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文眉头一皱,明显对此人有些不悦。
这黄兴风是中牌光明军副军长,也是仅仅低于自己一级的官衔,说是说仅低于自己,其实大家都知道,无论正副,几乎是平起平坐的,这其中内幕就跟秦国的官制有关了。
虽然光明军军长有正副之分,但是副军长并不是直属于正军长之下,两人之间虽然做的事是一样的,但是两人却是各做各的,除去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外,两人打交道的次数也并不多。
秦国之所以这样安排,公话讲是便于管理,但是只给头衔,不给实权,确实讲得上是便于管理。
孙正文虽然大这个黄兴风一头,不过他不仅不服自己,而且觊觎自己这个正军长的位置也很久了。
本来平日里这小子就并不安分,给自己也使了不少的小绊子,自己也是置若罔闻,不与之计较。
不过前段时间又出了秦政那一茬事,这个黄兴风难免动作更大,不过令自己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动作也太大了一点,这可还是在正大城。
这黄兴风是想先将自己取而代之,后将秦政取而代之吗?
孙正文心中冷笑,真的是异想天开。
不光是孙正文想要跻身上牌光明军,想参入上牌光明军的人有太多了,其中也包括这个中牌光明军副军长黄兴风。
不过这个黄兴风想要的是将自己做跳板,在上牌光明军里能当上一个比较高一点官位。
正是因为正军长比起副军长,优势会大很多。优先级也会更高。
秦国升官很少有跳级,所以就算要升官也是孙正文先一步。
于是平日里黄兴风总在明着暗着排挤自己。
孙正文心想,即便秦政如今也是自身难保,这个黄兴风今日的动静也太大了,当真以为正大城里没人管得了他了吗?
就在孙正文以为黄兴风要加快动作的时候,那甲胄碰撞的脚步声越来越大,随后越来越小,明显是在肆堂酒馆门前停下来了。
肆堂酒馆里的酒客都一脸不知所措,心想今日这光明军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坐在一旁的孙正文心想,果然是来找自己的,不过自己好歹官衔上也是统领整个中牌光明军的正军长,你黄兴风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孙正文站起身来,刚想走出酒馆,那一众身着明晃晃的银色铠甲的士兵就先走进酒馆,直奔孙正文而来。
孙正文对着这些士兵冷笑道:“你们知道你们用剑指着的人是谁吗?”
自己这个正总军长却被听从副军长的士兵用剑指着,滑天下之大稽。
本是热闹无比的酒馆,一时间,鸦雀无声,那些个原本是来此喝酒的酒客,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情形,众人心里感想,难道这黄兴风势力如此蛮横吗?身为中牌光明军副军长公然运用兵权当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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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面给中牌光明军正军长下料子?
孙正文手下的弟兄们,早就压不住这股怒火,在这正大城里还能让你一个副军长给欺负了?今天非得让你们看看谁才是这正大城里的老大,于是纷纷拔剑,正欲出手。
孙正文摆摆手,向前一步,看向那漆黑的正大城街道上,只见有一人影缓缓走进酒馆。
那人左手放于腰间,右手提着个什么东西,让他走路的姿势稍稍显的有些“妖娆”
孙正文眯眼看去,就在那人即将走进酒馆之时,孙正文大感不妙,那人右手上提着的竟然是个人?他将那人丢进酒馆,众人巨惊,此人竟然是中牌光明军副军长黄兴风?!
他们只感觉头皮发麻,谁敢在正大城里公然杀了黄兴风并且还要抓捕孙正文?
孙正文死死的盯着门口,那人走进酒馆,目光向周围扫了扫,于是径直走到孙正文面前,孙正文心头一震,看着那年轻的脸庞怔怔出神。
来人只是是弱冠之龄,如果不是那一身鲜红色的铠甲彰示着他的身份,任谁都会觉得这人今天是走不出肆堂酒馆的大门。
旁人心头一惊,竟然是上牌光明军?!
为何会来此处?此人又是谁?
像正大城里的琐事,向来都是由中牌光明军来统辖管理的,而上牌光明军要做的事远远不止这些,他那一类人接触的都是整个国家级的事,所以向正大城里的事上牌光明军是不会管的,本该是全权交由总军长孙正文。
在这正大城里安分守己了许多年孙正文,不知为何皇室会让上牌光明军到来。
不过既然是上牌光明军来此,必定是事件已经到了自己掌控解决不了的地步。
还有一种情况是……
孙正文心里咯噔一声,这明显是奔自己而来的。
那年轻人正声道:“孙正文!”
孙正文回过神来,楞楞的看着那位年轻人。
他继续说道:“你身为中牌光明军总军长,放纵自己属下通敌叛国,你身为总军长,除督察不严之外……”
他顿了顿,眼神扫视了四周一遍,冷哼一声。
“怀疑你涉嫌卖国求荣!”
在场一众人无不震惊。
中牌光明军副军长叛国?
正军长涉嫌叛国?
前者倒也勉强说得过去,不过后者……
孙正文此人虽然是山贼草寇出身,但也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怎么会叛国呢?
孙正文眼睛瞬间通红,低吼道:“秦安!”
身为上牌副军长的秦安也不恼孙正文直呼他的姓名。
孙正文本就是山贼王,后来一步步坐到中牌总军长这个位置,定力本是极好的,可如今听别人说自己叛国,情绪就瞬间崩开,难道秦国就如此不相信我孙正文?
他咬紧牙关,又道:“如果是秦国不相信我的为人,剥去我这一身铠甲就是,如此这般辱我,大可不必。”
话刚说完,他身后的既是兄弟,也是下属的士兵,个个怒目圆睁,就好像在等孙正文发令,就要把眼前的秦安撕成碎片。
秦安无视眼前的一幕,自顾自说道:“按照秦国法律,你此刻必须跟我进京,暂时剥去中牌光明军军长一职。”
此话一出,士兵们剑气成形,在场各位甚至都能感受到那一群人的一股子杀意。
孙正文见此情景,压制住自己情绪,同时转头对他们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老大,不如咱们跟他拼了,就这一个秦安,和这几个士兵,还不够拿下咱们。”
孙正文吼道:“闭嘴!”
秦安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幕,不禁冷笑道:“孙正文啊孙正文,你看看你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酒馆里的酒客看着这一场场变故,每个人都噤若寒蝉,秦国也不是一个不会明辨是非的国家,可如今为何以“莫须有”的罪名就要将孙正文抓起来?众人皆不解。
孙正文看着秦安,嘴唇微动,但就在这时,又有一位穷酸秀才模样的人走进了酒馆。
那人将这边的变故置若罔闻,径直走到没人的桌子上,直言道:“掌柜的,没看到有客人吗?上酒啊。”
在场的各位人人心想,这小子莫不是酒鬼瞎子不成?什么时候还让掌柜的上酒?
那穷酸秀才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这边。
就在人人为这个秀才的安危感到有些不妙之时,那掌柜的却是笑着答应了一声:“好嘞!”
他提来四种酒各一壶,放到那客人的桌前,那秀才也不矜持,手伸向温锦酒,端起来就喝,还不忘夸赞道:“好酒!”
那掌柜的笑了起来。
一壶温锦酒下肚,那秀才硬是要拉着掌柜的与他好好畅谈一番。
他指了指自己道:“掌柜的,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怎样才能在秦国兴起一番事业?”
掌柜的想了想道:“先生若是有才,定能一展华彩。”
他摇了摇头:“不不不,有才无用,有用才有用。”
他拍了拍肚子又道:“如果只是我心里想着,我这里有点墨水,有点才华,我就理应要当上秦国某个对应的文官。”
“若是我武力高强,就理应要当上某个将军。”
“如果自己有才无人赏识,那岂不是又要悲叹一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时势,要与之契合,才能叫有用。”
那掌柜的只是附和道:“先生所言极是。”
那秀才说完,手又伸向焚心酒。
有些人看着这个穷酸书生模样的秀才,却是要喝焚心酒,感到有些诧异,还有些人的脸上顿时升起一股玩味之意。
秀才提壶喝了一口,神色自若。
在场人愈加诧异,这人什么来头?
等他喝完那一壶焚心酒后,吐气又缓了缓,比起喝完上一壶温锦酒的时间明显多了多。显然是这焚心酒的烈劲十分足的缘故,那掌柜的见状会心一笑。
须臾,他又开口说道:“如果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安于现状,却又想更进一步,又要如何?”
“如果只是一步一步来,将积跬步至千里奉若圭臬,稳稳当当,如此情形想要让自身登堂入室,痴人说梦。”
他望向窗外笑问道:“蚕蛹为何能化蝶?”
掌柜的沉思片刻,反问道:“是打破现状?”
秀才笑道:“对咯,如果蚕蛹吐丝包裹自身,在茧内觉得就很满足安逸,只需继续行蚕蛹之事,那是无法成蝶的。”
他竖起一根手指,又道:“要打破常规,建立新的秩序,如此这般,才能做第一个新的自己。”
“所谓破而后立,便是如此。”
肆堂酒馆掌柜一直在听这秀才讲完,沉思片刻,最后才说道:“先生之才,可兴国,亦可救世。”
秀才摆摆手道:“过誉了。”
从这个秀才进来以后,孙正文便是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变化,一席话听完,孙正文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涣散,一动不动,令人奇怪的是秦安也同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孙正文解除这种状态。
等孙正文缓过神来,坚定道:“若是我跟你进京,那我这群兄弟该如何?”
“黄兴风叛国已被我亲手斩杀,按照秦国法律,当由下牌光明军军长贾成周暂领中牌光明军军长一职,那么他们自然是直接隶属于贾成周部下。”
孙正文悄悄舒了一口气,这个下牌光明军军长贾成周原本就是直属于自己,自己平日里也对他照料不少,并且此人也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主,想必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兄弟们。
孙正文身后的一群兄弟又怒又悲,齐声道:“老大,你不能跟他走啊,你进京这一趟,肯定是有去无回的。”
这个一直被他们追随的老大,如今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困难,在每个人眼里看来,副军长黄兴风叛国已经被斩杀,即便正军长无叛国之举,也有失职之实。被剥去职位,况且由上牌光明军副军长秦安亲自前来拿人,必去,凶多吉少。
所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孙正文跟秦安走的。
孙正文叹息道:“那又能怎么办呢?即便你们反抗,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他死死的盯着秦安说道:“况且我相信秦国一定不是一个不分是非黑白的国家。”
“此行,我会。”
他顿了顿坚定道:“坚守心中的正义。”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如此大义,孙正文此人人生道途不该就此到头。
那喝酒秀才微微一笑,撇过身来,像是才看到这边的变故一样,他提起那剩下的两壶酒,一壶玉林酒,一壶行千酒,在孙正文面前晃了晃,道:“将军如此大义,有请孙将军喝酒。”
孙正文看着那两壶酒,接过手里,先是一口灌下行千酒,极苦极涩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散,只觉得这股苦味,上了心头,酒味深入心魄,疲惫至极。
他又对着士兵们笑道:“这酒就当为我壮行了。”
又一口喝下那壶玉林酒,总归是温暖了许多。
他大声道:“好酒!”
随后他面向送酒的秀才,微微作揖:“感谢先生馈赠。”
然后他大步跟着秦安走出酒馆。
后面那秀才轻声低语道:“无路乎?遥看尚有一村也。”
他摇头晃脑般走出肆堂酒馆,呼吸之间,极不自然,他在空中虚握了握,顿时有字眼漂浮在面前,他一口吸入嘴中,缓缓咀嚼了起来。
不过一会,他将那些残渣字眼吐出来后,轻轻抚平挥去。
就此离去。
可在肆堂酒馆里的众人像是都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一般,在那之后,即便有人问起当晚的事情,其他的都能记得,可就是有关那穷酸老秀才说过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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