娘小小一棍子还能把人给杀喽他混老三又不是一堆软棉花……”高头大马旁白翠花死死捂住慎儿死劲踢打的拳脚,强揽进硕大x怀中:“乖孙孙,乖宝宝,想死nn了乖乖,别打,别打,nn疼”

斜眼却见自家闺女手中沾着刺目鲜血的纯白丝巾,一张嘴便立时哆嗦着再也不敢合上:“我、我……老娘怎么知道!方才就是太急了,老娘又不是故意的……难道就容他偷我孙子不成”

身旁小儿踢打得越发厉害,白翠花弱弱瞟了眼自家闺女难得露出的满眼冷光,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串糖葫芦塞进小儿嘴里,怯怯移开视线。因见一道颀长的蓝色身影从对面大步将将而来,赶紧又将怀中小儿越发揽得死紧。

陆华小心解开马上缚着的长条麻袋,将姬夫人小心放至地面:“母……母后,小心着些。”

“光华……你还记得我的是吗”姬夫人失色的苍白容颜上努力匀出一抹爱怜,因见男儿眼中的躲闪与纠结,无奈凄然笑笑。久困于地下暗室之中,此刻声音万般沙哑干涩。

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笑容,如今伸手可及,却又生疏到让人不敢轻易触碰。陆华微微握了握手心,涩涩一笑:“光华记得……只是,还不习惯。”

尴尬弯了弯唇角,慌忙移开视线看向地上女子。

白皑皑雪地之上,那个昔日一口一声亲切“陆大哥”的女子,此刻正小心抱着昏厥后的上官云帆缠裹伤口,一双细腻白皙的手指万分仔细伺弄着,好看的清冽水眸却看也不再看向自己……

分明只差了一步便可将她安然带走的,怎也想不到竟然半路杀出个混老三!

陆华心中酸涩懊恼,早知如此,昨夜就该提前将她运走。想了想,便做凄然委屈状道:“若兮妹妹……跟我走吧。”

很微弱的请求,却又分明像是命令。安若兮指尖不停彷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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