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三、代宗与南宫_要留清白在人间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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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三、代宗与南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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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珏说:“希望礼仪从简,这是太上皇自己的意思,是太上皇在归途中托人向我表示的。”

群臣不敢再言。千户龚遂荣,投书大学士高榖,信上写道:“上皇为兄,今上为弟,奉迎应用厚礼。按老祖宗规矩,上皇既回京,今上也当避位恳辞,俟上皇固让,才得受命。唐肃宗当年的做法,可以作为处理这类事情的样本。”高穀带着龚遂荣的信上朝,在朝上拿出来同尚书王直讨论。尚书胡濙也在场,就想把龚遂荣原信呈递给景帝,都御史王文认为这样做会触怒景帝。两下里正在争论,给事中叶盛已经向景帝报告了这件事,景帝说把这封信拿给他看。高穀等就把这封信呈递上去,并且说前朝有过唐肃宗迎上皇复位的先例在,现在仿照着做一遍。景帝看了信怒气冲冲地说:遂荣什么人,胆敢议论朝廷得失!于是下令逮捕审讯遂荣。遂荣表现得坦荡硬气,自己把自己捆绑起来来到宫阙,坚持不变自己的主张,居然被景帝关进监狱问罪,被关了好几年,方才被释放。

景帝派太常少卿许彬到宣府,翰林院侍读商辂到居庸关,迎上皇到京城。又过了几天,上皇到了京城,景帝出东安门迎接,上皇下马答拜,景帝同上皇敷衍了几句,就把上皇送到南宫,所谓南宫是东华门外的一处偏僻的破房子,迎接朱祁镇的只有他被俘后哭瞎了双眼、并且瘸了腿的钱皇后。

上皇从住进南宫,朱祁珏特意挑选了对朱祁镇不满的宦官到南宫来,并派出锦衣卫把南宫内外严密包围起来,把太上皇当作囚犯那样禁锢起来。时光随着闲庭草长、别院萤飞流逝过去,即使新年头月、或者上皇生日,也没有廷臣前来朝贺。大臣中像胡濙等上表申请探望上皇,皇上一概置诸不理。朱祁珏割断了朱祁镇同外界的一切联系,连他的日常生活必需品也不能保证。无奈之下,钱皇后像普通民妇那样,自己动手做手工活,托人拿出去换点吃穿用品。

在朱祁珏派来监视朱祁镇的宦官中,有个小太监叫阮浪,为人不世故,做事勤勉,朱祁镇想奖赏他,但是身边实在拿不出可以用作奖赏的东西来,就把随身携带的一个锦绣袋、一把镀金刀送给阮浪。阮浪又把这两样物件转送给同他一样的小太监王瑶,王瑶年轻、不谙宫中的禁忌,把这两样东西佩戴在身上,被锦衣卫指挥卢忠看到,卢忠一看就知道这是皇家的东西,皇家的东西佩戴在小太监的身边,锦衣卫的特务本能让他意识到这里面有文章,他从年轻、不谙世事的王瑶口中一套就套出了锦绣袋及金刀的来历,马上打报告向朱祁珏告密:上皇用绣袋与金刀收买在南宫负有监视责任的宦官阮浪和王瑶。对朱祁镇的监视居然被打开了缺口,朱祁珏震怒,立即下旨,把阮浪、王瑶抓进监狱,用严刑拷打,只为逼出一句口供:朱祁镇有复辟的企图。朱祁镇活着回到京都,朱祁珏就感到威胁着自己屁股下的龙椅,只有置朱祁镇于死地,才能使自己坐着的龙椅长治久安,而朱祁镇不是朱祁珏想杀就随便可以杀的,朱祁珏如果随意杀掉朱祁镇,那么舆论的压力就迫使他皇帝位子坐不下去,而眼前两个太监的一句口供,就可以让朱祁珏置朱祁镇于死地,可是阮浪同王瑶官都不大,但是无论怎样威逼利诱,他两都不肯诬供,直到被杀头,他们也没有诬陷朱祁镇一句话,一场朱祁珏想利用来做文章的大案不了了之。

朱祁珏虽然杀掉了两个小人物阮浪和王瑶,他却越来越恐惧自己的皇位被人夺走,而皇位一旦被夺走,就意味着自己被清算开始,而要保证自己不被清算,尤其是在百年之后,就要废掉皇太后定下来的朱祁镇的儿子朱见深这个皇太子,把大明王朝的继承人换成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但是历朝历代废太子这类事情都是不得人心的,都会引起政局震荡,要想免除可能的麻烦,就要得到大臣们的支持。为要得到大臣们的支持,他先进行了一次试探。

景泰三年,会当盛夏,景帝闲坐宫中,对太监金英道:“东宫诞辰将到了。”

金英答道:“尚未。”

景帝道:“七月初二日,不就是太子生日么?”

金英道:“太子朱见深的生日是十一月初二日,七月初二日是皇上的公子朱见济的生日。”

对自己身边人的试探都不成功,景帝默然不答。

过了几天,景帝找来他的亲信太监兴安,对他说:“我考虑把上皇立的太子朱见深废掉,改立我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你有什么办法贡献给我吗?前几天,我故意把朱见济的生日替代朱见深的生日试探过金英,他没有领悟。”

太监兴安感到为难,但是景帝向自己明白提出来了,端着景帝赏赐的饭碗,不得不勉从上命,于是给景帝出了个主意:贿赂内阁成员,分赐黄金五十两、白银一百两,要他们召集百官,讨论易储之事。景帝同意按兴安的主意去做。收了贿赂的第二天,礼部尚书胡濙即召集百官讨论易储之事。王直、于谦相顾愕然。都给事中李侃、林聪,及御史朱英,抗言不可,讨论了很久决定不下来。太监兴安厉声说:“这件事不能不按照皇帝的旨意去执行。”景帝内侍兴安已经把话挑明了,众官不敢再违背皇帝的旨意,只好唯唯诺诺地同意了。挑选了个吉日良辰举行了更换太子的仪式,改立朱见济为皇太子,原来的太子朱见深改任沂王。景帝回到后宫,皇后汪氏却竭力劝阻景帝不要一意孤行,景帝为这件事同皇后翻脸后废掉了皇后。太监兴安在更换太子上有功,受到景帝格外宠用。

朱见济当了一年多点的太子,忽然得了个怪病,就这么离开了人世,葬在西山,景帝悲痛得很。礼部郎中章纶,及御史史鈡同,认为太子死了,皇上只有这个独子,不如仍然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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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的太子地位,这样做对安定人心有利。凑巧章纶与史钟同在上朝路上相遇,两人谈起朱祁镇被俘后朱见深的遭遇,感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于是约定向景帝上疏,鈡同上疏在前,章纶随后。奏疏呈上后,景帝心里很不高兴,勉强发交礼部,命令礼部讨论,把结果向他汇报。礼部尚书胡濙等,忖度皇上的心思,估计鈡同的奏疏,皇上不会同意,礼部就在奏疏上写了“缓议”二字,等待景帝的明确指示。

而章纶依着同鈡同的约定随后也呈上了奏疏。景帝览到此奏,不禁大怒。命锦衣卫把章纶抓进监狱。第二天,再把鈡同也抓了起来,命令刑部严刑拷打,要他们说出同南宫的关系以及主使他们上书的人,朱祁珏想利用这件事把朱祁镇这个后患一并解决掉。鈡同、章纶两人供称奏疏是自己的主意,并没有人在背后指使。刑部说他抵赖,拷打得更厉害,连着三天打得两个大臣鲜血淋漓,两人仍然没有改变供词。恰巧天气突变,大风扬沙,弥漫天地,白天也黑得伸手不辨五指,刑官害怕起来,以为是上天发在出告诫,就把两人关进牢房,停止了对他们的严刑逼供,把审案缓了下来。

鈡同与章纶两人的被捕下狱,不但没有消除复立朱见深为皇太子的声音,复立的声音反而更加剧烈,大臣们对复立的事纷纷上书。南京大理寺少卿廖庄,在距京城那么远的地方也上了一份奏章:“请景帝朝诣上皇,优待上皇诸子。”

朱祁珏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失去了独子,现在连皇位也受到了威胁,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下,为了打压这股复立的风潮,他动用了明太祖朱元璋留下的传家宝:廷杖。凡是有人提起恢复朱见深为太子的人,一个也不放过,个个挨打。一时间,廷杖此起彼落,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大臣们人人自危,这股风潮才被压下去。

廖庄不是京官,人远在南京,因此侥幸未遭到廷杖,一年后因为母亲大人去世到京城来申请丧假,到了京城必须朝见景帝,景帝想起这个廖庄也上过奏章,说过复储的事,因为人不在京城,没有受过廷杖,景帝找了个借口,说廖庄平时狂妄,对锦衣卫下令:罚廖庄廷杖八十,并把他从南京大理寺少卿贬官为边疆偏僻地区定羌的驿丞。这廖庄无辜受灾,既受杖伤,还要奔波万里,辛苦备尝,正是祸来天上。

内侍又对景帝说:罪魁祸首是鈡同、章纶。景帝乃特取巨梃,交给法司,令就狱中杖鈡同及章纶,每人五百下。鈡同杖毙,章纶死而复苏,仍拘狱中。朱祁珏为了这个皇位倒行逆施到了疯狂的地步。从此诸臣把建储之事绝不提起。

为了巩固自己皇位,朱祁珏先是拒绝朱祁镇回来,后又改立太子,总之费尽心机,弄得身心交瘁而病了,病得连着好几日不能临朝。

景泰八年,一年的元月,要举行郊祀,祈祷掌控着人间祸福的上苍保佑,在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无病无灾,安居乐业。郊祀是新年头月的重头戏,重头戏由皇帝亲自主持,以表示对法力无边的上苍恭敬有加。可是景帝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于是召见京师保卫战后被册封为侯爵、自己倚重的武将石亨到病榻前,交代石亨代景帝主持郊祀之事。景帝病倒的消息宫里早就在传了,石亨在景帝的病榻前方才清楚景帝已经病重到危险的地步,他才明白被景帝蛮横压下去的复储的议论为什么在朝中又高涨起来的原因。

在景帝病危的时候,石亨如果不是想着自己的高官厚禄,而是为着不让大明江山重新堕入风雨飘摇险境的话,按理,石亨应该找在京师保卫战中并肩作战的战友、有恩于己的于谦,为了社稷大局的稳定,拿出一个一致的方案来,然后说服同僚,而实际生活却不能让人遂心如意,被册封后的石亨同于谦已经是分道扬镳,分道扬镳是因为他同于谦之间发生了几件事。石亨上书景帝,保举于谦儿子为千户,保举是石亨为了投桃报李,以便把于谦拉在自己一个圈子里,因为混迹于官场朋友多一个好一个。于谦却拒绝石亨的保举,因为大丈夫一身正气,不搞拉拉扯扯。再加上于谦参劾了石亨侄子石彪,石彪本就行为贪暴,京城保卫战后又借着战功,更加胡作非为,于谦不顾情面,依法参劾一本,石彪被罚到大同去守边,石亨因此同于谦结怨。景帝病重前石亨不敢动于谦,因为于谦在京城保卫战中的功大,朱祁珏信任他,现在朱祁珏病成这样,石亨意识到自己不再屈身于于谦之下的机会来了。而实现这个机会需要同党,石亨于是去找在土木堡之变中死去的英国公张辅的兄弟、有兵权在手的张軏和王振的同党、在景帝朝不得志的太监曹吉祥商量。

石亨道:“各位想得到立功封赏的机会吗?”

张曹二人惊闻发生了什么事?

石亨密语道:“近来复储之议所以高涨起来,是因为皇帝已经病得很深,把朱见深扶起来重新立为太子,不如把上皇英宗恢复为皇上。”

太监曹吉祥跳起来道:“石公好计!石公好计!”

石亨道:“这是一件把自己的头拎在手上的大事,需要同在这方面拿得出主意的人仔细商量。”

张軏道:“太常卿许彬老谋深算,同他商量怎么样?”

石亨说好。三人立刻到许彬家密商。

徐彬说:“这是不世大功,要动手就要快,可惜我老了,帮不上什么忙,有个人你们应该拉他进来,一起去实行这件事。”

石亨忙问是谁?

许彬答道:“徐有贞。徐有贞因为在京城保卫战前提议迁都南京,因此在景帝朝一直不得志,他曾求过于少保向景帝推荐他,于少保推荐了,景帝一听到主张南迁的他的名字就摇头,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徐有贞后也没能浑水摸鱼、爬上去,去对他讲想要咸鱼翻身、得到高官厚禄,领头搞南宫复辟,成功的话,他就一定能升官发财,否则他这辈子别想有出头的机会,这样对他说,他一定会参加。”

石亨喜谢而出,张軏与他一起立刻赶到徐有贞家。三个人在徐有贞家的书房里密谈起来。

石亨谈了景帝病重,朝中复储议论高涨,及他的重扶英宗上台的计划,并问徐有贞是不是参加?

徐有贞很是赞成,并且表示当然参加,但是指出事前必须让南宫知道,南宫同意,第二天再碰头。

第二天,还是在徐有贞家。

张軏告诉徐有贞:“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昨天去了南宫,已经秘密地告诉上皇了,上皇表示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一步出错,全盘皆输,一旦失败,他连囚徒也当不成了,但是这种囚徒的日子他过够了,除掉实行这个计划,他没有别的选择。”

知道上皇首肯了,徐有贞这才说出自己的计划:张軏利用广西边关报警的消息、利用自己是都督的便利,率领一千个军人进入京城,万一事情进行不顺利,惊动了朱祁珏,他动用锦衣卫,这一千个人的队伍可以抵挡一阵;石亨利用朱启珏的信任,宫门钥匙交给他保管,去打开内城城门,放一千个军人进入内城,方便策应;他自己带着部分兵卒到南宫去释放太上皇,带着太上皇进入内宫城,趁朱祁珏病重,给他个措手不及,鸣钟升殿,利用早朝的机会,宣臣子们朝见,宣布英宗复位。

石亨、张軏认为这个计划分工明确,立刻分头着手准备。并约定当晚碰头的时间、地点。

徐有贞焚香祝天,默祷一番,随即与家人诀别:“事成后共享富贵,否则祸必杀身,做鬼回来。”家人拉着他衣襟,劝他不要去,他挥手竟去,表明进行南宫复辟是他决意要做的。

三更鼓敲响了,禁中卫士,因有十七日视朝的旨意,已启禁门。徐有贞踉跄趋入,径至朝房候着,约莫半个小时,石亨、张軏率领一队军士进来,这时天色很暗,星月无光,石亨、张軏见到徐有贞,于是率领这支队伍进抵南宫门,连着敲门没人来开门。徐有贞叫兵士去搬来大木头,几十个兵士抬着大木头撞门,好在南宫距离内宫较远,撞门的喧哗声传不到内宫,门右墙终于被震塌,大众从墙倒塌的地方进入南宫,见到上皇。上皇当时还未就寝,众人俯伏在地称太上皇为“万岁”,徐有贞等齐声道:“人心一致盼望上皇复位,请陛下赶快坐上乘舆!”徐有贞等搀扶着上皇坐上乘舆,叫兵士们抬起乘舆朝内宫走去,徐有贞等走在乘舆边上时不时地扶乘舆一把,表示对上皇的敬重。上皇侧脸问徐有贞等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官职,徐有贞一一报告上皇。一会功夫就到了东华门,进东华门就是内宫禁地了,因此守门的官员厉声喝叫乘舆停下。上皇也厉声回答说:“我是太上皇,有事入宫,什么人敢阻挡!”守门的官员听着像是上皇的声音,走近了一看证实之后,于是给乘舆放行,乘舆直接抬进奉天殿,徐有贞走在乘舆前面,守卫奉天殿的武士举起兵器阻止徐有贞继续往前走,上皇怒喝一声,卫士才收起兵器。上皇走下乘舆登上龙椅,鸣钟擂鼓之声随着响起,宫门也随着钟鼓声开启。百官才到达朝房,等候景帝视朝,听到奉天殿有呼噪声,继而召集群臣上殿的钟鼓声响起,相率惊骇。蓦然看到往日瘪瓜子似的徐有贞出殿大呼道:“太上皇复位了,众官为什么不进殿拜诣?”百官听到徐有贞的呼喊更加惊慌,但没人敢提出异议,不得已各自整理仪表,登殿排班,然后跪伏,三呼“万岁”。

这里奉天殿上正上演着复辟的大戏,那里卧疾斋宫的景帝方残梦初回,炉香将要燃烬,忽然听到从殿上传来的钟鼓声喧哗,不禁惊异,忙呼问内侍发生了什么事。内侍错愕未答,内监来报:南宫复辟。景帝连声道:“好!好!好!”说着气喘不已,面壁而卧。这边独卧唏嘘,那边正盈廷庆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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