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小姐,听说你平素精通药理,医术与毒术都是一绝。嫂子近来新得了一种奇毒,想请你指点一二。”说着便将青瓷小瓶中的白色粉末沾在了狱卒手拿的鞭子上。
“良艮逆犯慕子衿杀害狱卒,先由狱卒执刑一百鞭。其后,待皇上决意发落。”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狱卒,没忍住昏了过去。
我是被冷水泼醒的,沈杳杳决意让我清醒地面对这种痛。鞭子一下一下用力地抽在我的身上,渗出的血将囚衣染得大片血红。
沈杳杳居高临下地走在我身旁,娇声细语地说:“忘了告诉你,这个是北地出云极珍贵的奇毒——飘雪,无色无味,中了毒的人也不会死,只是不能运功调气,而且每月一次的毒发之时,整个人就会像堕入冰洞一般,奇寒无比。子衿小姐,这毒如何呀?”
她优雅地笑着,而我此时却狼狈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全身上下只余下无尽蔓延的痛,想要昏过去,可头上的冷水却一瓢接着一瓢。在那一刻,我想到了死。
当行刑终于结束后,我被扔回了牢房。雨宁抱着悠悠的尸体,满屋子乱跑,笑着叫着,她疯了。
到了后半夜,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想抱住自己,可每每碰到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我想可能我要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觉得很害怕,只是觉得不甘心。我想起了师父、师兄,离天颂,还有那个我恨不得食其肉,啮其骨的楚暮离。我还想报仇。
隐约中,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抱起,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去辨认,最后,彻底地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光照在脸上。我慢慢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虽不奢华却格外雅致的房间内。屋内陈设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精美瓷器和名人字画却收藏不少,屋中间还放置着几柄剑。
这不是在牢房,那我现在是在哪儿?挣扎着起身,用手撑在床上坐着,身上伤口的疼痛愈发强烈,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思索着,就有侍奉的丫鬟闯了进来。看到我醒着,不无惊喜地说:“姑娘可算醒过来了,这下少主该安心了。”
我用一种防备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心中疑惑更甚。
“我现在在哪儿?你们少主又是谁?”我冷声开口道。
“我们少主就是当今天离的楚郡马,姑娘现在所在正是我们少主的私人院落。”听着这些话,我心中的恨意再一次涌了上来,不禁将手握成了拳。
“姑娘不必担心,尽可以留在这儿好好养伤。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想来少主也快要下朝了。奴婢先替姑娘换药吧,待少主回来看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那个丫鬟不明情况朗声说着安慰的话,手里还捧着用来外敷的药,眼看就要撩起我的衣摆,帮我换药。
我尽自己最大力气把手挥了出去,丫鬟端着的药泥被打翻在地上。
“出去,现在马上出去。”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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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样……”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打断了她。
“走,你给我走,滚啊。”我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委屈,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着转,看了看我,还是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好,然后退了出去。
紧接着,院里就传来一阵行礼问安声。那些对话声,透过轩窗传了进来。我听出了楚暮离的声音,是他来了。紧接着,房门便被推开了。
他一步步地走近我。结果就在他走到床榻边的时候,我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却知道那是充满讽刺意味的苦笑。既讽刺着对面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也讽刺着曾经那个太过愚蠢的我。
在看到我那一笑的时候,他的动作明显有一丝停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我好像不认识一样。尽管他刻意穿上了昔日在良艮山常穿的衣服,可我依旧觉得陌生和恐惧,还有,怨恨。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声音微颤,率先开口道:“好点吗?还疼不疼?”一样温柔的语气,一样的话语,和我记忆中的那个楚暮离一模一样,可是有些东西却永远地改变了。
他这是想做什么?制造一种生活从来不曾陷落的假象,就试图让一切恢复如初吗?他凭什么这么想?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他几句关心的话语而甘愿当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傻子?就算我能接受,可那些在梦里流着的血,还有那些人的脸,就不会再出现吗?如果我真的原谅了,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那么,到头来,我又算什么?
在良艮被灭门前,除了在出云刺杀那草菅人命的李三公子,我手里的剑和身上的毒从没真正杀过什么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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