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八月天,平原城内却冷若寒冬。
玄尘子紧了紧衣衫对孟瘸子说道:“这位孟施主,不如我们三人联手?”
不只孟瘸子惊愕,夜寒更奇怪,也不知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能当着孟瘸子的面询问,于是挑了挑眉。
玄尘子立马回了个为师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见孟瘸子还在犹豫,夜寒从旁鼓动道:“我师父是人间第一算,孟施主还思量什么。”
瞧了眼两人手中的平津帆,一个写着天地神算,另一个写着半仙算命,再听到什么人间第一算,孟瘸子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师父,露两手给孟施主瞧瞧。”
闻言,玄尘子装模作样的念叨起天灵灵、地灵灵,随后手指一掐,说道:“孟施主原来不是为了赏金而来。”
孟瘸子听罢,双瞳微不可察的一缩,双手一抬:“那孟某就却之不恭了。”
“边走边说。”
将从掌柜那得到的消息告诉孟瘸子后,三人来到了济世堂的旧址,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宅院,被改成了药堂。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小院杂草丛生,南角有个水缸,踏过爬满苔藓的石阶,正厅外的两根石柱上,分别刻着七个大字:但愿世上无疾苦,何惜架上药生尘。进门后,只见厅内布满蛛网、落尽灰尘,地面铺着许多草席,草席上有斑驳的血迹。东边有两排靠墙的百子柜,架顶有用来秤药的戥子,百子柜旁的地上则有个被踩烂的竹匾,旁边是一些干枯的药材。西南角竖有一道屏风,屏风后则有个案桌和两把小凳,案桌上有没写完的药方,应该是杨怀善把脉问诊的地方。
穿过西北角的门洞便到了后院,角落也有个水缸,院内有几个木架,上面的竹匾里盛着早已干枯的药材,想来是打算晒制好后,再放进前厅的百子柜里。往后是三间小屋,一间是灶房,里面有七个火炉和六个空药锅,还有药碾子等器具。另外两间则是杨怀春一家三口起居的地方。
看完整个济世堂,三人回到前院,再次瞧见那十四个字,不免心生感叹,药已生尘,疾苦还在。
“师父,那两个水缸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等玄尘子回答,孟瘸子解释道:“风水中,水代表财,聚水就是聚财,除了做生意的,大户人家中也多有放这种水缸,不过孟某瞧过那两个水缸,缸中并无鱼骨,多半不是用来聚财,而是杨怀春担心走水烧毁药材,所以备了两个水缸。”
夜寒家中倒是没有这种水缸,难道父亲不信这个?
此时玄尘子开口说道:“老道记得三十几年前,凌州内也曾发生过瘟疫,当时凌州的众多名医束手无策,前朝的皇帝却下令封城,官府的人除了烧尸外,还活埋了近二十万病患。”
“老道长所说的事,我也曾听家父提及过,前朝这个荒唐的决断,让凌州百姓心寒,怨声载道,所以后来先帝率军攻打凌州时,几乎是被百姓迎进去的。”
“嗯,老道观这平原城,最少也能容纳十五万人口,依先前掌柜的所言,当年城内十户有六户染疫,也就是说起码有六七万人或死或命不久矣。但是五年前的瘟疫却没消息传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场瘟疫来的快,去的也快。”
夜寒和孟瘸子闻言恍然,异口同声道:“有人找到了医治的法子。”
虽说当年前朝的做法不人道,但隔离病患是防止瘟疫蔓延最有效的手段,有前车之鉴,溪夏国自然不会做出活埋的荒唐事,但若是没能止住疫情,朝廷必然有所动作,但既然消息流传不广,那说明瘟疫虽然在平原城蔓延开来,但很快便抑制住了。
“方才老道查过百子柜,里面的药材十有六空,觉得有些奇怪,掌柜的说杨怀春一家是死在瘟疫中,那就是说医治的法子是在其死后才有的,但空掉的药材去哪了?”
夜寒沉思片刻,回道:“应该不是被偷的,不然也不会留下四成,会不会是杨怀春用掉了,听掌柜的说,他不是有将病患带回济世堂?”
玄尘子认可的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又走进前厅,指着地上的竹匾说道:“你们看这,显然是有人想把后院晒制好的药材放进百子柜,但不知什么原因,竹匾掉落,药材也散落一地。打算放药材的,一定是杨怀善本人或者他的家人,若是不小心掉的,那么竹匾为何会被踩烂?又为何不将药材拾回?”
“会不会是拿竹匾的人突然发病,踩坏的?”孟瘸子问了一句。
夜寒摇摇头道:“发病的人会有咯血的症状,百子柜附近没有血迹。”随后他走到百子柜前,端详片刻说道:“药材的位置很分散,另一个百子柜旁也有相同的药材,应该是有人走过去的时候踩到沾上的。我认为可能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慌乱中,拿竹匾的人顾不得手上的东西,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沾到带过去的。”
“方向不对,百子柜的后面是墙,病患或者前后两院出事不该往那边走。为师倒觉得是有人取药时,不经意踩烂竹匾,脚底沾带了药材过去,而且这个人绝对不是杨怀善。后院那么多药材不取,只拿走了百子柜上写明的药材,说明这人根本分不清药材。”
孟瘸子皱眉说道:“不是贼,那取药只能是用来治病的,可这百子柜这么整齐,以当时的情况,应该不会把空的抽斗再放回去才对。”
夜寒环顾四周,突然一怔,整个人如遭雷击:“我知道了!师父、孟施主,你们再看看整个前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瘸子闻言一脸茫然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整齐,这里到处是蛛网灰尘,可是你们看,不管是厅中的桌椅、百子柜、戥子,还是案桌上的东西,都摆的非常整齐,一定有人来过这里!”夜寒手舞足蹈的说着。
“可是地上的草席不是很乱吗?还有这个被踩烂的竹匾和药材。”
“草席不是济世堂的,而是那些病患的,竹匾和药材已经坏了,来的人或许认为这两样已不算是济世堂的东西了。走!我们再去后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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