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日白彦钧到赤备大营寻到田心,并于其幕下受训,至今已是数月有余。这几月下来,白彦钧的剑术,自然也是增长了不少。
这日白彦钧正与田心在营中对阵,忽地跑来一个小吏报道:“亲王李申,召心武将军前去拜见。”
“亲王?”白彦钧一愣,心中不自然地想到了李芸儿,那日在皇城上,她和李申可是在一起的。
“铿!”的一声,白彦钧的剑便被弹开到了一旁,待他反应过来之时,田心的鄣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早说过,小子。战斗时,不可被外界干扰!”田心直视着白彦钧的双眼冷冷的说。说完,他才慢慢的将刀从白彦钧的脖颈上取下,然后纳入鞘中,转身对那小吏说道:“你且先去禀报亲王,就说我即刻就前往亲王府。”
“诺!”那小吏领了命,飞也似的跑出了大营。
“你且随我一同去,正好也去拜拜亲王,他可一直都想着见你。”田心的声音依旧很冷淡。
“能与将军一同前往亲王府是在下的荣幸。”白彦钧做了一揖道。
田心点点头说:“那你且先去辕门等着,我更衣便来。”说完,田心便自己走入了大营帐篷中。
估摸半个时辰后,二人乘着一辆马车抵达了亲王府府门前。二人刚入门槛,便有一侍从对着正堂喊道:“心武将军田中正大人前来拜见!”
话音刚落,便见得亲王李申从堂屋中匆匆跑出,快步向田心和白彦钧走来。田心见亲王走到跟前,便跪拜道:“田心拜见亲王殿下。”白彦钧也顺势做了一揖。
“欸!田大人跟我还这么客气。”李申将田心扶起,然后朝白彦钧点了点头道,“白侠士也在呢!”
“我唤他随我一起来的。”田心看了看白彦钧,又转向李申道,“行侠之人素来不以跪拜礼相见他人,还望亲王殿下见谅。”
“哈哈哈哈!”李申大笑道,“我素来不注重这些的,与我处事,大可不必在意这些。”说完,李申便朝一个侍从挥了挥手,那侍从心领神会,带着领着其他的侍从一起退出了正堂。
带他们完全退去后,李申便引着田心和白彦钧在正堂入了座。李申面南而坐,田心与白彦钧则面东而坐。作罢,李申便端起放置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小茶盏道:“田氏兄弟一个北伐,一个东征,都为我朝立下了赫赫战功。田大人不好酒,我就以茶代酒,先敬田大人一盅。”
田心微微笑了笑,然后轻轻叹息道:“只可惜,我最不想要的功名利禄,却非要我自己来接受了。”
李申点了点头,无不感慨地说道:“令弟之殁,朝中无人不悲,无人不伤。忠武将军的英灵,一定会保着我朝万世太平。”
田心点了点头,直视李申一揖道:“田家世代,愿为李氏王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李申猛地将茶盏置在茶台上,然后看着田心问道,“田大人下一步棋,准备怎么走?”
“嗯……”田心一面握起拳头,一面看着李申道,“我已经准备攻取西域了,但关于炎阳……”
“怎么了?”李申见田心有些犹豫,便接问道,“田大人有什么疑虑吗?”
“不,我计划攻下西域后,再三面夹击炎阳。炎阳守军虽不多,可我听说,他们的鬼武士和那些大将们都有着很强的战斗力。三面夹击,胜算更大。”田心一面说着,一面皱起了眉头,“打仗,不光要靠战士们的勇气,还要靠将军的谋略,而谋略则来自于提前的军报,为此我派出了韦昌盛去炎阳打探军情。”
“那个内府密探?”李申接道,“那情况如何?”
“说来也怪,韦昌盛那么精明的人,竟然几个月没有给我报过消息。按理来说,就算他的信使是爬回来的,最多三个月也该爬到京城了。”田心的声音充满了不满与怨怒。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想也是。”
“那将军准备怎么办?”李申双手紧握在一起,两个大拇指相互摩擦着。田心看见了这个动作,于是抿了一口茶道:“亲王不必着急,我们与炎阳,都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仇,我们早晚会报。待我取了西域,我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最后一个敌人了。那之后,便是我们一统天下的时候。”
“好!那我静等田大人捷报。”李申笑出了声,举起茶盏欲敬田心,却忽地发现田心身旁的白彦钧正焦急似的四处观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于是他便又将茶盏放下,面向白彦钧问道:“白侠士是我那贤侄女的恩人,我膝下无子无女,一直视芸儿为掌上明珠,你是她的恩人,那也就算是我的恩人了,来,先敬你一盅。”
说着,李申便抬起了茶盏。
“亲王亲自敬酒,在下受宠若惊。”白彦钧一面说着,一面抬起了茶盏。
“刚见白侠士四处观望,莫不是我这亲王府中有什么东西引起了白侠士注意?”李申看着白彦钧问道。
“哦?不是。”白彦钧看着李申的双眼揖道,“在下初见王府,多少有些不适,还望殿下见谅。”
“嗯,也是。”李申低下头想了想,忽地又抬起头对门外叫道,“蒙嘉。”
“小人在。”李申话音落地,便有一仆人走入堂跪在堂中道,“请亲王吩咐。”
“去坊间把芸儿叫来。”
“诺,殿下。”蒙嘉正欲起身出门,忽地又被李申叫住,李申看了看白彦钧,有转向蒙嘉,眼脸微微下垂道,“你且叫芸儿换身上好的衣服来,就说是有贵客登门拜访,不可穿着朴素。”
“遵命,殿下。”蒙嘉一拜,退出了堂中。
待蒙嘉走后,田心忽地仰头长“哦”了一声,然后看着白彦钧说:“我刚刚还在想,白侠士跟着我,无非就是为了习得更强的剑术。为此你可以几个月不离军门,怎么会这么爽朗的就同我来着亲王府。”
田心话刚说完,李申便接道:“也是,白侠士风华正茂,与我们这两个老人家有什么谈的。带芸儿来后,你且与她去后园里游游,顺便聊一聊,不必一直陪伴我们这些老人家。”
白彦钧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此时,门外也传来了报幕声。
“李芸儿和元歌前来拜见亲王殿下。”
“来了。”李申笑了笑,端坐在厅上,望着李芸儿走入。
李芸儿刚入厅,见得田心与白彦钧面东而坐,便先是一愣,而后又朝李申跪道:“芸儿拜见舅舅。”而小红娘则跟在李芸儿身后拜道:“小女子元歌拜见亲王殿下。”
“芸儿啊。”李申起身走到李芸儿身边将她扶起,然后带她面向田心道,“可还记得这两位?”
李芸儿看着田心微微欠身行一屈膝礼道:“李芸儿见过赤备大将心武侯田中正大人。”
“好久不见,芸儿姑娘竟如此标致了。”田心微微笑了笑,拱手回礼道。
“田大人上次见芸儿,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是你还是和忠武将军一起来的呢!”李申又转向李芸儿,“芸儿与田大人仅见过一次,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为何能这么快认出来啊?”
“回舅舅,田大人的威名,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李芸儿说道。
“哈哈,芸儿姑娘谬赞了,老夫一届匹夫,哪有什么威名。”田心笑道。
“好了,田大人也就别谦虚了。”李申一面笑着,一面看向白彦钧道:“这位该不会忘记吧。”
“舅舅又在说笑了。”李芸儿看着白彦钧,微微欠身温柔说道,“救命恩人,如何能忘?”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彦钧回礼道。
“芸儿啊,我和田大人还有事要聊。让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陪侍我们这两个老人,着实有些不合时宜。要不你与白侠士一道去后园游玩一阵,待我们聊完后,我再去寻你如何?”李申看着李芸儿道。
“悉听舅舅指示。”李芸儿微微颔首,然后凌波微步般地后退了几步,拉起小红娘一道退出了堂屋。
“我……”白彦钧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便被田心挥手打断,于是他也只好先作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去吧,待要事谈完后,我自会去寻你。”
白彦钧见此,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起身鞠了一躬后,便也退出了堂屋。待白彦钧完全离开后,田心才摇摇头“哼哼”地笑了两声,然后捧起茶盏道:“芸儿今年,也该是二八芳华了吧。二八了,也就该谈婚论嫁了,不知亲王可为其寻得一户好人家?”
“田大人不要那此事打趣啊,芸儿是我的掌上明珠,这谈婚论嫁之事,当然要她自行决定。”
“哦?不是应该遵循长者意愿吗?”
李申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万一我一时糊涂,毁了芸儿终生,那,我如何向先姊交代啊?”
田心听完此话,微微点点头,朝李申抱拳道:“亲王高义,处处为后人着想,着实令人敬佩。”说着,田心又咂了咂舌道:“男女婚嫁之事,我可是一窍不通,也不愿意去通。”
“田大人舍己为国,战功赫赫,这才是真正的高义啊。”
“呵呵。”田心淡然一笑道,“诸将士戮力杀敌,我田心何功之有?”
“田大人言重了,没有将军英明领导,赤备怎能百战不殆哪呢?”
田心抿了一口茶道:“赤备能者无数,我田心一届武夫,文不如道彧大人,兵法也不及邓国忠,却能百战不殆,无非就是和将士们一同遵守十二字:荣辱共知,同心同德,共谋战功。”
“好!”李申笑着挺直了身子,将茶盏高高举起敬向田心道,“田大人一句话,可是让我看到了一个即谦逊温和又礼贤下士的将军形象啊。”
田心笑了笑,然后将茶盏轻放在桌上,然后看着李申道:“七月一至,我们便出发去西域;如果一切顺利,明年九月,应该就可以攻打炎阳了。”
“好!那我就等着田大人传回捷报!”说完,李申便豪爽地饮尽了杯中的茶,然后将茶盏放置会了桌子上……
而与此同时,亲王府的后院中。
李芸儿挽着小红娘的臂膀走过了一条石板桥,盈盈走到一棵桃花树下。李芸儿看着桃花树莞尔一笑,然后轻轻地将一根枝条拉到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又将枝条推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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