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焦灼之际,见陆曜带天兵飞来,庄靖大喜,如见了救星一般,众村民见敌人来了帮手,也一窝蜂向前凑过来,要用身子将人隔开。陆曜只得让天兵降落在人群之外,抬手忙道莫要冲动,生怕两边打起来。
村民七嘴八舌地叫喊着不让天兵将人带走,陆曜不解,若说是不让带走白髭老叟倒还算有些理由,可是如今村民又为何齐心想要留住如此残害无辜的人。
天兵白亮亮的甲胄晃的村民眼晕,他们也有些不大敢上前,陆曜正要向他们讲诉人犯的罪行,谁知此时村民中有人喊道:“休要听信了天庭鹰犬的鬼话,他们要骗我等放松戒备哩!”
又有人将话接了过来:“快救救张司狱!若非他为了救百姓性命灾年里开仓布粮,为此开罪了天庭,天庭又怎会找个莫须有的罪来拿他!”
“就是就是,天庭不愿救我们,别人救我们还有错了,今日正是报张司狱恩情的时候,若真将张司狱交出去了,灾年里便再也没人施粥了!”
“说的好,莫要以为编个名头就能把我们蒙骗了,真当我等是受控于天庭的蝼蚁不成……”
几个人一人一句,村民的热血早已冲昏了头,竟上来想从天兵手中抢人,天兵只敢用刀鞘拦,庄靖见情况不妙,双手捏诀施法,冲上前的村民在烈日之下竟感到刺骨的寒冷,四肢仿佛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外面的陆曜也瞧准时机,领着天兵破了村民的阵法,与庄靖会合趁机押了人犯往北天门去了。
待送庄靖至北天门之后,陆曜又率天兵返回,见村民们刚刚的架势,怕生出什么事端来。好在陆曜等人飞回去时,见到章至真君在那,与一位老者交谈,那些村民似乎都听从老者的话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见陆曜过来了,章至停下了与老者的交谈,与陆曜互相行了礼,向陆曜介绍,那老者原是张家村的村长。就在此时,一位仙家神情古怪地走来,向章至、陆曜二人介绍自己:“在下天庭通天府驻稷州神君,法号云易,方才感知此地民声不稳,来此查看,敢问二位是?”
章、陆俱答之,章至道:“我今日路过此地,听着附近吵吵朗朗,心中好奇,来此一观,方知是司法神殿抓人,村民有些意见,恰巧我与村长有些交情,身为天庭神官理应为天庭分忧,让村长借在下几分薄面,稍稍劝解劝解百姓。”
村长面露难色:“张司狱有错在先,天庭依律拿他也是应当的,只是他在百姓中声望极高,百姓们舍不得他走,老夫也是无奈……”
云易神君道:“竟是如此大的事,我理当速速报与陛下,此处还望村长多费心,千万要劝住百姓,也有劳二位真君帮忙了。”言罢向三人做了个揖,捏诀飞走了。
说话间,村民又手持武器聚在一块,叫嚷着要天庭放人,村长连忙带着几个壮汉跑去拦着,村长道张司狱有罪理当受审,村民曰他奉命行事罪莫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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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瞧着他们争吵,章至真君道:“说来有趣,这位张司狱恶贯满盈至此,却有这么多人护着他,你可知是为何?”
不等陆曜回答,章至继续说:“方才听到他们说他是大善人,想必你也是猜到了,灾年里朝廷拨的赈灾粮总是到的又少又慢,天庭来人也未必管用,那时只这一个善人手里有粮食,而且这粮食若用钱买,贵的就得将地都典了与他家才买的起,如若是直接用地去换,倒也能便宜些。借着曾为神官的钱势,一来二去土地都到了他家手里,那些无地可耕的百姓还得仰仗着这位善人给活干换饭吃,如今要将这张司狱抓走,他家的佃户、奴才们自然要护着主,不仅如此,想必也还去骗了别人家的,说甚么天庭今日冤枉我家明日便来冤枉你家,叫他们出来送死。”
如章至所言,陆曜也猜到这层,他还知道这些人通常还会利用天庭的关系,能比百姓提前知道灾年将至,还能确保朝廷拨的赈灾粮一定到的又少又慢,在灾年到来之前将市面上的粮食都买下屯起来,届时的百姓已如瓮中之鳖,又因为天庭和朝廷为官的人家可以免交税款,更加利于他们敛财。如今在天庭横行霸道的李、严二族便是依靠在凡间兼并土地起家,在推举玉帝后势力愈发壮大,其中也少不了王氏一族多年经商攒下的家底。
章至摇摇头,自嘲道:“分明是这个人将他们害到这个天地,可为了一口饭,还要依附人家,为人家冲在前头,着实讽刺至极。”陆曜心想,天庭与朝廷不也是如此,有的百姓失了土地,便做了流寇,专门拦路抢那些与他们同样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有甚者与那些乡绅勾结,助他们养寇自重。流寇既已与乡绅勾结,派来平乱的人自然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要想平定寇乱,到头来只能答应给流寇或是乡绅加官封赏。
百姓们对于这种不得不依附善人的困境,往往只有一种破解之法,便是一代一代的耕种,将家中资源集于一人身上,待家里出了个官员或者神官,便能学着那些地主一般兼并他人土地了。
章至一时心中不快,说出这些没来由的话来,待说完了,又觉的不妥,四下里看了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村中之乱上,便轻咳一声,只道自己还有要事需要先走一步,便匆匆离去了。
陆曜也来不及细想他为何说出这般话来,当务之急是要防着他们与骊州的叛军有甚么牵连,故下令命稷州守卫天兵严格戒备,绝不能让任何一人趁乱与叛军勾结,又召弥生神君前来控制局面。
如陆曜所料,云易将事情上报与天庭之后,上层震怒,召陆曜、庄靖前来问罪,二人到了凌霄宝殿必然是先挨了数位老臣的一顿斥责,二人对他们的把戏虽已心知肚明,但也只得是低头受着,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待训完了人,总是一个神官站出来气势汹汹地说要治二人失职之罪,又出来一个神官说眼下之事还是如何平息稷州之乱,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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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如若解决不了再治罪也不迟。紧接着又有一个神官附和,在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陆曜与庄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二人在众仙的提议下去请在化丹楼供职的一位天君,据说那位天君也姓张,下凡历练时曾在张家村住过一段时间,在当地颇有名望,果然到了化丹楼,便被告知那位天君正在闭关炼丹,不知何时能出来。依着那群神官的意思,自然是要在人家门口等,一直等到他出来,才能算得上是诚心诚意。
二人只得杵在那里,腰杆挺直神情凝重,以显心诚意敬,路过的人少不了多往这瞧上几眼,所幸来凌霄宝殿之前庄靖先找到了陆曜,告诉他圣寿的意思是今日之事且先让他们一局,他们干出这般事来已是触了陛下的底线,扳倒他们势在必得,我等先舍了面子哄哄他们。
陆曜又问那稷州之事如何,庄靖笑道:“真人说了,自有他们自己的人来解决。”既得此言,二人便放下了心,心平气和地杵人门口。
那章至真君原是心里憋了股对张氏的气,正没处撒,却听得了李氏那些人要在稷州生事,欲使个绊子,故抢在那通天府的神官前一步来到张家村,借着自己的身份和面子劝导村民,虽一时失言羞愧而去,仍不甘心,又遣几个下人将消息散播到文显真君的耳朵里,文显心系苍生,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身为通天府神官,他自然是主动请求担此重任,下凡劝导百姓去了。
文显的父亲早逝,后随母亲回张家村居住。因稷州地势不良,每至春夏之时便闹洪涝之灾,为保神州四时如常运转,天庭不敢妄调雨数,故稷州百姓死于水祸者数不胜数,时天降暴雨,文显尚未修炼成仙,见百姓为避大水而奔波劳累,心中不忍,遂翻遍古籍,又巡视稷州地貌,组织了数百壮士一同开凿了河道,将洪水引入海中,此后稷州再无水患之忧,又因此河道利于商贩往来,较之以往更为富庶。
张司狱一走,张家村的百姓变得更为躁动,任村长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一个个地也不种了活也不干了,他们的妻子躲在家中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一味闭紧门窗,颤抖着身子往外打量。眼见着要压不住他们的怒火,忽而天边飘来一朵祥云,待云飘近了,瞧见上面有一人,穿一领月白道袍,外罩一件素白软纱披风,脚穿一双玄色时样履鞋,负手而立,虽不能看清其面容,却也让人觉得此人相貌不差。众人远远瞧着,知道是仙人下凡,一时忘了手中的事,只是呆呆望着。
待云落地后四散开来,众人见来人乃是文显真君,都不闹了,一个个丢下手里的农具求文显做主,文显走上前去,细问百姓缘由,一个个记下百姓所忧,待问毕后一并答了,即便有人道了诋毁天庭之语,亦无愠色,只是耐心听着。尽管有几个不愿放下的,为了不做出头之鸟,只得悄悄将手中武器藏在身后躲到一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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