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庄靖二人在那候了近半日,那位张姓天君才得了见人的空,差他门口的童子来问有何要事,庄靖将事情简述了,童子说:“这样的事,本不是我们家天君分内的,我且与你们通报一番,至于天君出不出来,我就做不了主了。”二人谢之。
又过了一会儿,那天君始开门来见,问曰:“二位至我门前半日,可是有甚么要事?”庄靖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尚未说完,便遭他打断,“原是这事,方才他们报与我听了,你们好歹也在天庭供职了不少年岁,怎么也犯下这般的错处来?要知道生民乃立国之本,好似这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既为神官,为天庭办公事,理当心系百姓,不可肆意妄为,否则,事情虽是办了,伤了百姓对天庭的心,便不算是办的好了,办得不好,倒还不如不办,倒没这麻烦来……”
陆、庄二人为求这天君出山,只得再由着他训斥了许久,谁知他话说完了,便说此事与他无关,解铃还需系铃人,又要转身离去,陆曜与庄靖连忙追了上去,也学着他一般满口大局,左一个天庭右一个苍生,好说歹说把人请去了稷州。
在这一头,文显真君听了百姓们所说的,先让大家静下来,将近日来甬州天牢案、披香殿庭审之事说与了百姓们听。“如此说来,张司狱被抓是罪证确凿?”一位村民问道。
“正是。”文显点了点头,见百姓与天庭之间没有了误会,心中颇为欣喜。
此时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这一切你亲眼所见?不都是你所说的吗?我们只是在地上的百姓,你们天上的说什么就是什么。”文显哪里想到他们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紧接着又有人叫道:“兴许是天庭为了拿张司狱,找些神官演了出戏,将自己的神官也唬住了哩!”
“即便是张司狱真有那押人入狱的事,你们天庭的人玩弄手段把无辜的人丢进天牢里的多了去了,不过是他开仓放了粮,叫那些神仙老爷少收了钱罢了。”
“那可不,我听说那锦州城、菁州城也有过不少这种事,随随便便关人的有的是,怎么偏拿张司狱不拿别人?”
“啧啧啧,你知道的还是少的,依着天庭的手段,有这等事是绝不会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知道的,今日张司狱被抓,不还是因为打点的不到位,开罪了执掌刑狱司的,要不然私下里就罚酒三杯了了……”
在几个人阴阳怪气地挑拨之下,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村民又被带着拿起了武器,他们一个告诉另一个,说文显真君单凭眼见未必为实……文显真君读书读傻了看不清个中手段……文显真君所说的都是假的……文显真君原是个心思歹毒的伪君子……文显真君为天庭扯谎子来骗我们……张司狱是无辜的……
话传过去又传回来,已变了一种新的话,文显真君在他们眼中再也不是那个见多识广、与百姓一同开凿河道的道长,而是一个书呆子,被天庭用阴毒的手段蒙蔽了双眼,深陷其中为虎作伥的书呆子!
眼瞅着台下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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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盈天,几乎要打上来,陆曜与庄靖领着那千辛万苦求来的天君降在文显面前,才再次将躁动压了下去。那天君抬抬手说说话,村长便领着人笑盈盈地把东西收了,仔细听来,那话与文显所说无二。
文显自嘲笑叹好在三人来的及时,未曾遭人毒手。待那天君与村长与村中数位长老商讨了半日,向天庭带回了张家村的条件——不得处死,且张家村免赋一年。玉帝自然是全部都答应了,陆曜、庄靖也没敢说话,免了这甲子评职晋升的参与资格,虽说这原本也轮不到他们。
二人因此受罚,圣寿也只是劝他们宽心些,谈到今日之事,庄靖心中愈发不满:“也就仗着这些人听他们话,竟嚣张至此,”又学着那天君的语调,“真真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明康也不禁蹙眉:“分明就是他们的错,如何怪到我们头上来。”圣寿笑道:“可他们偏就仗着天庭与朝廷只能依靠他们稳着下面,又能如何?”
陆曜抬头想了想:“正所谓小人同而不和,他们勾结起来捞了这般多的好处,其中定然难做到次次分赃是均的,例如此次是张家村免赋,其他村子定有眼红的,再比如在张家村里,村长在这里露了脸,其他长老未必服气,如今可放出风声,那向天庭讨要的好处有的人是事先私吞了部分,凡人没什么上天核查的机会,又爱表面情谊不敢对峙,自然信以为真心生间隙,到时候我们再买通其他乡贤将他们的人取而代之岂不美哉?”
圣寿听了这话,思索了许久才说出“有趣”二字,庄靖笑道:“枉你平日里正儿八经的一个人,如何想出这缺德的法子来。”陆曜连连摆手:“我近来这类的案子看的多,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真人不是说有法子吗,哪里用着的这出?”明康问:“那师父又有何办法破这局?”
圣寿只是卖关子:“你等且放宽心,我自有办法叫他们从万人景仰变得人人避之不及。”
潜州有一山,名为衔玉山,原名不可考,因山上有一书院,原由文昌开化君题字,名贤愚书院,后有人嫌书院中带愚字不雅,更名作衔玉,故名衔玉山。稷州张家村的之乱平息之事传到衔玉山书院中时已是半月之后了,不过衔玉山的学子并不关心这些,他们用过饭后便往斋舍去了。
并非所有人都会在早上出来用饭,火院就有一位生员躲在自己住处的角落中,右手拿着尖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着,银白的刀尖划过肌肤,瓷白的皮肤翻卷起来,自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使他沉浸在一种奇异的喜悦中,一想到这副躯壳这么多年来费了他们这么多银两与心思,原本指望着能够靠着继承家业的东西突然就成了一团废肉,报复的快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人,那人在推开门看到这一幕之后吓的面色煞白,转身扯住身后一个身量较高者说:“他……他要自尽……”,高者闻言,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瞧了一眼,那人说:“快去找……”话未说完,便被高者堵上了,高者将他拖到一旁道:“还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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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那是他自己要死,与我们有甚么干系,他这一死,说不定书院怜我等受惊,便赐直接做散仙的机会了,还愣着做什么呢,快出去走走!”
说罢将那人半拖着带走了,那条路通向山院的斋舍,在他们经过的左边第二个屋子里,一个身着白色襕衫的男子一声令下,边上数个男子就将他面前之人的手脚钳住压在地上,着襕衫者俯下身子,抬手给了那人几个耳光,用方言说道:“你这人,昨夜为何扰我清梦,大半夜的不睡,胡乱倒什么水?”
那人反驳道:“我不过是有些口渴罢了!”“渴了?你早不饮晚不饮,偏就趁着老子睡觉来吵我,反倒有礼了?”
“往日你与你那帮人夜里大声喧闹的更多,可谁敢……”话未说完又是两个耳光,着襕衫者道:“错了就错了,何必再狡辩,不信你出去问问,哪个人不讨厌你这般人!莫以为顶着这张小白脸就能骗得了人!”说罢将桌上壶中的冷茶都倒入香炉中,用手拌了一拌,就要往那人嘴里灌:“不是渴吗?那我喂你喝!”
房门并未关上,不少的人从门口过,看似莫不经心,实际上余光都往那瞟,有一胖一瘦两人经过门口,待走远了,才低声交谈起来,胖者问:“刚刚那人做了何事,好生可怕。”
瘦者道:“还能做了什么,肯定是不知死活勾搭上了人家的姘妇,叫人捉了个正着。”胖者哧笑:“那就不足为奇了,还应当更狠些。”
又有一人跟在胖者身后,他与胖瘦二人同为林院的生员,方才路过时将事情听的清清楚楚,心中暗骂胖者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分明是他贪图钱财替人写文章,不知道写了多少外诗邪经给山院的生员学,还来吵他们,白日里正事不做尽往窑子里钻,夜里又将书翻的哗哗响,他们这一屋的知道是在做文贼,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挑灯夜读。
三人走过一片树林,在茂密的枝桠后面还有一座爬满青苔的小楼,据说那些人家将不听话的子女送来,进去的人但凡出来了,没有一个不听话的,走在路上目不斜视,与父母也是寸步不离,孝顺的紧,只是那边时常传来人的呜咽惨叫声,夜里扰人,因门口有人持刀斧看守,其他生员不敢去提意见。
真武神殿里,陆曜的案上放了张衔玉山书院的地图,若要收拾李氏、严氏那帮人,除了那些乡贤,便是那衔玉山书院,天庭中有大量的李严党羽是从衔玉山书院出来的,衔玉山书院本是天庭拨钱,建来集中教育资源,以向天庭输送更为优秀的散仙,赖哲孝、威德、恭元、思敬等人在修文院的地位,书院已成为他们的掌中之物。
这时玉琼与弥生二人自外面走来,玉琼一眼就看到陆曜案上的地图,问道:“师伯看这个做什么,莫非是觉得今早上衔玉山书院那个自尽的案子有疑点?”
陆曜摇摇头:“没有,不过是忘了收罢了。”玉琼道:“没想到天兵中在衔玉山书院读过的不少,今日我去时都不需要地图,他们直接就带着我便走过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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