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对着他们旅行时拍下的合影流泪到天亮;她开始干着干着活就停下来,内心一片空虚的死寂,压抑到难以喘息;她开始长白头发,一根又一根,她才20出头,就几乎已经对那漫长的剩余人生没有任何期待了……
……
眼前的男人瞪着血红的双眼,怒不可遏:“你去,你现在就去,把他给我叫起来,让他滚,现在就去!”
肖燕拉着他的衣角哀求,“阿泽,算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这孩子十五岁就没了父母,外面这么大的雨,我赶他出去了他还能去哪儿,阿泽,我求求你……”
“他就是死全家又跟老子有什么关系!”男人大吼,“肖燕,我他妈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让不让他滚?!”
“明、明天…”肖燕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等明天雨停了,我就出去给那孩子找住的地方行不……”
她说到一半的话被男人粗暴地打断,男人大手扯住她的头发,狠狠用力,将她从床上硬生生拽到地上,暴跳如雷,眼瞅着雨点般的拳头就要落下:“你他妈还想给他租房子?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这贱女人,看来不打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了!”
黑洞洞的拳头在视线中落下,肖燕吓得捂住眼睛,失声尖叫。
令她意外的是,预料之中的疼痛折磨却迟迟没有到来,她迟疑地移开双手,看到了男人一张涨紫了的脸。
肖辞不知是什么时候推门进来的,他攥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点一点将男人的胳膊扭到身后,狠狠别住。男人瞪大双眼,又羞又怒,吃痛想要挣扎,却硬生生被眼前这个看起来甚至奶气都尚未褪尽的男孩挟制到半点儿动弹不得。
而男孩只是用了一只手,脸上甚至平静到没有波澜。
缓缓抬眸,纤长睫毛之下,一双眼睛刀子般冷到渗人,直剜人心。
“小辞…”倒在地上的肖燕长发凌乱,瞳仁轻颤。
肖辞松开男人,力气之大,硬生生让男人倒退几步,险些绊倒在床上,颇为狼狈。
肖辞冷冷盯着男人,不动声色地将女子护在自己身后。男人虽说带着醉意,却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男孩的这点儿小动作,揉着被捏痛的胳膊嘲讽道:“呦,肖燕,不愧是你向着的小狼崽子,还真知道护你。”他冲着男孩一扬下巴,咧着嘴角坏笑道,“小子,你可知道你眼中这个美丽温柔的好姐姐,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肖燕瞳孔紧缩,几乎是从喉咙中发出恐惧的尖叫,“不要!!!”
而这份恐惧却让男人兴奋到浑身战栗,他说,“小子,你可听好了,你姐姐她就是个——”一个“妓”字还没出口,男孩紧攥的拳头就已经迎面砸来,带着出离的愤怒,那拳头竟比钢铁还要坚硬。肖辞一拳将男人打翻在地,而后攥着衣领将他猛怼到墙上,在女人惊诧的目光与男人头皮发麻的恐惧中,低声开口:“再说一遍。”
“什、什么?”
“我他妈叫你再说一遍!”
脸被一拳揍肿,男人心虚到双腿打颤,却依旧不肯服软,被一个矮自己半头的男孩这么吊着打,对哪个男人来说,都不啻于是奇耻大辱!
“你、你要干什么?”他硬着头皮道,“我、我打我老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个、你个…狗杂种!”
几乎是话刚出口的一瞬间,他就彻彻底底地后悔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个白白净净本该没什么战斗力的男孩,竟然只用一只手,就掐着他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而男孩的手还在用力,一点一点儿地陷进去,手指鹰爪一样痉挛,几乎要将那段脖颈生生扼到支离破碎!
男人双脚悬空,喘不上气来,一张脸很快涨成了猪肝色。他拼命想要呼吸,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渗人声响,大手拼命掰着、掐着、抓挠着男孩的手,却仍旧半点儿挣脱不开。
恐怖的寂静,每一秒都是窒息般的煎熬。
而男孩平淡开口,“继续。”
男人的嗓子中冒出咔咔的声响,这也是在男孩稍稍松手的前提下:“什、什么?”
“把刚刚骂我姐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一遍。”
阿泽哪里敢?!就是借他一百条胆子他都不敢在这活阎罗头上动土了,他痛苦道:“是、是我,是我不对,我不该骂你,也不该骂你姐,更不该打她。我要、我要洗心革面,好好待她……”
“那你是什么东西?”少年歪头看着他。
“我、我…我压根不是个东西!!!”
肖辞看向一旁的肖燕,肖燕于惊恐万分中回过神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肖辞这才松手,男人哐当一声骨架一样掉到地上,当场来了个双膝下跪,捂着喉咙没命地咳嗽了起来。
而少年冷漠的声音于上方响起,令他一瞬间头皮发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还敢有下次,可就不是挨一顿揍那么简单了。”
不止挨打,还、还能……他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肖辞回到货房收拾自己的行李,肖燕跌跌撞撞地扑来,倚着门框,喘着气看他。
肖辞一抬头,就看到了肖燕一双红透了的双眼,正犹豫着刚刚是不是吓到她了,要不要安慰一下,就见肖燕过来,抓住了他那只手。
那只白皙发嫩的手,早已被挣扎中的男人抓挠到满是红痕,甚至有的地方皮都被抓破了,往外一点一点地洇着血。
“疼吗?”肖燕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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