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原本是去想找芸婆的坟，见到白苏的那一刻，却将什么都忘了。

算了。

他加快速度，明天再来找芸婆的坟。

车子缓缓驶入宅院。

推开大门，便见着老太太坐在台阶上，闭着眼睛。

怎么在台阶上睡着了？

裴司衍皱眉，快步上前，将老人打横抱起，他忽的一怔，停顿在原地，眼神一点点暗下来。

白苏远远看了一眼，轻叹着，“裴老夫人去了。”

陈寻往前走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呆呆地望着老太太。

猝不及防地，他眼中落下一滴泪来。

裴司衍仰起头，也不知是在看天上的星星，还是在强忍着泪水。

棺木和寿衣早就寄过来了，甚至比他们还先到裴家。

裴司衍对这一天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他不过是出了个门，回来便没再见到人。

看着躺在棺木中，神情恬淡的老太太，他单手捂着眼睛，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

他这人不太会表达感情，父母很早去世，由奶奶一手拉扯到。

他知道奶奶很想让他出人头地，重振裴家荣光，他便拼了命地学习，离开洛乡镇，创业，再把老太太接去川市享福。

其实想想，从他离家之后，他陪伴家人的时间就很少。

清幽的月光落在院子里，积水空明。

高跟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裴司衍垂着脑袋，跪坐在蒲团上，神情麻木地烧纸。

白苏在他身边站定，抽出三根香，蹭着红烛跳跃的火苗点燃，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进去。

她的手轻轻放在男人肩头，“生老病死，人间常事，你节哀顺变。”

裴司衍缓缓抬起头，白苏这时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

他抿紧嘴唇，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展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静静躺在那里，泛着莹润的柔和白光。

白苏忽的愣住。

“裴家的传家宝，奶奶生前说，给你。”

白苏的手疯狂颤抖着，缓缓拿起玉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许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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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都静静地躺在手心，没有变化。

她的嗓子微微颤抖着，“你们……哪来的？”

裴司衍微微蹙眉，他鲜少见到白苏产生这样激烈的情绪。

白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心情起伏。

裴司衍眯起眼睛，“怎么了？”

白苏单手捂着额头，许久没有说话。她匆惶地将玉石放在裴司衍手里，飞快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裴司衍心中一沉，握着玉石的力道不禁加重几分，神情也越来越冷。

他将传家宝送给白苏，白苏没收，那么她的态度是……

答案呼之欲出。

裴司衍垂着眼眸，把玩着这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陈寻慢吞吞地走进灵堂，跟他一样，跪坐在蒲团上。

他望着老太太的牌位，“其实想想，一切都是命。无论我怎么挣扎，最终都无济于事，不得不被命运裹挟，继续往前走。”

他这段没头没脑的话，听的人云里雾里。

陈寻垂眸，看向裴司衍，视线落在玉石上，忽的一怔，“七哥，这块玉你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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