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半晌：“我和杜若、老金在公寓里遇到,到处都是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躲在暗处攻击人类，并且互相攻击。你在初始游戏里遇到的人,公寓楼中都有他们的复制体，但我们三人碰头后又对整栋大楼进行了搜索,发现投放到这里的人里面，只剩下我们三个生还者。”

林潼舟听得心惊肉跳。

“也就是说，在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有我们的复制体被分批投放了,所以红月客栈里那个尸体长得像刘国强，并不是巧合。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林潼舟缓了很久才发问，“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在公寓楼里杀了无数个‘自己’,还有对方,还有……我？”

封夷这次沉默片刻才回答：“那些复制体里面，没有你。”

这个消息倒不知是好是坏了，总而言之是让她一愣：“为什么？”

楚弥翻出档案,打着手电一边看一边说：“经我推论,那些所谓的复制体都是系统的试验体,但不知为什么，可能复制后的人还是和真人有着某种微妙的差异，个体在试验中的反应和耐受度都不一样,就比如你，在注射阿尔法针剂后记忆力有了显著提升，但你的复制体仍旧可能对阿尔法针剂发生排异反应，或是效果不如你那么好。导致这种差异的具体原因，他们还没有得出确切的结论,但适合注射基因针剂的人一共就那么一小撮，他们也只能继续在复制体上继续试验，于是就有了公寓楼中那一群变异人。而且为了控制他们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我猜试验团队是在他们的头部插入了某种控制芯片。至于为什么复制体里没有你，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你放心，我跟你们绝对是一伙的，不用在我面前装得这么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林潼舟瞠目结舌地消化了好一会，突然意识到一点，“你怎么知道我是阿尔法针剂的试验体？”

“这……封哥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不止你是试验体，你们进来所有的人都是，大约二十年前那一批就集中在这次的第411次投放里，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楚弥拿着手里的资料，看起来比她更迷茫。

噩梦顿时化为现实，那种记忆里如同被火海灼烧的痛苦又平地卷来，林潼舟脸色一变，对楚弥举起枪：“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弥不慌不忙，对着封夷抱怨：“封哥你看看，恩情养仇人，你上一秒才教会她用枪，下一秒她就用枪对着你的人。不过阿尔法针剂的效果我是领教了，恐怖如斯啊。”

封夷头一回想把他的嘴缝上：“你少说两句吧。”

楚弥看见封夷头痛的神色，顿时知道林潼舟为什么对他是这个恶劣态度了，他尴尬地笑笑：“不会吧，封哥，你俩还没交底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明白！”林潼舟利落地上膛，“否则今天你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本来我们也出不去。”楚弥好脾气地笑着，“小姐姐，你别生气啊，我又不知道你们都孤男寡女共处n室了，到现在居然都没交底。封……封哥，你说句话。”

令人焦灼的气氛中，封夷背对着她揉了揉眉心。

片刻后他转身，对林潼舟道：“在红月客栈的时候，我看到过你的文身。后来我们在酒馆中安顿下来，有个晚上我出去了，那天我是去见楚弥的。”

“原来你们早就在暗地中联络了。”林潼舟定定地看着他，“杜若说的那个跟踪狂，是楚弥吧？怪不得你当时岔开话题，原来是这样。”

可笑得很，表面上装得那么好，又是救她于危难，又是送她圣诞礼物的，原来都是蜜糖砒霜，防她防得死紧。

楚弥有意替封夷说话：“这不怪封哥，谁叫你是林惊望的女儿呢，我们也是……”说到一半，发现林潼舟脸色越来越差，他战战兢兢住了嘴，“我知道了，这个问题你们也没谈过。”

封夷手抵额头压着嗓音：“你闭嘴吧。”

“楚弥说得挺对的，我们确实没谈过。”林潼舟到了现在，语气反而出奇地平静。

她是林惊望的女儿，这是她在这个“神的世界”中生来的原罪。因为林惊望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楚弥手里那份档案的扉页上写着“创神计划”四个大字，项目负责人一栏，龙飞凤舞地签着林惊望的名字。这件事她原以为只要她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因为林潼舟也和他们一样，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甚至和他们一样对林惊望有着深入骨髓的痛恨。

封夷在思索怎么回答可以比较适当地表明他的想法，但林潼舟似乎误解了这种沉默，她率先笑了一声，自嘲般问道：“封夷，我问你一个问题。当时在雪山上你回头找我，是因为你担心我，还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人质，是一张王牌？”

林潼舟抿着唇，脸上从酝酿着怒气，到展颜的笑。表情可以装，但眼睛却不自觉模糊发热。

上一秒封夷嘴边还有很多话，下一秒烟消云散，一句都不剩。

他没想到林潼舟从认识他起的那一刻，从来都没有放下过防备。就像他对她的一样。

既然如此，他也的确没有资格要求她敞开心怀。

“你觉得呢？”封夷注视她发红的眼圈，想过去拥抱一下她，又觉得太过多此一举，恐引起她的嫌恶。

“我在问你。”林潼舟倔强地和他对视。

楚弥见状就想插科打诨：“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闭嘴，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她恶狠狠地瞪了楚弥一眼，又看向封夷，“这样吧，我换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林惊望是我母亲的？”

封夷沉默片刻，无视楚弥疯狂对他使的眼色，实话实说道：“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是多久？”

“两年前吧，我还在法国的时候。那时我托人查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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