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擂台比武召开之日。
平日里素不露面的永和皇帝和三太子高坐在那皇门的城台之上,俯瞰着城门广场的一切。那皇城门外更是人山人海,大半个京城的人都汇聚在这皇门广场上,想要一睹各路高手的风采。
为了这次比武,禁军早一天便在广场正中央搭建了一个高大的擂台,擂台边搭建了不少朝南的看台—那是留给大臣们的。
这其中,自是有田心的身影,只见他头戴半月徽饰的圆顶盔,面罩赤红鬼面具,身着二龙戏珠赤红精钢铠,腰胯大小对刀,一鄣一横,好不威武。他双眉紧锁,紧盯擂台,一言不发。
与这看台相对的另外三面都是寻常百姓的观看区,禁军将寻常百姓隔在了离看台稍远一些的地方。白彦钧混在了这些寻常百姓之中,他一袭白衣,腰胯青云剑,站在一群持械待赛的人之间,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呵!这场比赛!牌面不小啊!”他听得一个人说道。白彦钧一扭头,见的说话者是一个手持陌刀的男人。身高八尺,身着蓑笠。他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和他投宿在同一家客栈,这人名叫丘山,也是来京游历的。
“那当然,心武将军召开的武会,排面能小吗?”一老者说道。
“听说,奖金也有不少呢!”一持朴刀的人拍了拍自己的钱袋,“正好囊中羞涩了。”
“哎哎,先别急啊,你不一定会赢呢。”又一持斧的人说道。
“怎地!想来一场?”那人朝持斧者挥了挥朴刀说。
“来就来!难道我邓恩,还怕你不成!”或者,邓恩便把自己的斧头朝持朴刀的人的脸凑去。
“诶诶诶,”之前那老者连忙拉开了两人,“上了台再计较吧。”
两个人听了这话,相互哼了一声,各自走到一旁。
突然,白彦钧听得有人喊道:“等等,你们看,李芸儿和小红娘也在啊。”“李芸儿?”
白彦钧一怔,顺着那人的目光朝城台上望去:只见那城门东侧的高台上,赫然出现了一粉一红的两个身影,身着粉霓裳的李芸儿站在李申的左侧,而那小红娘则站在右侧。李芸儿往城下一望,却正好碰到了白彦钧的目光。李芸儿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快速地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他来了吗?”李申走到李芸儿身旁问道。李芸儿点了一下头,指着白彦钧说:“那个就是。”
李申看了看白彦钧,然后扭头向敲钟人,右手一举,示意其宣布比赛开始。
敲钟人一敲钟,一官员便走上擂台,手执文书读到:“盛辰佳时,各路武者能聚于此,实属一大乐事!此次武会,乃为心武侯田心大将军为选京中最善武者而立。现宣读比武之规则,以示比武会之公平。”
“其一:遵从武德,不得出暗器,阴招伤人。”
但“其二:流派不限,武器中不得带有暗器,其余不限。”
“其三:上场者遵从自由上台之规矩,最后留于台上且无人敢应战者为胜。”
“最后,关于结果,为胜者可于田将军府上领五十两银子,或者,可以对大将军发起挑战,以证明自己的真正实力。”
官员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
白彦钧心中一怔。“心武侯大将军田心?”白彦钧心想,“该是个强者。”他望向对面看台上的文武官员,一下便注意到了打扮与众不同的田心。而田心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二人静静地对视着。
忽地,田心悄悄地把鄣刀拔出来了一点点,那刀出鞘之时,便有一阵风超白彦钧直直的扑了过来。
白彦钧愣了愣,他感受到了这股风。只见他双手紧握,看着田心,紧紧握住了双手道:“嗯,要全力以赴了。”田心看着他,轻轻呵了一声。
“好,现在,比武正式开始!”话音刚落,一阵鼓声隆隆的响起,人群也随之发出一阵阵欢呼。伴着人群的欢呼声,李芸儿和小红娘也开始了她们的舞蹈,二人在微风中柔柔的旋转着,她们的裙摆随风飘动。一个似初春盛开的桃花,娇弱而美艳;一个似五月盛开的凤凰,热情而奔放。二花齐放,令人好不心动。
看台之下的白彦钧看得入了迷,待他回神看向擂台时,才发现那第一个登台者早已登上了擂台。白彦钧定睛一看,发现在那台上等待挑战的人,正是和自己住在一个旅社的陌刀丘山。
丘山伴着人群的欢呼,站在那台上,不紧不慢地表演了一套完整的陌刀刀法。
待那表演结束时,人群又发出了一阵更响亮的欢呼。
“献丑了。”丘山一臂环着陌刀,双手合围,一揖拜道。
“呵!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在爷爷面前显摆!”话音刚落,先前那个拿着朴刀的人便跳上了台。
“爷爷我叫雷震,小子,你叫什么?”那拿朴刀的人用雷鸣般的声音说道。
“在下陌刀丘山,幸会了。”丘山一揖道。
“哪那么多客套话!爷爷包里没银子了,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说这,雷震一手提着朴刀,先手冲了上来。
“呵。”丘山淡淡一笑,用刀在面前画了一个半圆。那圆画完时,雷震的刀也差不多凑到了他的面前。丘山倒也不急,身子微微一侧,便先躲开了雷震的第一击。然后一抬刀口,那陌刀的侧面便直直地打在了雷震的背上。雷震一个踉跄,往前连连走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好!”人群中有人喊道。
雷震站稳了脚跟,快速摆了摆头,低呵了一声,然后再次朝丘山攻去。这一次丘山倒也不躲,只见他先时轻抬刀刃挡下雷震的横劈,然后又用刀架住了雷震的一记重斩。然后一推,便将雷震推后数步。
白彦钧笑着摇了摇头,而人群却是发出来一阵呼声,另一旁看台上的众官员们也是看得“呵呵”直笑。
“有两下子啊……”其中一个头戴赤色头带,身着无花武官服的人对田心说道。田心咂了咂舌,点了一下头,不紧不慢地说:“确实不错,不过,胜负已分的比赛,倒没什么看头。”
“那是,雷震明显不是丘山的对手。”那武官转头看向擂台,只见丘山立刀于地,毫无进攻之意。而那雷震则大喘着气,一磨双刀,左手向前一刺,右手顺势一斩,却都被丘山躲了过去。雷震不甘,又连连使出劈,划,斩三招,待三招都被躲开后,他的气势也就少了一大半。锐气损失后,雷震的进攻势头也就少了一大半。只见他将双手的刀互换了位置,然后一磨刀口,摆出了防御架势,并朝丘山喊道:“难道你这家伙只会躲吗?有本事,与爷爷硬碰硬啊!”
丘山点了一下头,用陌刀将自己的斗笠向上一推,让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紧盯着雷震。幽幽的说道:“要上了。”
他三步作两步上前,将那陌刀高高举起,伴着一声大喝,那陌刀便如同迅雷一般直直地砍向了雷震。雷震一惊,慌忙用刀去挡。虽是接住了丘山这一击,但雷震的胳膊却也被震的生疼。他用尽全力将丘山推开,自己则站在一旁,不停地活动着自己的肩部。
“投降吧,你赢不了我。”丘山淡淡地说道。
“别想!”雷震一面叫嚷,一面快速上前横斩。只见丘山一蹲,身子一转,一提刀,那刀口便正对在了雷震的腹部。
“你输了。”丘山说完,便站起身做了一揖。那雷震看着丘山,心中虽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自己输了比赛,当然要按规则行事。
他以一揖回礼,然后低着头,闷闷不乐地下台走了。
“第一场,陌刀丘山胜。”报幕官站在一旁高喊道。
台下观众欢呼声一片,高台之上的永乐皇帝和太子也看得哈哈直笑,不住地赞叹。
“丘山有两下子。”白彦钧双手抱拳,“先等等,看看后面有没有更厉害的。”
“第二回合,有谁与这丘山一战?”
“我!”话音未落,只见一人飞身上台,用链镰耍了一套华丽的预备招式,然后拱手一揖道:“在下福州人氏,唤为元胜。”
“在下丘山,顺昌人氏。”
丘山一揖回礼,然后抬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
“请。”元胜打了个“请”,然后和丘山面对着站到了擂台中央,二人紧紧地盯着对方,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第二局,开始!”报幕官话音刚落,只听得元胜说了句:“刀剑不长眼,小心点,兄弟。”而后便见的元胜一声大喝,大吸一口气后左手一甩,那链镰便直直地飞向了丘山。丘山先是一怔,而后先侧面滑了几步,躲开了元胜的第一击。元胜不依不饶,只见他右手一拉,那镰便又飞回到他的手中,待那镰飞回后,他又将链甩出,同时抓住了链的中位,配上右手将链尾的刺圈扔出。那链镰在空中划出了两道圆,便好似圆月一般向丘山逼去。
“圆月斩?”白彦钧眉头一皱,心想,“那接下来该用索械了,若是丘山防了圆月斩,那便是元胜用索械的好时机,若是索械成功,那想必丘山就败了;即便不成,那也会让丘山露一些破绽。不过,只扫两圈,莫非······”想到这里,白彦钧点了点头,仔细的盯着擂台不放。
“叮当·······”只见丘山连连抬刀,接连挡下了元胜的两招圆月斩。元胜不住的向前推进,一直转到擂台边缘才停下脚步。他猛地刹住脚,以迅雷般的速度转身,而后一转,顺手将镰刀丢向丘山。丘山见镰刀飞来,便想着举刀去挡。元胜见他抬起陌刀,一抹阴笑便浮上了脸颊,他双手一震,那链便如同海波一样一阵一阵地向丘山涌去,待那大浪涌到丘山面前时,元胜双手发力将链向上一抬,那镰便在链条的带动下勾到了丘山的陌刀上。
蛇身紧跟蛇头动,待那镰刀勾在了陌刀上后,那些铁链便也似蟒蛇一般爬上了陌刀刀身,将那陌刀锁死在了链中。元胜见状,双手一并用力,猛的一拉,想将那丘山的陌刀拉离丘山的手。然而,他似乎低估了丘山的实力。只见丘山一转刀口,紧紧的握住刀柄,双腿发力踩在地上,使得元胜无法将刀拉出。二人双眼紧紧地对视着,忽然,丘山放松了双腿上的力,借着元胜的力迅速跳到了元胜面前,而后他突然将刀推到了元胜的手臂上。元胜一惊,不知他是何意。待他反应过来时,丘山却已借着他的手臂一跃而起,跳到了他的身后,还顺势将一部分链条卷到了元胜的脖颈上。元胜害怕受伤,便将链一收,放开了丘山的陌刀,而后用肩撞了一下丘山。将丘山逼退了好几步,丘山连连后退,险些从擂台边摔下去,但他反应迅速,用陌刀支撑住了自己,才免得掉落至地。
“好!”台下的观众们看的入了迷,纷纷鼓掌高喝。
“哈哈哈哈。”李申也看的高兴,一面笑着,一面兀自说道:“这两人有两下子,这武会也有看头了。”语罢,他又扭头看向了李芸儿,望着舞蹈着的李芸儿,李申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
“那白彦钧,会有他们厉害吗?”他问。李芸儿默不作声,她一面舞蹈,一面用余光瞟着白彦钧。只见白彦钧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比拼,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他浅浅地笑着,不说一句话。忽地,白彦钧抬起了头,望向了看台的另一边。在对面的看台上,一对文臣切切私语交流着。
“哎呀,丘山这下不好办了。”一个文臣说道。
“可不是嘛,元胜攻势那么猛,丘山迟早要挡不住的。”另一人说,“不如早降了罢。”这话恰好飘到了田心和他身边的武臣耳中,那武臣看向田心问:“将军,您怎么看?”
田心不看这武臣,只是把眼睛向另一边一瞥说:“邓国忠啊,你是个武臣,难道,对这样的战局,你还没有看法吗?”
“将军,在下一介谋士,这武斗之事,还望将军多多指教。”邓国忠说道。田心不语,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看向擂台。邓国忠顺意望向擂台,却见那丘山在不停地向元胜逼近,并不时出招试探。但是每次都会被元胜打回。忽地,他发现丘山每次躲避之后,腿都会有一些抖动。而元胜,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问题。
“丘山的下盘,有一点点不稳。”邓国忠一咬嘴唇,说。“还有呢?”
邓国忠咽了一口唾沫,平摊了双手。
“国忠啊,对于用陌刀的人而言,这下盘并不稳。”田心慢慢打开了话匣子,“在这一点上,元胜有绝对优势,链镰所需的稳定性,要比陌刀所需的更多。而且你看,丘山每次防御时,对于上盘和下盘的攻击,他总是显得很仓促,但对于中盘的进攻,他却防地很好。”
“哦?”邓国忠往台上一望,却见丘山防那中盘时,或闪或多,游刃有余;但每次防上下盘时,总是会皱起眉头,双眼紧盯着镰刀不放。
“确如将军之言。”邓国忠一揖拜道,“那元胜如何。”
“元胜,嗯。”田心一抿嘴说,“在耍链镰的人中,他顶多算个下流。”“下流?这还算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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