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苏四告知了她已怀孕的消息,她心里矛盾至极,又惊又喜又忧又怕,各种滋味翻涌着纠缠着,令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有哭泣才能让她将那些莫名的感觉统统释放掉。
见她哭得伤心,苏四一时着了慌,只顾着不停地问她哭什么,间隙回头看了一眼唐黜,那人却无半点要过来哄的样子,倒像是看热闹一般,于是他只得蹲下去再问一次,“你哪儿不舒服么?”
被苏四问得烦了,叶瑟忽然抬头回了一句,“我昨天喝酒了,还喝吐了,会不会对他不好?生下来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儿的?”接着又顾自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要他,你能不能帮我拿掉他?”
苏四一听这话,登时后退了一步,落地没站稳,从楼梯上跌下来,身上挎着的药箱子也跌得散了盖子,几样针器瓷瓶滑了出来,辛嫂见他摔了,忙过来要搭手扶他,他却利索地自个儿站了起来,几把捡起散落的物什兜进药箱子里,慌慌地背上,本就白净的面庞又添了一分苍白,迭声喊着,“三哥,三哥,我走了。”
他这么说着,脚底生风般往外走,末了又回头来了一句,“这女人,心太狠,要谋杀你的孩子。”
随着一声闷响,苏四就这么惊惊咋咋地逃了,遇到棘手的问题,他总是这么故作一番,随后溜掉。屋子里一时静下来,辛嫂袖着两手,不知该拿这两人如何,楼梯上坐着的叶瑟犹自旁若无人地掉眼泪,那边沙发上的唐黜,面色平淡,看不出有任何喜忧。
这么待了一会儿,唐黜抬眼向辛嫂说,“辛嫂,时间晚了,你先回屋睡吧。”
辛嫂“哎”了一声,走过去要扶起叶瑟来,她自是知道叶瑟的身份,往日里出入唐家,许多事情虽不是都清楚,但一星半点还是听闻过的,加之在这里伴着两人多日,她心下更是通透。初时也曾厌恶过,但那晚撞见她在睡梦里哭泣,手里捏着她的衣角,不住地喊着妈妈,直喊到嗓子沙哑,柔美的脸上满是惊慌,她忽地就想起自己的女儿来。
“让她在哪儿坐着吧。”唐黜淡淡地说,“您经不起熬,不用陪她耗着。”
辛嫂叹了口气,“唐先生,叶小姐身子骨薄,又刚有了孕,怕这么哭下去,会落下病来。”
唐黜略有不耐,对她挥了挥手,辛嫂也不便再说什么,握住叶瑟手腕的手舍不得放下,柔声喊她,“叶小姐。”
叶瑟不答话,只是埋着头哭,身子抖得厉害,辛嫂不忍心,又望向唐黜,他却没看她们,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似是心不在焉。她自知再无法子了,平日里,唐黜虽待她虽礼遇有加,但这位宅子里出来的爷,自小便被养出了一副让人摸不透的神秘,若是他脾气上来了,最不好惹,也难怪方才苏家老四逃得那么快。
辛嫂心里一横,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偌大的厅里,只余叶瑟抽搭的声音,唐黜听着叶瑟仍未有止住的趋势,心里满是不耐烦,忽地扭过头来,皱着眉头,“哭一哭就够了,别没完没了。”
说着便走了过来,在她身前站定,“把他生下来,我跟你就两清了,日后你爱做什么都由着你。”
叶瑟缓缓抬起泪眼,盯着他看了半响,恨恨地说,“孩子不是你的,生下来跟你也没干系。”说话间,她轻轻地笑起来,眉梢染了一股子媚色,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上去稍显憔悴,嘴角微牵,略带了嗔怒,“瞧你,乱高兴。”
唐黜听了这话,不禁一把拉起她来扯到自己跟前,死死地盯着她,她也不惧怕,学着他的样子,如数还给他。
“好,好,好。”他连说了几个好字,随后撇下她顾自上楼去了。
叶瑟呆呆地在那里坐了,一夜未睡,脑海里千头万绪扭成一个结,令她不知该怎么取决才好。最强烈的念头便是不能生,若真是生下了他,日后定有牵牵绊绊的纠缠,理也理不清。
第二日,唐黜又是早早地就出门了,他夜里也没睡好,叶瑟听到他凌晨时分接了个电话,声音很大,她忽然害怕起来,怕他会冲出来掐死了她。
叶瑟也收拾了一下去上班,中午预约了医院,下午便请假过去了,在长椅上上等待叫号的时候,看到对面墙上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母婴宣传短片,普及孕妇及婴幼儿知识。她看得有些入神,想起那日在电影院里遇见的小娃娃来,之后又想她自言自语对唐黜说过的话。
若是日后自己有了孩子,定要给她这世上所有的爱。
可是未曾想到会是这样。
她不爱唐黜,却怀了他的孩子。
她同他,这种关系,教她怎么去对待腹中的骨肉?
左边两个比她还要小的女孩儿,两人说说笑笑地,似是将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右边却是一对小夫妻,丈夫护住妻子身边,不住地哀求她留下腹中的孩子,妻子却坚决要拿掉。
“都是你不小心,贪图一时快乐,我这得怀胎十月呢,你知道吗!这才几个月大啊,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你说,我要的那些,你能给我哪几样?”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得了吧你,我怀了孕,就变丑了,你肯定要去外面找女人,留我一个人在家里守着,这孩子我不要,绝对不要!”
“爸妈会恨死你的,孩子也会恨你的。”男人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女人一时怔住了,抱住男人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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