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珩自从听到西北军进京的消息,就在等徐木连上门,结果他没等到徐木连,却等到赐婚的懿旨。花氏接到懿旨都懵了,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经验,这一次就算激动也没失去理智,叫人该摆香的摆香,该跪好的跪好,待传旨的内监走后,花氏恭敬地将懿旨收好,将它和上次的圣旨一起放在专门的房间里。花氏看着两道赐婚旨意,感叹道:“我本以为我今生都不会收到圣旨、懿旨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后来珩哥儿读书有成,以为收到的第一道圣旨会是赐封诰命的旨意。谁成想,短短时间内接到两道旨意,圣旨、懿旨都全了,还都是赐婚的旨意,真是再也想不到的事情。”感叹完,花氏又念叨起王玫:“懿旨上说,让玫姐儿回来备嫁,那玫姐儿是不是就要回来啦?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娘,您放心。”王玥指出道:“阿姐能得太后赐婚,能不好吗,您就安心等着嫁女儿吧。”说到王玫出嫁,花氏眉眼间都充满喜色,欢喜地说:“你说的不错,多亏了玫姐儿和你的嫁妆我一直都在攒着,短时间内凑的齐。玫姐儿作为长姐,她出嫁的时间总不好晚了珩哥儿,等徐家的人来了,我们商量商量,不过要在两个月内走完全部六礼似乎有点儿仓促。”王玥没接茬,她知道她娘这会儿只是缺少一个倾诉的对象,她现在还处于激动中呢。接下来,花氏又拉着王玥说了不少关于王玫婚礼的事,后来又不知怎么转到王玥身上,就在王玥头痛万分时,王珩终于送完内监回来了。王玥解脱般的望向他:“问清楚怎么回事了吗?”王玫突然得到太后赐婚,大家自然想要知道原因,传旨内监就是最好的突破口,王珩亲自送其出去,就是为了打听事情始末。对此,内监也没有隐瞒,王珩等人早晚都会知道,他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遂即将徐木连用功勋换来赐婚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赞一句:“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徐将军对贵姐的情意,不知羡煞多少人。”王珩听王玥问,就将他知道的讲了一遍。听完,王玥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就是为王玫高兴:“不亏阿姐等了徐二哥这么多年,徐二哥果然没让人失望!”王珩点头赞同。花氏本来就对徐木连满意,如今更是在满意前加了个更字。现在花氏就盼望着王玫早点归家。被花氏惦记的王玫,此时正在和太后告别。陈太后决定放手,就是彻底地放手,她从来不是个拖沓的人,宴会结束后就命人给王玫收拾东西,看架势是要在今天宫内落锁前将人送走。王玫是经选秀进的宫,本来没有带什么东西,她现在所拥有的物件,都是这几年陈太后陆陆续续赏赐下来的,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收拾了一车。临走前,王玫向陈太后辞别,眼泪不由地落下,她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一想到要离开,心里满是不舍,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却开心不起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王玫已经将陈太后视为了家人,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位悉心教导她的人,王玫心里就止不住的落寞。陈太后心中也很不舍,也许最开始是因为那份羁绊才将王玫留下,现在却是因为这个人。这个孩子真的很像当年的她,陈太后想,所以她才更应该放手,不能让她成为第二个她。在王玫离开的时候,陈太后突然像老了几岁,疲惫地揉揉眉心,对吴嬷嬷道:“阿吴,过些日子你陪我一起去桃夭宫住住吧。”吴嬷嬷心疼地应了声好。——王玫出了宫,茫然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她虽然跟家人联系不多,但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一直知道,比如新宅院的地址,等将马车赶到新家,她已调整好心态。花氏听到王玫回来,立即向外奔去,王珩紧随其后,但他小看了花氏见女心切的急切,等他到门口时只见他娘和他阿姐正抱头痛哭。额,或者说是他娘在痛哭,他阿姐比较理智,只是红了眼。王珩咳嗽一声,提醒道:“娘,咱们还是先将阿姐迎进去吧。”王珩怕再让他娘哭下去,会将左邻右舍的邻居都引出来,明明是一家团圆的喜事,让人误会了可不好。花氏抹抹眼泪点头答应,拉着王玫往里走,兴致勃勃地向她介绍新家的情况,王玫一边走,一边应和,眼里满是笑意。王玫回来,家中自是一番欢乐,晚饭时,花氏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王玫爱吃的东西,饭后又拉着人回了房间,看样子是要彻夜长谈。对于花氏的举动王玥非常无语,看着同样被留下的王珩,调侃道:“以前在娘心里你是最重要的那个,现在阿姐回来呀,你也得向后靠喽!”王珩无奈摊手,他还不至于吃这个醋。花氏与王玫谈了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两人都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但即使这样也不掩两人的兴奋。经过一天的熟悉,王玫再次找到家的感觉,似乎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早饭后,王玫找到单独和王珩相处的机会,看着长大的阿弟,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处开口,最后只道:“珩哥儿,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没有放弃;谢谢你,将家人照顾的这么好;谢谢你,为之付出的努力……王珩挑眉:“阿姐,你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没有了你,家就不完整了呢。”王玫释怀一笑,大力地拍向他的肩膀:“对,我们是一家人!”王珩被王玫拍得一踉跄,差点爬下,他感觉他阿姐的力气更大了。王玫见此,哈哈大笑:“珩哥儿,看来没有我在,你的武功落下不少,从明天起继续早起陪我练武,操、练起来。”王珩苦哈哈地答应了。不过,王玫想要操、练王珩的计划没有实施成功,第二天徐家就来了人。徐木连为了能早日迎娶王玫算是煞费了苦心,在还未回京前给徐镖头夫妻送了书信,信中明说让他们来帝都给儿子主持婚礼。在刚得知徐木连从军去了西北时,徐夫人对王玫,甚至是王家都是有怨言的,要不是他们,她儿子也不会去西北那么危险的地方拼命。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徐夫人理智逐渐回归,也想明白以她儿子的倔脾气,若是没有王玫,这辈子恐怕都要打光棍了,为了儿子能顺利娶妻,徐夫人在接到徐木连的信后,立马催促自家老头带足银钱去帝都。可怜徐镖头夫妻刚到帝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太后赐婚的懿旨砸晕了。他、他们老徐家往上数几辈子也没见过懿旨是什么样呀!因为娶个媳妇,他们就接到了太后娘娘下的懿旨,这真是、真是——太令人兴奋了。第二天,徐夫人带着徐木连就去了王家,向王玫提亲。官媒对于这种板上定钉的亲事也非常乐意,有太后的懿旨谁不想蹭蹭喜气?花氏对于徐家来提亲的速度感到惊讶,在她的认知里,徐家的人现在应该还在青桐县,虽然她说王玫做为姐姐,要在王珩成亲前嫁出去,但也打算了等王珩成亲后再嫁女,毕竟三书六礼不是好准备的。但,徐夫人说了,徐木连现在是将军,不定什么时候就上了战场,亲事自然是越快越好,王玫有太后赐婚,谁也不敢小瞧了去。他们的意思是将亲事定在六月初六,正好在王珩成亲前,虽然还有一个月是赶了点,但礼节他们一样都不会落下。花氏想想徐木连现在的官职,也觉得对,两人一拍即合,将两人亲事定在六月初六。亲事定下,徐木连开始发动他军营里结的一帮兄弟,开始准备三书六礼,每一天都过得风风火火。值得一提的是顾景深知道徐木连除了父母其他亲人都不在帝都,军营里的兄弟也都是一帮大老粗,除了能出把子力气外,什么也帮不了,便将府里的一位老管家借给他,帮他办理婚事。徐木连对此感激的不行,有了老管家的加入,婚事办理顺遂多了,徐夫人也松了口气。王玫因为将要成亲,被花氏押到房间绣嫁衣,别说操、练王珩了,就是想出屋都难,因为她的女红还是一如既往的惨不忍睹。花氏看了几次王玫绣的“鸳鸯”后,叹息一声,然后紧急调来花记绣娘,终于在王玫出嫁前将嫁衣赶了出来。六月初六,宜嫁娶、求嗣。王玫穿着大红嫁衣,做在梳妆台前,福禄全人为她梳头,边梳边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花氏听着听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玫姐儿,从今天起就要做别人的娘子了。王玥在一边为她擦眼泪,边擦边说:“今天是阿姐的大喜日子,可不能哭,一会儿您惹得阿姐也哭了,妆岂不是白画了?”花氏闻言,立即止住了眼泪,看向王玫,连连点头。王玫本来听着花氏的哭声,也要哭了,可听王玥一说,便忍了下来,但越忍,心中越是酸痛,最后她对花氏道:“娘,我不成亲了,我一直在家陪着您好不好。”花氏听到她的话,吓了一跳,上前堵住她的嘴,连呸几下,训道:“胡说什么,你多大了,还跟着个小孩子似的,徐小子就在外面催妆呢,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吗?!”王玥也在一边劝,生怕她有了不好的想法:“阿姐,你可别吓徐二哥,这话让他听见了,他还不得去跳护城河呀。”王玫说完也后悔了,连连保证不会再说。因为这个小插曲,花氏也顾不得伤感,还派人去偷偷告诉王珩,让他差不多就得了,赶快将新姑爷迎进来,送他阿姐出嫁。今日的徐木连一身红衣,英俊潇洒,气宇不凡,身边陪着的迎亲使都是军营里的兄弟,看去格外地有气势。可惜这气势遇见以王珩为首的新科进士后,就变成了树上的猴子,抓腮挠耳,他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他们所问的问题答案。要不是花氏派人来,徐木连还要被挡在外面为难一阵。王珩亲自背着王玫,将她送上花轿,看着迎亲队伍远去,送上由衷的祝福。就在迎亲队伍离开不久,王珩收到一封来自苏州的信。王珩看了信,对一旁有些落寞的花氏道:“娘,您猜猜是谁来的信?”花氏很没精神的敷衍:“谁?”“斐表哥。”花氏闻言立即精神了,将信拿过来看,看完大笑出声。花斐在三年前就已经中了进士,不过他没有进翰林院,而是求了外放。在他岳父元大人的运作下,谋了江苏府管辖下的一个小县县令。江苏最为大齐最繁华之地之一,哪怕只是个县令也是个肥差,只从这里看,也知道元大人对这位女婿是相当的满意,而万氏当年的选择也不算错。至于花斐的妻子,那位元小姐,确实有些问题,不是人品上,而是身体。元小姐因为小时候的一次意外,双腿被废,只能靠轮椅行走,这也是元大人身为布政使,却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举人的原因。不过,从花斐来信上看,他和他的妻子相处的不错,元小姐更是在两个月前给花斐生了个儿子,花氏就是看到此事才大笑出声,如今他们一家三口过得非常美满,其乐融融。花斐接到王珩的信,知道他要成亲后,便在江苏给他搜罗了一堆东西,让他尽管用,其中不乏一些男人成亲必备的带颜色图画。王珩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完花斐的信,之后还很好奇地看了眼他大老远捎过来的图画。看完后,饶是上辈子偷偷看过小电影的王珩都有些震惊,表示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贵圈真是能玩。远在江苏的花斐正在书房翻找上次喝醉时富商塞给他的□□,那书里的内容实在有些大胆,媛媛经常来书房,让她见了可不好,必须销毁。奇怪地是,花斐如何翻找,都找不到那册颜色图画书哪里去了。花氏因为花斐的来信,心情好了很多,开始盼着王玫三朝回门。三天后,王玫回门,从她一进来,花氏就知道她过得很好,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从她的神态举止上就能看出来。从此,花氏不再为担心王玫,而是一心扑在王珩的婚事上。七月初七,诸事皆宜。一大早,王珩就被花氏拉起来,装扮整齐,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确认了好几遍没有问题后,便大手一挥,将人赶了出去,让他赶紧带人去迎接新娘。王珩这次找的迎亲使颇为齐全,除了翰林院的同窗,还厚着脸皮从姐夫徐木连那里借了几位武官。可谓是能文能武,势要扫平一切阻拦他迎接新娘的恶势力。但,王珩还是小看了褚云煊的无耻程度,他给王珩设的阻拦,不仅要出文题,过武试,还找了一堆小萝卜头,缠住他不让他前进。面对着这些小萝卜头,王珩是打不得,骂不得,更威胁不得。你说重了,他们给你哭,说轻了,他们装不懂。最后王珩只能选择利诱,在答应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终于见到新娘,将其接回了家。“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新人入洞房,礼成!”王珩怀着喜悦的心情将褚安妤送入洞房,结果还没等他和褚安妤说几句话,就被一群损友拉了出去,只顾得吩咐人给她端些饭来,垫垫肚子。王珩被沈聪等人拉进酒桌,非要他敬酒,王珩惦记着洞房里的褚安妤,这时那里有心思应付他们。于是他趁着他们不备,故意将酒撒在身上,弄一身酒味,双手一摊,醉晕了过去,任谁叫都不起来。明知他是装的,沈聪等人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将人扶进了洞房,向褚安妤告罪一声。王珩听动静感觉到他们走了,一个鲤鱼打滚站了起来,吓得拿着毛巾要给他擦汗的褚安妤一跳。王珩捂住褚安妤的嘴,小声地虚了一声,示意她跟着他来。褚安妤点头,表示明白。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窗前,只听窗外有人小声地嘀咕:“怎么样?有没有声音?”“阿珩他不会是真的醉了吧。”“切,他肯定是装的!”……褚安妤惊讶地看向王珩,指指窗外,问他怎么办。王珩想了想,突然坏笑一下,褚安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王珩端起给他洗脸的盆,让褚安妤将窗户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水泼了出去,将在外偷听的几人浇了个透心凉。几人被浇,发出哇哇大叫声,知道被发现了,全部如同兔子一样,蹭地蹿了出去。褚安妤见此抿嘴偷笑,然后担心地问:“他们不会有事吧。”王珩毫不在意:“没事,只是给他们清醒清醒,让他们洗洗脑子。”说完,王珩看向褚安妤,褚安妤被他看得害羞,低下了头。王珩向前一步,将人拥在怀里,感受女子的柔软,道:“安妤,我终于娶到了你。”褚安妤轻轻地嗯了一声。红烛下,两人相拥而抱,如同美好的画卷。过了好一会儿,王珩才有些尴尬地道:“那个,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听此,褚安妤脸色更红了,几乎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王珩话不多说,一下子抱起她,引起她小小地惊呼。王珩将她放在床上,双手抚摸她的发丝。临嫁前,褚夫人教了褚安妤许多宝贵“知识”,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早有准备。褚安妤告诉自己等一会儿不要害怕,结果在王珩上来时,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把她娘教的什么动作啦、语言啦都忘得一干二净。王珩其实也不比褚安妤好到哪里去,作为两辈子的头一回,尽管理论知识丰富,但等到真木仓实干时,脑子也乱成了一窝粥。幸好男人的本能强大,没让王珩彻底失了面子。两人第一次总算在磕磕绊绊中结束,但感觉不太好,除了疼,没有别的。王珩不死心,哄着骗着褚安妤又来了第二次。待第二次时就好了许多,最少不像第一次一样没有准备。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这一次两人都有了感觉,甚至品出了其中特别的滋味。两人闹腾半宿,结果第二天差一点晚了敬茶的时间。“都怪你,给娘敬茶的时间都要晚了!”“不晚,不晚,娘不会在意的。”王珩笑眯眯地帮褚安妤选了支钗戴上。褚安妤瞪了他一眼,新媳妇第一天给婆婆敬茶就晚了,婆婆该怎么看她呀!实际上,还是王珩了解花氏。对于两人的晚来,花氏没有一点儿不高兴,甚至乐见其成,话里话外都让他们继续努力,说得褚安妤羞红了脸。倒是王珩彻底执行了花氏的话,多次和褚安妤深入交流。一个半月后,总算没白费王珩的努力,褚安妤检查出了身孕。花氏知道后立即将王珩撵了出去,不准他再闹腾褚安妤。于是,在褚安妤待产的九个月里,王珩彻底成了怨念集合体,整天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让褚安妤时不时地想起她以前养的小狗,好几次都心软了。不过在花氏严厉的监督下,王珩一次都没有成功,直至孩子出生,他都没摸到褚安妤的床边。之后的日子,对于王珩来说就过得飞快,做官、赚钱、养孩子,偶尔和褚安妤出去走走,带着花氏到处看看……时间一点点向前迈进,如同流水,转瞬而逝,待王珩再回首时,他突然发现,他的一生已经走到尽头。此生,他有爱他的母亲,情投意合的妻子,孝顺的儿女,甚至还有几个可爱的孙子孙女,与他们携手走完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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