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闻生耳朵听着妻子和季时年聊天,眼睛看了儿子几次,可周裕之偏偏像没看到一样,突然勤快起来,弄花枝,弄水果,就是不看他。
周闻生终于忍不住,“劳伦斯。李先生那里你安排得怎样,有没有提示服务员?”
“爸,你放心好了。妈不让我跟你说酒店的事情,我也不敢多说,您就多休息,身体好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就是告诉你,现在风华还不能大动,你那些改革的东西这几天要缓行,别让那些叔叔伯伯找我来告状。”
“闻生,裕之都知道了。你安心躺一会儿,好了,风华还是你说的算。”徐至美拍拍周闻生的胳膊,“你今天也够累了,先睡会儿,我去安排午饭,待会儿醒了喝点粥,就炖你喜欢的玉兰鱼丝粥。”
季时年听徐至美如此说站起身向周闻生告别。徐至美也跟着出来留下父子二人对话。
家里很多年没有年轻人来了,周裕之很早就去国外读书,体谅儿子学习忙,总是他们夫妻出国看儿子,求得一家团圆。等到周家老夫人去世后,偌大个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周闻生虽然疼爱妻子,但毕竟那么大的事业摆在眼前,留给妻子的时间屈指可数。等周裕之回来,似乎比父亲更忙,年轻人的心理当然理解。所以,徐至美从来没有抱怨,只是安静地守着老宅,等两个男人回来。
季时年是家里出现的第一个年轻女孩子。周闻生不喜欢在家里搞各种派对,也知道徐至美喜静。周裕之刚从国外回来,也是个事业大于情感的人,只怕比周闻生更甚,回来近半年,没见到年轻人进门来玩儿,更别说女孩子。
季时年本是想就此告辞的,没想到徐至美却拉了她在客厅坐下,又让家佣上了茶点。
“待会儿一起吃午饭,然后让司机送你回去,这里比较偏,不大好叫车。好长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吃饭,他们都忙,今天季小姐肯给我这个老人家荣幸吧?”
季时年心里打算拒绝,却开不了口,徐至美殷殷地看着她,眼神里居然有孩子似的的企盼。季时年当然知道一个人的寂寞滋味,在酒庄学习的时候,孤独的心情只能以数倍的工作填补。心底深处变得柔软,终于耐不住徐至美渴望的眼神点了头。
徐至美欣喜不已,“时年,这样叫你可以吧?”见季时年点头,又柔美地微笑,“喜欢吃什么,吴阿姨的手艺很不错,就是西餐也做得很好。”
“什么都好,我不挑的。”季时年心里不由和自己的妈妈比较,从来母亲给她的印象都是干练机敏的职业女性,或许是从事基金会工作的缘故,开朗自信。而她并未遗传母亲的性格,倒是因为跟父亲待的时间长而多了温柔沉静,父亲说她像个最淑女的小公主。
眼前的徐至美让季时年不由感慨,她才是个淑女,应该年龄也在五十以上了吧,面相却也就四十岁的样子,行为举止优雅柔美,挽着老式的发髻,穿一身素色的改良旗袍裙,衬着老宅,真是活脱脱一幅古典淑女图。最叫人不能忘的是那双眼睛,几十年的时光竟然未留下多少痕迹,仍然清亮多情,一定是周闻生护在身后,不曾吃过任何的苦。
或许是从事职业的缘故,季时年对于年代久远、韵味长久的东西总是很喜欢,徐至美的存在正合了她的审美,心里也是欢喜的,何况对自己又如此善意。
徐至美去厨房嘱咐吴阿姨做菜,季时年坐在客厅无聊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呼啸山庄》的英文版,这个家能够有闲情逸致的人只有徐至美了。做女人是不是谁都会羡慕这样的人生,夫疼子孝,被丈夫捧在手心呵护,不经风雨,这与财富无关,只是每个人的命数。
“年轻时候喜欢勃朗特姐妹的书。”
“小时候我曾在英国小住过一段时间偶然地去过勃朗特夫人的墓地。”
“是啊,草地上开满了小雏菊,美丽极了。”徐至美的神情美丽而惘然。
“伯母也去过吗?”问完了季时年又觉得多余,像徐至美这样的人哪里去不了呢,只要她梦想的大概丈夫都会帮他实现。
“年轻时候去过一次。哦,这是裕之这次从国外带回来的版本,难为他还记着这些。”徐至美坐到季时年的身边,说到儿子,心里自然骄傲。
“周先生是有心人。”季时年想起周裕之帮了自己几次忙,倒也认可这个事实。
“其实,从小到大,我操心的很少,老夫人在的时候,说我身体弱就一手包办了,再后来……就是出国读书工作,更不用我管,现在也很遗憾呢。还记得小时候我身体不舒服,他乖乖地过来说妈妈我能帮你生病吗?”
从季时年的角度看过去,徐至美微颔着头,拄着下巴,柔弱和美丽恰到好处,这样的风姿,果然是会让儿子也生了保护的心。
“伯母这么年轻,真看不出来有周先生这么大个儿子。”季时年都觉得不忍心让眼前的妇人陷入回忆的难过里,忙转开了话题。
徐至美眨眨眼,眉眼笑得弯弯的,“当初多生几个就好了,眨眼也都长大,也可以帮帮他们父子的忙,省得现在这样累。”
“妈,我爸刚睡着了,我也不回去吃了,就在家里吃点儿,还有饭吗?”周裕之边下楼边说话,看到季时年坐在那里,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啊,季小姐?哦,一起在这里吃饭吧。”
“我已经留了时年吃午饭,今天饭菜多,你粘了时年的光。”徐至美小心替儿子圆了话场。
季时年脸色微红,站起来笑笑,“周先生,不好意思,叨扰了。”
周裕之也颇为尴尬,不过也是一瞬,立刻神态自如,“正好饭后我可以送季小姐回去。”
午饭吃得轻松惬意,周裕之有这样的能力让宾主尽欢。
徐至美把两个人送上车,又嘱咐季时年经常过来玩儿,隔着车窗,真挚地拉着季时年的手,“时年,我觉得我们俩性格很合得来,真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伯母,哪里话,您这么好,我心里早把您当朋友了,只是怕冒犯了您。”季时年也颇为动容。
“那就常常来看看我这个老友。”徐至美笑得美美的得到季时年的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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